第597章 紐約的下午
該怎麼說呢？
似乎總有一類人會覺得，他們喜歡的明星是天山雪蓮，純潔，美好，不染纖塵。
他們單純，可愛，不知道爲自己謀劃, 也不懂心機和人情世故。
周雲曾經也有一批粉絲這麼認爲過她。
但這樣的狀態似乎沒有持續多久，就再也沒有人認爲周雲是這樣的人了。
也許是因爲周雲的上升速度太快，她的地位也上升得太過，沒有人再敢輕易地認爲一個有地位、有獎項的人是天真和純潔的。
天真和純潔從來都是上位者對無害的下位者的評價。
也許是因爲周雲從來就沒有在公衆面前去表現這一面，哪怕只是給一個無辜的表情。
周雲不喜歡營造這樣的人設形象，雖然這樣人畜無害的形象會更加容易得到大家的好感。
只是好感易得, 卻也不真實, 難以維繫。
後來，周雲的事業粉逐漸變多。
更多粉絲看到了一種了不起的希望, 一種在其他演員身上看不到的希望——周雲，是可以成爲一個傳奇的。
總有人說，這個時代，傳奇已滅，再也無法出現新的傳奇。
周雲在這個信息爆炸成碎片的時代裡卻以一種摧枯拉朽的氣勢拿到了許多演員一輩子也得不到的成就。
她還這麼年輕。
這樣一個人，她可以善良，但絕對不可以柔弱，她可以充滿野心，但絕對不能無慾無求。
英語水平高。
這是周雲身上的一個附帶標籤。
恰恰還是周雲必須要凸顯出來的一個標籤。
因爲她身上的國際大牌代言很多，奢侈品代言也多，之後的電影還要走國際路線，所以，英語水平高對周雲來說不僅僅是面子工程，還是釋放出去的一種信號。
現在娛樂圈的年輕藝人中英語好的人越來越多，不過這些人往往是家境不錯、從小就在雙語環境中長大的愛豆，他們進入娛樂圈也不是去做演員的。
真正在走演員這條路的人，因爲成長環境的原因，並沒有雙語的使用環境, 僅僅依靠初高中的英語課堂知識，他們或許能看懂劇本，但很難真正地用英語去表達。
周雲的英語底子很好，但口語其實也是在大學的時候才練出來的。
初高中並沒有真正練習口語的機會。
在美國這些天，周雲無論到哪裡、無論在什麼場合下，她流利的英語都讓她可以跟每一個人隨意地交談，在這方面，何文韻的英語都沒有她那麼流利，聽得出來，何文韻的英語遠沒有周雲那麼好。
很多國際品牌都喜歡跟周雲合作，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語言讓這些品牌可以直接跟周雲溝通，而周雲也可以直接參加到各種國際活動中去。
總而言之，周覽非常瞭解語言對於一個要走國際化路線的演員的重要性，所以，她有意識地、全方位地去不斷地加固周雲的這個形象。
尤其是在接受國外媒體採訪的時候，每一次對方詢問是否要安排一名翻譯或者是安排一名懂中文的編輯在場時，周覽總是會非常自信地回答。
“不用，周雲的英語非常好, 她不需要翻譯。”
因爲周雲的關係, 周覽對汪鏡、喻楚、黃子程和路中庭四個人的英語都有要求, 專門給他們安排了英語課，讓他們學習英語，提高自己的水平。
周覽經常說：“以後我們是要走國際化路線的，別人想走都沒有渠道，我們是有這個渠道的，無論是拍戲還是其他的合作，如果你們有一口流利的英語可以跟人交流，這就跟其他的藝人拉開了差距，知道嗎？”
事實上，因爲工作的關係，周覽確實有一些其他經紀人所掌握不到的資源。
比如海外看秀、公益活動、品牌活動，等等。
許多的資源一開始是衝着周雲送到了周覽的手中，這些資源周雲很多都用不上，但周覽也會不遺餘力地去推薦自己旗下的其他藝人。
像汪鏡，之前苦於沒有代表作，沒有名聲，很多時候推不出去，但是一拿到最佳新人獎之後，周覽手裡的很多機會都能夠用得上了。
周覽把汪鏡的資料推給對方，其中一條“中國三大權威電影獎項之一的靈均獎最佳新人獎”，就能夠讓她脫穎而出。
越是定位高檔一些的活動，越看中邀請藝人本身的格調。
周覽給路中庭和黃子程都做了區分。她根據這兩個人本身的性格和興趣愛好，給路中庭打造的是“健身、運動、陽光”幾個關鍵詞的形象，給黃子程打造的是“乾淨、清爽、森系”幾個關鍵詞的形象。這樣一區分，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兩個人之間的資源打架。
像路中庭，因爲本身是運動員出身，商務資源主要以運動、青春、自律等元素爲主打點的品牌爲主，而黃子程的商務資源則更加偏向以知識、文藝等元素爲主打點的品牌爲主。
因爲下午除了一個採訪就沒有別的工作，而距離去參加伊麗莎白的派對又還有好幾個小時，所以周覽就拉着周雲和鄭小句到酒店附近來喝咖啡，順便聊工作室的事情。
按照周覽的說法，這個工作室周雲也是老闆，所以以後這個工作室的工作，周雲也需要參與到做決定的過程中來。
“小鏡她們幾個人現在的合約還是在成千娛樂，我也不打算跟公司把他們的合約轉到工作室來。”周覽說，“一方面呢，公司不會答應，尤其是現在小鏡和小楚都當紅，公司簽約的女演員裡面，最紅的、勢頭最好的幾個人都在我手底下，我估計他們都想把人給勻到其他人手底下，更不可能答應把她們的合約轉到我們工作室來，另一方面呢，她們轉過來對她們的發展也不利，她們現在很多方面都還是非常的依賴公司，尤其是影視和時尚資源那一塊，外部競爭激勵，不靠公司的力量，很多東西都爭不到。”
周雲點頭。
“公司現在的女藝人格局，小云你一個人獨佔鰲頭，後面就是小靜和徐思瑤兩個人處於第二梯隊，小楚和陳偉岸帶的金琳和林妙義位於第三梯隊。”周覽說，“我說的都是四十歲以下的女藝人，那些前輩我就不說了，她們跟你們也不是在同一個層次去競爭比較。”
鄭小句說：“徐思瑤之前跟辛知客拍的《許你半城煙雨》開播了。”
“嗯？”周覽和周雲都是一愣。
“昨天開播的。”鄭小句說，“但是正好碰上了小云姐你和尤江老師的那個動態圖在網上傳播得很火，都沒有太多人關注這部劇。”
周覽說：“少來，她這部劇有沒有人關注跟小云有什麼關係？現在又不是所有的媒體都只關注一件事的時代了，那麼多人，那麼多熱搜的推送位，難道小云上了熱搜第一還耽誤她上熱搜第二？”
鄭小句點頭說：“我也這麼說呢，但是徐思瑤的那些粉絲就說咱們是故意的，故意打壓徐思瑤的新劇。”
“都是一羣腦子想不清楚事情的，別搭理他們。”周覽說。
周雲：“不過，鄭小句那部劇不是剛拍完不久嗎？怎麼就上線了？”
“這還有什麼，當初籌備這部劇的時候就是衝着賺一波快錢去的，徐思瑤會接也是爲了填檔期。”周覽說，“成本不高，回本壓力小，就算粗製濫造一些也不影響嶽海網賺錢。”
周雲：“也是在嶽海網播呢？”
“本來就是嶽海網的自制戲。”周覽說，“要不然怎麼會讓辛知客演男主角呢。”
“我覺得徐思瑤不適合這部戲。”鄭小句忽然說，“看她演一個天真活潑的女孩，怎麼看都覺得古怪？”
“哈？你還去看了她演的劇？”周覽問。
“刺探敵情。”鄭小句說。
周覽大笑，說：“你真是夠了。”
鄭小句疑惑地看着她，問：“難道不用嗎？”
周覽說：“她已經沒有必要被我們盯着了，她無論做什麼，也不可能影響到你小云姐了。”
“真的嗎？”鄭小句說，“可是徐思瑤她之前幹過那麼多過分的事情，而且，我有時候也忍不住想知道她最近在做什麼，想知道這個人有沒有倒黴，如果她倒黴的話，我就會很開心。”
周覽和周雲都有些驚訝。
她們兩個人都沒有想到鄭小句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鄭小句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問：“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也不是。”周覽立即搖頭否認，“只不過，也有可能是我掉以輕心了。”
“掉以輕心？”鄭小句有些詫異地看着周覽。
周覽說：“我確實已經不怎麼再把徐思瑤放在我的眼裡了，無論她做什麼，我都不關心，因爲她已經不再是小云的競爭對手。她已經不配作爲小云的競爭對手。”
“話是這樣說……”鄭小句猶豫着支支吾吾。
“但她會做什麼樣的事情，跟她有沒有資格做小云的競爭對手沒有關係，對吧？”周覽說，“我剛纔也是突然想到這一點，就算她這輩子都沒有希望超越小云，也不妨礙她把小云視爲眼中釘，牢牢地盯着不放鬆。”
鄭小句笑着點頭。
“對，我就是這麼想的，不過我想得更多的是，像徐思瑤那樣的人，她應該要狠狠地摔個跟頭才讓人解氣，之前她沾小云姐的光紅了，不僅不感恩，還幾次三番地對付小云姐，我就不樂意看到她有好事發生，所以她有新劇開播，我就忍不住去看，一邊看一邊祈禱這部劇拍得很爛，沒有人喜歡。”
“小句的想法倒是正常，我也經常有這樣的想法。”周覽說，“只不過我也不知道這樣的想法什麼時候才能實現，所以很多時候我都不這麼想了，以免給我增添煩惱。而且，其實像徐思瑤這樣已經走到這一步的演員，你要讓她跌個大跟頭、從此做不了演員，那也很不現實，我們再不喜歡她也必須要承認她現在是一個有知名度、有人氣、有粉絲的演員，所以，這幾個要素就已經註定了她很難再沒戲演。”
“也是，總還是有《許你半城煙雨》那樣的爛片找她演的。”鄭小句補充道。
周雲倒是沒有想到周覽和鄭小句兩個人對徐思瑤有這麼深的厭惡。
她以爲只是自己纔有。
周雲說：“可能每個人在自己的工作上都會遇到一兩個像徐思瑤這樣的人吧，也不罕見，只不過恰好我遇到的是徐思瑤。”
周覽說：“這麼說倒也沒錯，如果說你遇到的是徐思瑤，我遇到的就是餘江行。”
“餘江行？”周雲聽到這個名字，有些吃驚，說：“餘江行不是何勇的表弟嗎？他平時也給你添堵了？”
“那何止是添堵啊，那是非常堵。”周覽說，“這個人就像個狗皮膏藥一樣黏着我，我做什麼，他就做什麼，我見什麼人，他也盯着，我去接觸一些商務，他也絕對不會放過。”
“聽上去完全就是在盯着你搶資源啊。”周雲說，“但是他何必呢？他是何勇的表弟，成千娛樂的很多資源都可以爲他所用，他這麼熱衷於搶你手上的資源幹什麼？”
“還不是因爲還有一個陳偉岸在跟他競爭。”周覽說，“而我這裡的資源，往往都不是公司的，更好搶。”
周雲：“不能理解。”
“反正這個人很討厭，但因爲何勇的關係，我也不能對他報復得太過分。”周覽說，“如果換一個人，我絕對要使盡我畢生之力把這個人趕出公司。”
“但是徐思瑤的經紀人就是他？”周雲忽然想起來。
周覽搖頭，笑了笑，說：“徐思瑤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徐思瑤，我聽說徐思瑤馬上就要改由陳偉岸來帶了。”
“陳偉岸他不是帶着林妙義和金琳嗎？他還有精力去帶徐思瑤？”周雲驚訝地問。
周覽說：“誰知道呢，我估計她們之間相處得不會很和睦，林妙義和金琳兩個人脾氣都不是和氣的那種，只是餘江行實在是不樂意帶徐思瑤，這我倒是早就知道了，徐思瑤嫌餘江行沒本事，餘江行嫌徐思瑤沒腦子，兩個人在公司就公然吵過好幾回。”
“兩個人都挺絕的。”
“讓我說，徐思瑤不如從外面挖一個有能力的經紀人來帶她。”周覽說，“否則，誰不知道她過去那點破事？誰又願意真心實意地帶她？陳偉岸現在答應帶她，日後未嘗不會忌憚自己成爲第二個餘江行，不可能盡心盡力。”
周雲說：“也是。”
這麼說來，徐思瑤在公司裡確實沒有一個好的經紀人選擇。
周雲再次想到了自己。
她和周覽經歷了之前的那麼多磨合，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兩個人達到了某種平衡。
一個藝人和一個經紀人之間沒有天生的適合，誰也不知道要經歷多少才能抵達水到渠成的合適地段。
三個人在紐約的下午喝着咖啡。
室外冷，室內倒是溫暖。
咖啡館裡人不少，基本上都是歐美長相，亞洲人好像只有她們三個。
但是周圍人卻也沒有朝她們投來詫異或者疑惑的目光，應該是現在在紐約這種大城市，亞洲人也不少見了。
喝完咖啡，周雲就準備回酒店休息了，準備準備，就要出發去伊麗莎白的派對。
舉辦派對的地方倒是不遠，在伊麗莎白在紐約的房子。
周覽決定帶着鄭小句和劉韻她們去逛一逛紐約，買點東西，只有曹軍和保鏢陪着周雲過去，也不用曹軍開車，周覽在這邊專門請了一個司機，主要是怕曹軍弄不清楚美國這邊的交通規則。
將要出門的時候，周覽忽然接到了何文韻的電話。
“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何文韻說，“我跟你一起好嗎？”
周雲自無不可。
“可以啊，你在哪？我來接你？”
何文韻說：“好啊，我等下把我住的酒店發給你。”
於是，周雲又先去何文韻那兒，把她接上。
何文韻看到副駕駛上還坐着另一個男人，她在拍《深海》的時候見到過他，知道他是周雲的保鏢兼司機，有些驚訝。
“你還帶了保鏢嗎？”
“嗯。”周雲點頭，“怕出意外。”
何文韻：“也是，我想起來了，你上次在洛杉磯還被人潛入了酒店，對吧？”
周雲點頭：“對。”
何文韻說：“真是讓人感到恐懼，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我不敢想象如果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我有沒有你那樣的勇氣，我好佩服你。”
“沒什麼好佩服的，完全就是求生的本能。”周雲說。
何文韻笑了起來，說：“那也很厲害，我感覺如果是我遇到這種事情，我會呆若木雞，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怎麼會。”周雲不覺得何文韻是那種性格。
某種程度上，周雲甚至覺得何文韻跟她有點像。
一樣的野心勃勃，一樣的對自己想要的東西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着和倔強。
周雲一直好奇何文韻對她的態度，尤其是這一次在美國碰到，周雲更加強烈地感覺到，何文韻對她的態度裡應該還隱藏了一點別的什麼意思。
究竟是什麼？
周雲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