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立即搖了搖頭，說不是。
劉蘭今天給周雲打這個電話，其實還是爲了《盛裝之下》第二部的事情。
周雲和周覽這邊遲遲沒有鬆口，回心轉意，讓劉蘭心裡面一直不太安寧。
畢竟這個項目對她來說，是上任成千影視之後的第一個大項目，如果搞砸了，總部對她的評價肯定會大打折扣。
劉蘭已經跟周雲約過很多次了，但是周雲每一次的回覆都是她時間很忙，請她跟周覽約時間，她的時間都是周覽在管。
而周覽又是一個油鹽不進的人，無論她怎麼說，怎麼弄，周覽都把她給拒之門外，態度雖然有所和緩，可是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推進。
劉蘭這半個月以來，爲了這事，跟周覽打電話都不下三十次，一天至少兩個電話。
她覺得自己還是得要想辦法破局。
還是要搞定周雲，搞定周雲就能搞定一切。
劉蘭現在別提有多後悔，在之前跟周雲對着幹，對周雲擺姿態。
劉蘭在電話裡跟周雲扯東扯西的，聊她最近對《盛裝之下》這個項目的重視，聊整個製作團隊的籌備，等等，總而言之，就是從各個方面來論證她對這部劇的重視，以及她態度的改變。
周雲聽着，沒有說話。
這一次，周雲沒有打斷劉蘭，也沒有讓她把這些話去跟周覽說。
晾了她一段時間，也夠久了，可以再進入到正式的推進中了。
等劉蘭說完，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後。
中間，宋遲兩次來到她面前，做口型問她這個電話怎麼還沒有結束。
周雲無奈地聳聳肩膀。
劉蘭說完以後，周雲等了兩秒，纔開口，說：“劉總，如果你之前就能夠給出這樣的誠意，我們這段時間就不會浪費了，既然我們已經已經達成了一致，那我們再找個時間，坐下來當面把一些具體的條款定好了，時間已經浪費了不少，接下來我們要抓緊時間了，否則，這部劇可能就趕不上明年的暑期檔播出了。”
聽到周雲終於鬆口，劉蘭長吁一口氣，語氣也變得輕快了起來。
“好的，好的。”
掛了電話，周雲去臥室，沒看到宋遲的人。
她在書房找到了他。
宋遲正在看電腦。
書房的門開着。
周雲敲了敲書房的門，說：“我的電話打完了。”
宋遲擡起頭，對周雲露出頗有怨念似的神情，說：“你這個電話打得有點久。”
周雲說：“我也沒有想到，這個電話打得有這麼久，劉蘭跟我說了很久，她還是爲了《盛裝之下》第二部來的。”
“這麼晚給你打電話，看來也是真的急了。”宋遲起身，走到周雲的身前，伸出雙手抱住她，“我剛纔在看《偶像複製體》那個項目，我看劇本已經修改了一稿了，你看了嗎？”
“嗯，看了。”周雲說，“我還真挺喜歡這個故事的，我也有很大的表演空間。”
“之前嶽海也知道了你準備拍這部電影，看了這個這個故事大概，認爲把它開發成網劇也會有不錯的成績，還希望能夠從我們這裡拿到網劇的拍攝權。”宋遲說，“他們甚至承諾，網劇會在電影院線上映完之後再播出，不過我們最後還是拒絕了。”
周雲說：“這不是挺好的，嶽海問你們要網劇的拍攝權，你們還能賺一筆版權費，你爲什麼拒絕？”
宋遲：“這還有什麼爲什麼，同一個故事，兩套人馬拍，兩部戲之間註定要被人比較，嶽海經常搞那些騷操作，拉踩，挑起兩部戲之間的矛盾，或者是弄一些噱頭，吸引人的注意力，如果真的給他們拍攝這部劇的改編權，你信不信，就算約定了網劇會在電影院上映之後再播，在這個中間，也會不斷地折騰出各種各樣的幺蛾子，來借我們這部電影，宣傳他們的那部劇。”
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要把這個故事的劇改賣給嶽海。
“真要拍劇，也等電影都上映之後再說吧。”宋遲說。
宋遲會有這樣的考慮，並不意外。
嶽海之前可謂是“劣跡斑斑”，幹過的類似事情不勝枚舉。
過了一晚上，周雲再重新思考宋遲所說的這件事，才慢慢意識到，自己昨天晚上還真是想得太簡單，或者說，根本沒有認真想。她有了一種膨脹的心態——無論嶽海怎麼做，都影響不到她，反正她會認真演戲，把這部電影做好。這種膨脹的心態是，只要自己做好了，其他什麼事都不用管了。
周雲不禁認真地洗了把臉，告誡自己，要把這種膨脹的心態驅除出去。
上午，周雲去工作室跟周覽見面，後面還有幾個很重要的工作要溝通。
其中就包括《盛裝之下》第二部的推進。
“京洞天身體情況很糟糕啊。”周覽跟周雲聊完正事，就提起了京洞天。
“是啊，聽說是癌症晚期了。”周雲說，“我嚇了一跳。”
周覽說：“人還是要多注意點自己的身體，不然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事了，京洞天也才六十多歲吧？還是七十？反正按照平均年齡，他還能有十來年好活呢，唉，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樣一個位置。”
周雲問：“覽姐，你跟他很熟嗎？”
“打過很多次交道，要說熟倒是談不上，就是有些感慨。”周覽說，“之前我跟陳靜一塊兒跟京洞天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一整個晚上，陳靜在京洞天跟前擺足了晚輩的姿態，京洞天還對陳靜的表演挑了很多毛病，也沒見陳靜露出半點不快。”
周雲不禁疑惑皺眉：“京洞天怎麼這麼喜歡挑別人的刺？”
“唉，人家老前輩嘛，挑晚輩身上的毛病，誰都說不了什麼。”周覽直接說，“而且，像尹琳、陳靜他們，從出道到現在，或多或少都受過京洞天的照拂，包括宋遲也是，在這一個圈子裡混，很少能自己一個人單打獨鬥成名的。”
周雲想到了叢藍跟京洞天的矛盾，以及叢藍夫人跟她說的那些話。
周雲也想到了自己對京洞天的印象。
這樣一個人，有他好的一面，也有他不好的一面。
“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周覽忽然露出了神秘的表情。
周雲回過神來，錯愕地看着周覽，問：“什麼意思？覽姐，你是想要跟我說什麼？”
周覽微微翹起嘴角，說：“昨天深夜有一對母子去醫院探望京洞天。”
“什麼意思？”周雲疑惑地看着周覽，“京洞天的妻子？”
“當然不是。”周覽說，“是京洞天的私生子。”
“私生子？”周雲終於露出了震驚之色。
周覽：“沒有想到吧？京洞天的家人臉都綠了，但是，人家是貨真價實的兒子，而且，才只有十四歲。”
周雲再次露出了震驚之色。
“哇哦。”
“連夜出現在醫院，這是生怕京洞天在醫院過世了，家產分不到啊。”周覽揶揄道，“這件事你們都還不知道吧？”
周雲搖頭。
“早上我跟宋遲一塊兒吃早飯的時候，他也不知道。”
周覽說：“畢竟是大丑聞，京家把這件事捂得非常嚴實，不想讓外界知道，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種事情，發生在醫院那種地方，怎麼都會有風聲露出來的。”
“京洞天醒了嗎？”
“誰知道呢？要我是他，就算醒了也要繼續裝昏迷，畢竟醒來就要面對修羅場。”周覽說，“我聽說京洞天的大孫子當場暴走，跟那個十四歲的私生子幹起來了。”
“呃。”周雲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周覽的臉上卻閃爍出分享八卦時的那種光。
“我現在是真覺得，誰也不知道誰是個什麼樣的人。”周覽說，“就算是京洞天這種一輩子都沒有傳出過什麼桃色新聞的男人，終究也還是晚節不保，而且，竟然把這件事瞞得這麼好，一個私生子都十四歲裡，家裡人都不知道，根本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想過，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周雲說：“也許就像是你說的，他家裡人也根本沒有想過他會在外面有另一個家庭。”
“我覺得太可怕了。”周覽說，“本來應該是最親近的人，最信任的人，結果朝夕相處一輩子，最後才發現，你根本不認識這個男人。”
周雲問：“你是在擔心林志平也有很多你不瞭解的秘密嗎？”
“當然。”周覽說，“他太好了，好得讓我覺得是不是我在做夢。”
周雲露出詫異之色。
周覽之前其實很少跟周雲說林志平的事。在林志平這個人身上，周覽基本上把所有的事都裝在自己一個人心裡，不跟別人分享。所以，周雲今天突然從周覽口中聽到她對林志平的態度，讓周雲有些措手不及。周雲本來還以爲，周覽又會像之前那樣，迴避掉跟林志平有關的話題。
周雲立即調整了自己的心態——既然周覽主動地開口了，肯定是周覽自己也憋了很久，實在想要找一個人分享一下了。
她對周覽眨了眨眼睛，問：“覽姐，你爲什麼會這麼覺得？”
周覽嘆了口氣，“這麼說吧，我其實知道，我不是那種很適合做賢妻良母的女人，尤其是對那些自己事業就很成功的男人來說，我這種事業心非常強、很難把時間給到家庭的女人，並不是一個適合的妻子，當然，我不是在自慚形穢，我並不爲此感到後悔什麼的，我只是在說明一個事實，所以，在跟林志平交往的時候，我一方面覺得他是一個很合適的人，我很喜歡他，無論是哪方面，都讓我覺得舒服，開心，可是，另一方面，我心裡面始終感到不安，總覺得不合適，我知道，現在我跟他互相喜歡，很多東西都可以去克服，但未來總有理性戰勝感性的一天。”
周雲聽了周覽的話就明白了，說白了，周覽還是對跟林志平在一起沒有信心。
“覽姐，我曾有過跟你一樣的心情。”周雲說，“我不能跟你說，你這樣的顧慮以後一定不會發生，但是，你知道我當時最後是怎麼決定要跟宋遲繼續在一起，要結婚的嗎？”
周覽看着她。
“我覺得，大不了就是以後兩個人過不下去了，拆夥過日子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周雲說，“真過不下去了再說，在那之後，我愛宋遲是鐵板釘釘的事實，我想要跟他在一起是鐵板釘釘的事實，我願意爲了他犧牲一些東西也是鐵板釘釘的事實，我如果因爲顧慮而選擇放棄，我再也沒有資格說老天不給我幸福的機會，是我自己拒之門外的，我覺得你和林志平也是這樣，我理解你顧慮的心情，但是，大不了就是最後過不下去嗎？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就好聚好散好了。”
周覽沉默了兩秒，無奈地笑，說：“爲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被你一說出來，彷彿無比簡單？”
“我不想後悔，我從來不對自己做了什麼感到後悔，我只對自己沒有做過什麼感到後悔。”
——
中午，周雲跟周覽一塊兒吃飯，結果在餐廳門口碰到了何勇。
何勇一個人，順勢就加入了她們的午餐。
“真夠巧的。”他說。
“是啊。”周覽笑，“出來吃個飯都能碰上，這緣分，何總，你不會是專門跟着我們來的吧？”
何勇發出“哈哈”兩聲，說：“我又不是周雲的私生飯，我幹這種猥瑣的事情幹什麼。”
周覽說：“這不是因爲最近被劉總給堵怕了嘛，走到任何地方都要擔心她是不是會冒出來。”
“劉蘭做得這麼過分了嗎？”何勇一臉無辜，說：“我還真是沒有想到，不過，她第一次坐這麼重要的位子，之前又從來沒有直接跟明星藝人和團隊打過交道，有處理得不成熟的地方，也正常，你們多擔待一點。”
周覽輕笑了一聲，若有所思地看着何勇，說：“我們當然擔待啊，何總，畢竟之後還要繼續一起合作《盛裝之下》這個項目嘛。”
何勇臉上笑容微微一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