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宴會上出現的男人!
好像是叫……
“顧允。”
男人自報家門。
“顧允,收起你這套,別用在她身上。”
旁邊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來,還帶着冷入心扉的味道。
不用轉身,章安然都知道這位是誰。
“喲,凌大少爺,我好歹這麼晚跑來保釋你出來,你不謝謝我?”
“我沒有叫你過來。”
依然是冷冰冰的語聲。
章安然轉過身去,正對上那雙深邃冰冷的眼睛。
不論何時,他的眼角眉梢都沒有一絲暖意,像是烈日暖陽下的冰潭,讓人看不清裡面究竟藏着什麼。
“好好,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今晚我不惹你。”
顧允聽話地將一把車鑰匙扔給凌宇軒,瀟灑地從警局大門離開了。
在章安然以爲他已經消失的時候,他突然又從牆角露出了一個腦袋。
“四毛,別忘了,今晚欠我一頓酒。等你喲~”
然後擺了擺手,朝着章安然來了個比心,才真的離開了。
“四毛?”
章安然跟在凌宇軒後面,看到他瞬間頓住的身影,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想殺人的冷意,忍不住愣了愣。
這是凌宇軒的外號?
三毛之外多一毛?!
凌宇軒朝着顧允消失的方向停頓了幾秒,大概率是在平息自己的怒氣,然後頭也不回走上一輛跑車,打開車門,說:“上車。”
“哦哦哦,好的。”
章安然一陣小跑跟上來,乖乖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凌宇軒一踩油門,跑車帶着呼嘯聲從停車場飛馳了出去。
凌宇軒沒有再說話,但是緊閉的雙脣告訴章安然,他現在心情很不好。
原來就冷冰冰的臉上,此刻更是快要掉下冰渣來。
既然他不開口,章安然也不想給自己找事,雖然她在心裡對丁擇的失蹤有很大的懷疑,但面對這樣的變態,如果開口詢問,豈不是等於在找死?
在審訊室呆了一個晚上,此時夜已經過半,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
只要閃爍的霓虹燈在暗夜中發出昏黃的燈光。
偶爾有幾輛車從旁邊駛過,也都一閃而逝。
道路開始離開了市區,越來越偏僻。
“丁擇的事情,你怎麼看?”
凌宇軒注視着前方,突然沒頭沒腦來了一句。
“你,你是在問我?”
章安然一愣。
“難道車裡有別人?”
“這個,你會不會比我更加清楚?”章安然小聲說。
“什麼意思?”
“我是說,丁擇——難道不是你的手下?”
乾脆挑明瞭說得了,章安然心裡痞氣一上來,也懶得跟他繼續裝模作樣。
別人都對自己動手了,難道還要對着當事人裝聾作啞?
“你知道了。”
凌宇軒的語氣裡沒什麼感情。
“對。我還知道我打傷了他。”
“呵呵——你還不笨。”
凌宇軒的語氣和緩了很多。
這是章安然來到這個世界後聽到的最多的評價。
此刻,她很想起身揪住所有人的領口,大喊一聲:我特麼的哪裡笨?!我只是一開始來到這裡搞不清楚你們這些人的狀況好嗎!
“你不記得丁擇?”
凌宇軒突然問道。
他突然將車子急速右轉,在路邊猛然停下。
從時速120變成0,章安然差點沒一頭栽在擋風玻璃上。
她還沒緩過神來,凌宇軒突然伸出左手,翻身過來,鉗制住她的身體。
又是那股濃郁的青草味香水。
他的手死死按住她的肩膀,臉龐離她極近。
她甚至能看見他眼中那股讓人窒息的冰冷。
“你,究竟是誰?!”
章安然腦袋“翁”地一聲,雖然車裡面開着空調,但此時她的後背卻沒來由出了一撥冷汗。
不知道是因爲凌宇軒的質問,還是因爲他的——距離。
她猛地推開他,打開窗戶,朝着外面死命吸了幾口氣。
對面是一條護城河,深夜裡霧氣氤氳,看起來像是一條蜿蜒盤旋的蟒蛇臥在那裡。
趁着這個功夫,章安然的腦中迅速想了幾個問題。
我應該認識丁擇?
是因爲我不認識丁擇,所以丁擇起了疑心,這纔將我帶到了凌宇軒的房間?
那麼,那場自殘的戲,也是他們安排的一出爲我而演的戲?
凌宇軒和丁擇,似乎不是那麼簡單的上下級關係?
這也就能解釋,爲什麼丁擇失蹤,凌宇軒表現得如此乖戾——
但,這或是是一出假象。
凌宇軒知道我是監視他的人,或許這不過是做給我看的戲——
“我,應該認識丁擇嗎?”
她轉過頭,仔細地一字一頓問道。
凌宇軒盯住她的眼睛,那雙眼睛一貫的無辜,看起來有點天然呆的模樣。
他很想從裡面看出遲疑和驚慌,但,沒有。
“丁擇,是你的朋友。我想,你不該這麼快就忘了他。”
章安然真的很想罵人。
MMP,系統你拉我進來前,能給我回溯一下這些人的過去嗎?
“是嗎?那你說說,我怎麼認識他的?”
章安然索性豁出去了。
玩世不恭地問道。
當那種畏畏縮縮的助理真的沒意思。
反正都被懷疑了,還不如讓自己過得自在點。
在這一刻,她突然決定,放棄章安然的人物性格,按照自己的方式來做。
否則的話,感覺自己真的會笨死在這個世界裡!
凌宇軒後退了一點,慢慢退回到駕駛位。
他熟練地從車裡面拿出一包煙,點上。
煙霧嫋嫋飄了起來。
“抽嗎?”
“謝謝,我不抽。”
凌宇軒再次意味深長打量了她一眼。
“既然你不記得,我就告訴你,丁擇是你小時候的玩伴。爲了保護你不被人欺負,曾經被人開過瓢。差點就毀了容。
還不記得嗎?”
他朝着章安然的臉,悠然地吐了一口煙。
但那雙眼睛,卻更加地冰冷。
丁擇是章安然的發小?!
爲她開過瓢?!
這可是過命的交情!
凌宇軒稍稍垂首,看向自己的左手,那隻手蒼白有力,他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他也爲我擋過刀。就是這裡——我不可能忘了他,你難道已經忘了?還是說,你根本不是章安然!”
章安然斜倚在真皮座椅上,斜暱了他一眼。
“既然你早就以爲我不是章安然,爲什麼還要來那一出?”
說完這句,她又補了一句,“當然,我確實是章安然。只不過,我出了點事。”
“如果不是丁擇出事,我才懶得拆穿你。”凌宇軒譏誚地說,“我可沒想到你現在居然變成了凌中博手下的一條——”
後面的字他沒說出來。
“總之,我不管你是真的還是假的,快點把丁擇交出來,否則,我不會讓你們好過!”
“你!”章安然氣的簡直七竅生煙。
這個凌宇軒不但變態,沒想到居然還會罵人!
她一把掀開車門,直接往外走。
這裡是工業區,四處都是雨後漚爛的工業廢料。章安然深一腳淺一腳走在路上,突然一個黑影被她的動靜激起,從旁邊的廢棄土屋旁竄了出來,章安然向後一退,卻沒料到後面居然是一個工業渣土的廢棄大坑。
她直直地掉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