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這事兒一鋪開之後,隨後幾天,似乎暗地裡商量好了似的,輿論簡直鋪天蓋地地開始指責淩氏集團原董事長凌中博,同時,除了對凌中博進行批判之外,也有很多網民開始質疑海天市警察的辦案能力,在大家看來,這簡直就是相互勾結,要不然,怎麼所有的消息都是網上報出來的,到目前爲止,警察那邊壓根就沒有拿出來一點有用的消息。
可以說,這次圍繞凌中博而產生的一系列社會反映,是海天市警局和檢察機關有史以來遇到的最大困境。
無論是媒體還是羣衆,鋪天蓋地的熱線打進了海天警察局的市民熱線。
市長信箱更是幾乎被網友的郵件搞的宕機。
在這個局面下,政府現有的人手明顯不足。
海天警察局更是所有的非一線人員,全部上崗,就連沒有任務的刑偵大隊組員們都被臨時調去接待網民的來電和網絡上的暴擊。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帝都那邊,幾乎隔三差五就會有上面的領導過來慰問一下局長,局長老大真是苦不堪言。
當年凌皓然失蹤的事情出來之後,他們也是發揮了各種警力去搜尋,結果一直沒有線索。
當時他還是局裡面的科長,眼見着自己的頂頭上司頭髮都愁白了,也沒個結果,現在看到網上這些曝光,誰都知道那是凌皓然自己玩兒的失蹤,還選了個地方自殺,至於屍體,那是到現在也沒發現。
別說是那個年代了,就算是現在,一個人真要是有心隱瞞自己的行蹤,又不是什麼大案要案的通緝犯,一開始誰會留意?
除非是早就知道那個人就是通緝犯,別人纔會去注意啊。
局長真的覺得自己很冤,此刻他才真正的明白了爲何會有竇娥的六月飄雪。
那是因爲怨氣衝的,而此刻局長覺得自己馬上也就要讓六月飄雪了。
朱建明今天一早來到警局,就覺得整個局子裡的氣氛很低沉,心中隱隱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所有的辦公室都是一片低氣壓,看到的每一個張面孔都是陰鬱和無奈。
雖然平日裡警察局也是一片忙碌,但疲憊的臉色和現在的這般臉色,明顯的不一樣啊。
朱建明越想越覺得有些奇怪,他隨手拉住小張:“怎麼了,今天局裡什麼情況,出了啥事?”
聽到朱建明的這個問題,小張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朱建明,在確定對方沒有和自己開玩笑後,小張壓低了嗓門:“說是帝都有空降兵要來。專門爲了這些事兒,所以大家都緊張兮兮的,畢竟這事兒咱們都有份,萬一被上面的人看的不爽,那可沒有人的能扛得住的。”
朱建明皺眉:“帝都?這邊的事情,跟他們有什麼關係?以前也沒這個先例,這次怎麼會是直接上了。”
小張手裡的水壺換了個位置:“您昨天不在,不知道局裡面的事情,據說上面對這次這些事情很不滿意,網上現在的輿論基本上是控制不住了,這種時期,總得做點事情讓外面人看看。”
“所以就派來一個空降兵管咱們?那小子懂這些事兒嗎?這不是亂彈琴嗎?”朱建明很不滿意。
不過朱建明的這個反應也算正常,換成是誰,都會覺得不爽。
“頭兒,也不能這麼說,你想想,這次這個凌皓然被凌中博設計,讓他以爲自己的資金出現了故障,百口莫辯,只能選擇了自殺,但到現在也都是網上那個人在爆料,咱們到現在都沒找到人家的位置,這次來這麼一個空降兵,也可以給咱們擋擋槍不是?”
朱建明想想,也有這麼點道理。
他還在琢磨上面派下來的是什麼人,就見到小張的表情凝固在那裡。
水壺的水差點流到走廊的地面上,他都渾然未覺。
朱建明轉過身,正見到對面走廊裡走過來兩個人。
兩個他絕對想不到會有交集的人。
一個人,是他很熟悉的,本局局長大人。
另外一個人——
他很想不顧形象地揉揉眼睛,但還是勉強控制住了自己。
那個人,居然是章安然!
此刻,她正跟局長一副很熟的樣子,微笑着點頭,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一雙好看的眉眼斜斜地暱過來,掃了朱建明和小張一眼。
眼角示意了一下小張手裡那個水壺。
這兩個人,怎麼會扯到一起?
還是說,局長大人終於放下身段,打算親自過問這個案子?
但凌中博這事兒,跟章安然也扯不上關係啊!
還有,她不是還在看守所呢嗎?
局長走過來,對着呆若木雞的小張瞪了一眼,讓他趕緊把水壺給收拾好,地上瓷磚打掃一下。
然後轉身對着朱建明說:“小朱,這位呢,就是剛剛從上面派過來監管這個案子的章安然。具體呢,我就不多介紹了,她也是海天人,你們多熟悉熟悉,以後還要一起辦案子。這邊只要涉及到淩氏集團的案子,目前都需要由她經手,你們要多聽從人家的安排,不要欺負別人是個女娃喲。”
局長自以爲俏皮地眯了眯眼,但問題是,朱建明此刻哪有什麼心情對他笑?
上次章安然要找周羽,到底聊了什麼?
怎麼幾天不見,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
“那,她大還是我大?”朱建明愣了半天,終於囁嚅問了句。
“是啊,咱們聽誰的?”小張湊在一旁也補了一句。
局長拍了拍朱建明的肩膀,似乎覺得他問得很多餘:“小朱啊,你是咱們局裡面的老刑警了,經驗豐富,這個案子當然是——聽章安然的。好了,你們自己聊聊,我就先去開會了。”
說完,他對着章安然笑容可掬地說:“別理他們這些大老粗,有什麼事情直接找我。”
轉身,又瞪了小張一眼。
目送着局長的背影,小張嘟囔着:“變臉真快。”
朱建明有些回不過神:“你找了什麼人?你在帝都有親戚?”
章安然笑了,笑容很耐人尋味:“朱隊長,這是有親戚能做的事情嗎?上次我就說了,你們既然辦不好,那就只能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