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市郊區的一處河道。
朱建明看着剛剛被人打撈上來的那具女屍,微微皺了皺眉頭。
這是今天早上剛剛接到通知,發現的一具女屍在河道里面已經泡了有一段時間,面目開始出現浮腫,上面佈滿了深深淺淺的傷口,血肉浮了出來,看起來很是猙獰可怕。
三組的同事開始過來,在旁邊將現場仔細排查了一番。
朱建明戴上手套,推開旁邊別人遞過來的口罩,走到屍體旁邊,這種屍臭味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根本不覺得有什麼。
他伸手將屍體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掀開了一點,檢查了裡面有沒有什麼遺留的物品。
旁邊的塑料袋裡面放着從屍體身上打撈出來的一些隨身物件,大多數是一些女孩子用的化妝品之類的東西。
手機不在身旁,顯然也不在附近的河道里面。
女孩的面目完全看不出來曾經是什麼模樣,身體已經浮腫的不像個樣子,但大約能看得出來是一個死之前頗爲苗條的少女。
小張在旁邊湊過來蹲下身子就着朱建明的手,順便看了看女孩身上的物品:“沒有什麼線索能證明他的身份,現在主要是靠手機進行身份確認,如果他的指紋和DNA不在數據庫裡面的話,也很難進行排查。”
朱建明點了點頭,煩躁的將那堆東西丟給旁邊的鑑定人員。
“剛出了一個案子,這沒過幾天又出來一個!打個電話回去讓他們查一下,最近這附近有沒有人過來報失蹤人口。”
現在是四月中旬,如果屍體長期暴露在外面的話,會更加的腐敗,因此只是簡單的進行了一些搜索之後法醫鑑定人員就將屍體帶回了警局本部,打算做進一步的檢查和鑑定。
朱建明甩都甩手上的一些污漬走到了河道旁邊,現在正是植物生長髮芽的時期,旁邊的草地看起來鬱鬱蔥蔥,河道里面的水雖然有些快要發臭的痕跡,但依然汩汩的朝下游流動。
在屍體被打撈上來的附近,沒有看到明顯的有人爲活動過的痕跡,只有一些散亂的腳印和將屍體往上拖的時候,壓壞的草叢,留下了一些印記。
小張見他看向河道的上游方向,於是趕緊站過來對他解釋了一下:“頭兒,這條河道是咱們海天市的排污口下游河道,平常過來的人不多,因爲這條河道里面的水也不能用來灌溉,所以旁邊也沒有人過來開墾,都是一些荒地你也看到了,土質不錯,但是不能種莊稼。再往上面去的話就是咱們海天市的一個水廠,要不要過去看看?”
朱建明看着河道移動的方向眯了眯眼睛,然後對小張說:“你讓幾個兄弟沿着這條河道一直往上檢查一下,周圍有沒有什麼被拖動過的痕跡,尤其是注意一下附近有沒有一些血跡,從屍體的狀況來看,肯定是發生過了一些打鬥。如果這附近就是第一現場的話,想必還會留下一些痕跡,沒有及時去除掉,但怕就怕這裡並不是案發現場——”
小張掏出電話正準備打,聽見這句話,笑了一下:“這麼大的人想把她拖過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就算這裡不是第一現場,這麼多的草地多多少少會留下一些痕跡。”
這時候旁邊的一個工作人員跑了過來,對着朱建明說:“警察同志,今天發現屍體的人我已經找過來了,你們要不要跟他們聊兩句?”
朱建明轉身看向他指的方向,那邊果然站着兩三名當地的農民。
海天市並不是內陸城市,所以郊區的很多農民除了種田之外還會見雜着去做一些水裡的生計。
這邊的農民大多數都會三兩招水裡的功夫。
看見朱建明這邊的人招呼他們過去,那三個農民趕緊從那邊把手裡的一些漁網往地上就近靠了一下,然後走了過來。
經過那個當地的工作人員介紹,這三個農民都是附近村莊的壯勞力,今天在外面打算排污的時候,看見了有人在水裡,所以打撈了出來。
朱建明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那個農民,他看起來大約四五十歲的模樣,臉上的膚色被光曬得透亮透亮的,身上穿着一些舊的勞作服,褲腿高高的挽起,下面是一雙防水的膠鞋。
因爲還沒有來得及回去換衣服,所以膠鞋和褲子上滿是河道里面的泥濘。
“今天辛苦大家了,能不能說一下具體的情況?”
那個站在前面的農民見朱建明發問,於是清了清喉嚨,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我們平常不怎麼到這一塊來,但是因爲跟旁邊的自來水廠有籤協議,如果這裡需要定時清污的話,他們就會打個電話讓我們過來一趟。
今天我們三是準備到這個地方,把河裡面的一些淤泥給他清一清,免得堵上了,結果走到這一塊的時候,老遠就看到河道里面飄着一個白白的東西!
當時的場景可嚇人了!”
說到這裡他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旁邊的兩個農民也有同感的點點頭,幾個人臉色都煞白煞白的。
朱建明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照常理來說,對於這幾個農民來說都是做慣了勞作的,怎麼可能見到一具泡在水裡面的屍體就嚇成了這個樣子?
“現場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這句話一問出來之後,領頭的那個農民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深有同感的看向朱建明:“是啊是啊,這位領導當時的場景可不真是嚇人嘛!要說我們這一塊吧,大大小小的河道也有很多條,我們都是這邊的老人了,從小到大見過了很多被水淹的,但還從來沒有見到像這一次這麼嚇人的!”
見他總是在那不說,小張有些急,追着問了一句:“那到底現場是什麼個情況?你倒是說呀!”
三個農民對視了一眼,領頭的那個人開口說道:“那我先說,我要是說的不全的話,你們再來旁邊補充一下——我們當時看到有人在水裡面飄着,還以爲有人掉到水裡面去了,趕緊跑過來打算撈他起來,結果這一看才發現——這個人,這個人居然是被用魚線綁起來的!那個人的身子朝着下面,臉是反向綁着朝着上面,正好看向我們的方向,臉上全是刀口,血肉嘩嘩的,最嚇人的是……”
他看了看旁邊的人,艱難地吞吐了一下口水,囁嚅着說:“那個人手上居然還拿着一把像平常我們家裡面小孩子割東西用的那種刀片,手用魚線被綁住刀片就在割自己的嘴巴,看起來就像是對着我們在笑一樣——”
說到這裡,三個人同時打了個寒戰。
朱建明回憶了一下,在剛纔的塑料袋裡面並沒有看到這個刀片和魚線。
“那她手裡的刀片和那個綁在身上的魚線呢?”
三個農民對視了一眼,領頭的那個人很不好意思的說:“我們當時光顧着救人就急急忙忙的把魚線給拆掉了,說來也奇怪,這個魚線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材質,我們剛把它拆下來扔在一邊,它就化掉了。”
“那刀片呢?”
“刀片應該是掉在了河道里面,我們也不敢去碰這個東西,所以也沒人管到底掉在了哪裡。”
朱建明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了,然後讓小張他們除了在上游進行排查之外,還需要對這附近的河道進行進一步的仔細排查,尤其是關於這個刀片,一定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