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暮成有種強烈的直覺,在這裡能找到什麼。
然而直覺有時候也是會騙人的,他們仍舊沒查到蘇明澤有光顧過這兒。
柏暮成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試圖抓住心裡那個漂浮的點,卻一直沒能抓到。夏朝蕊問他:“師父,我們回局裡嗎?”
他正想點頭,又中途改了主意:“不用了,這時候回局裡也沒什麼事能做,我送你回家。”
說完了,卻沒聽到她回答,他偏了一下頭,就見那姑娘,就保持着那個偏頭看他的樣子,甚至嘴角還有那個微微翹起的弧度,就這麼秒睡了過去。
她皮膚白,黑眼圈就格外的明顯,看她疲憊不堪的樣子,他忍不住伸出大手按住她頭,輕輕的揉了揉:“你說說你這小孩兒,嬌裡嬌氣的,來當什麼警察!警察也是你能幹的?”
說完了,好像還能聽到她神氣活現的反駁:“我,偉大的尉城小柯南,擁有最強烈的第六感……”
他忍不住笑了一聲。
笑完了,卻又忍不住深思起來,別的也就算了,輕生這種事……真的能“第六感”感出來?感的這麼先知,這麼詳細?
他把人一直送到了她樓下,可是看她睡的香香的,實在不忍心叫醒她,他索性脫下外衣,蓋在了她身上,想了想,又欠身過去一手扳住把手,扶住靠背往下壓了壓。
鼻端嗅到了淡淡的香氣,髮絲癢癢的掃在他手上,他坐回去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
偉光正的柏隊遲疑了一下,慢慢的,做賊一樣側頭,看向那個小姑娘。
車外的燈光斜映在她身上,她蓋着他的外衣,小小的一隻,自來卷的頭髮軟溶溶的散着,反倒襯得那張小臉,更加的粉嫩。整個人白白軟軟,乖乖巧巧,一張臂,就能緊緊的抱在懷裡,那種感覺……想一想,就覺得整顆心都像泡在熱水裡,軟的沒了一絲力氣。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移向了她的脣,那樣粉潤潤圓嘟嘟的雙脣,正花瓣兒一樣微張着,誘人品嚐。
他喉結上下滾動,整個人不受控制一般,雙手撐着兩邊,喘着氣低頭,俯近那脣瓣。
…………
半小時之後。
柏隊在車外,抽完了盒裡最後一根菸。
他重新回到車上,想往那邊看一眼,又迅速收回,長吸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他下意識的緊張起來,換了一個姿勢。然而等了半天,她都沒醒……
這也睡的太沉了!柏暮成只好伸手進她口袋,把手機掏了出來,手機上備註是“金主大人”,柏暮成皺了一下眉,便接了,對方清清朗朗的聲音道:“夏小花,幹什麼呢,半天不接電話?”
柏暮成咳了一聲:“你找夏朝蕊?她睡了。”
對方猛然停了一下,隔了一會兒,才沉聲道:“你是哪位?”
柏暮成道:“我是她同事,我們加了兩天班,現在她剛睡着。”
他的聲音驟然嚴厲起來:“你們在哪兒?”
柏暮成道:“車裡。”
“叫醒她,”對方道:“我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找她!馬上叫醒她!”
柏隊有些不爽:“你是?”
他道:“我是她哥!夏晏林!”
柏暮成下意識的坐直了,他猶豫了半晌,果斷道:“你等等!”他轉頭看着那姑娘嬌憨的睡顏,一狠心就推了幾把:“小夏!小夏你醒醒。”
夏朝蕊不耐煩的推他,咕噥了一句:“別,別吵……”
柏暮成清了清嗓子:“夏朝蕊!有案子!”
夏朝蕊猛然彈起來,“啊啊!師父!案子案子!”
他默默的把手機給她,“你哥哥打電話。”
夏朝蕊反應了十來秒,才接過電話:“喂?”
電話裡,夏晏林一聲怒吼,聲震四壁,連坐在旁邊的柏暮成都聽的清清楚楚:“夏小花!你長本事了啊!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現在幾點了!你居然敢在陌生男人的車上睡着!讓你當警察之前你是怎麼答應老子的?你特麼都給我忘乾淨了是不是!”
夏朝蕊不服氣:“他不是陌生男人,他是我師父,他是正義的人民警察!”
“還敢回嘴!夏小花!你下個月的零花錢不想要了是不是?啊!?”
“要,”她秒慫,雖然她有外掛,但是外掛有限制啊!而且親哥的錢,不要白不要,於是她萌萌噠道:“哥哥,我不敢了,我馬上回家,跟地球上所有雄性生物絕交!不管師父師兄還是師什麼,全都沒有我哥哥好,我只愛哥哥一個人,哥哥麼麼噠!”
柏暮成默默的看着她,夏晏林怒火全消:“嗯。”
“話說你爲什麼這個點兒給我打電話啊?”夏朝蕊道:“你沒在國內啊?”
“嗯。”夏哥哥貌似平靜的道:“洛杉磯,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有有有!”夏朝蕊一連串兒的道:“要施華洛世奇的水晶!要很多很多盒巧克力!多買幾個太陽鏡……”
夏晏林一直聽完,才道:“趕緊回家,五分鐘之內我給你打過去,你要是還沒回家你就死定了夏小花!”他掛斷了電話。
夏朝蕊飛快的道:“師父我走了拜拜!”她飛快的跑了。
柏暮成皺了半天眉。
夏小花?夏天早上的一朵小花蕊?這個小名兒也是很可愛了。
他發動車子,回了局裡。該做的都做了,他也沒讓大家熬夜,直接讓他們都回去了。他到家的時候已經凌晨兩點,明明疲憊不堪,可是一躺在牀上,剛纔那一幕,就自動跳進腦海裡,清楚極了。
他就這麼慢慢靠近,火熱的氣息拂在她臉上,然後她迷迷糊糊的咕噥了一句:“師父……”
他猛然回神。
他距離她的臉只有一線之隔。
他一個驚跳,整個人往後一跌,她仍舊安安靜靜的沉睡着,好像剛纔那一聲,只是他的錯覺。
柏暮成拉開車門就下了車,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趁人之危的禽獸。
可此時夜深人靜,他按捺不住內心那個想法……要是真的親上去就好了,一定嬌嬌軟軟的,就像她一樣。
他大手向下探,握住,閉上眼睛,偷偷想着那個嬌裡嬌氣的小姑娘,任自己沉淪在最原始的慾念之中。
第二天早上。
夏朝蕊才跑了一半路,身邊就有一輛車停了下來,他直接道:“上車!”
“嗯?”夏朝蕊就上去了,柏暮成道:“前天晚上一晚沒睡,昨天晚上這麼晚纔回家,早上不多睡一會兒,還跑什麼步?”
“你以爲我想跑啊,”夏朝蕊有點委屈:“我這不是怕你罵我嗎?”
柏暮成氣的吸了口氣,“老子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可理喻?”
“對啊!”她不怕死的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兇嗎?我早上扔錢,連錢都知道你兇!連扔了三次都是正面!”
柏暮成:“……”
他黑着臉道:“老子讓你練練體能,你還記恨上我了是吧?”
“不是不是的!”她瞬間變乖,甜甜的道:“我當然知道師父是爲我好,我這不是隨便吐槽一下嘛!”她伸頭看他表情:“師父你別生氣,我是愛你噠!”
“愛我?”柏暮成淡淡的道:“不是隻愛昨天晚上那個人麼?不是不管師父師兄還是師什麼,全都沒有他好麼?”
夏朝蕊呆了呆。
她轉回頭仔細的打量了他半天,確認這位就是她家柏隊,並沒有換人,所以大早上的說這種小氣巴拉的話崩人設是要鬧哪樣?
柏暮成被她盯的車都不會開了:“怎麼了?”
她語重心長道:“師父,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你是一個成熟的大男人,不要跟我哥那種幼稚鬼計較,他的生活智商最多五歲不能更多的,你不知道我跟他在一起有多心累。”
她話鋒一轉:“再說了,我這不是爲了錢麼?我爸在我當警察之後就對我實行經濟制裁,我不找我哥要錢,日子要怎麼過?奶茶都喝不起。”
他道:“沒給你發工資?”
“工資怎麼能用呢?”她理所當然的道:“工資這種東西不是要攢起來的麼?人如果沒有一點存款,就會活的沒有尊嚴,就像楊光那樣!”
柏暮成簡直要被她的歪理邪說給帶溝裡去了。
他長吸了一口氣,一肚子話想說,都不知道先說哪句。
然後他道:“那是你親哥?”
“對呀!”夏朝蕊道:“一聽名字就是一套的。我是早上生的女孩,所以是‘朝蕊’,我哥是下午三點生的,晏,有下午茶的意思你知道吧?所以他是‘晏林’。”
柏隊點了點頭。
他停好車下去,隨手按了一下她腦袋:“走吧,夏小花。”
她一把扯住他袖子:“不準叫我夏小花!難聽死了!”
他由着她扯着:“去餐廳吃早飯,夏,小,花。”
“師父!”她急了:“你再叫我夏小花,我就……我就……”
他看着她,她“我就”了半天,也沒想起什麼有力的威脅,喪氣的扔開了他袖子:“算了,你是師父你說了算,你愛叫什麼就叫什麼。”
“小蕊,”他慢慢的道:“去餐廳吃早飯。”
“哎!”她瞬間就高興了,脆生生的答應一聲,習慣的再次扯住他袖子,“師父我請你吃早飯呀!”
兩人於是拉拉扯扯的去了,直到他們進了樓,幾個車位外,一輛車門打開,一個人從裡面出來,看着他們走開的方向,無聲的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