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就看到柏隊正在她的瑜伽墊子上,一下一下的做着俯臥撐,身上已經換好了一身運動裝。
她呆呆的看着他,然後柏隊一翻身站起來,道:“醒了?”
看他沐浴着晨光走到她面前,高大俊朗,五官冷峻卻眼神溫柔,她長長的吸了口氣,忽然有一種塵埃落定般的感覺,好像前一天那種有點迷惘有點猶豫又有點乍驚乍喜,以及昨天晚上驚魂一刻後中了蠱般的沉迷,都一下子從漂浮的空中落了下來,腳踏實地。
那一刻,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心裡第一次出現了一個詞,叫永遠。
他低眼看她:“怎麼了?”
她一下子張臂抱住他腰:“師父我好愛你。”
他嘴角一彎,大手扶住她腦袋:“嗯。”
她直白的表示出她的心情:“要是每天早上一醒來就能看到你就好了。”
他愣了愣,低頭看着她軟溶溶的黑髮,她繼續叨叨:“師父你以後只能喜歡我一個人。”
“嗯。”
她忽然想到什麼,一下子離開:“於雪薇是誰?”
他看着她,於雪薇?於雪薇是誰來着?這種時候誰他媽還認識什麼於雪薇?他直接把小人兒一摟,抵在沙發靠背上,迫不及待的低頭親她。
她躲來躲去不給親,一邊撒嬌:“師父!於雪薇是誰!”
他硬捧過臉來親了一口,喘着氣摟住她:“管她幹什麼?一個不相干的同事。”
她軟軟的撒嬌:“你以後不許想她。”
柏隊簡直無語:“老子從來就沒想起來過!羅錦添這混蛋都跟你說什麼了!”
“好吧,”她滿意了,一邊甩着小腳丫要跳下來,一邊問:“師父,我們爲什麼沒上班??”
“你說呢?”他道:“昨晚的人,跟咱們的案子應該是同一夥!幸好你不但反鎖了,還用鑰匙鎖了,貓眼又嵌的很緊……我們今天就從這兒查查。”
“哦,”夏朝蕊點了點頭:“我去洗臉。”
她一轉頭,看到一個巨大的行李箱,奇怪的看了看:“這是什麼?”
柏暮成咳了一聲:“我……我叫柏靖宇給我送件衣服,這混蛋送來了一大箱。”
她完全沒意識到這個舉動有什麼其它意義:“哦!”
她就去洗臉了,柏暮成坐在沙發上,打量着四周。
這小姑娘的家收拾的很乾淨,到處都是軟萌風,沙發上有很多可愛的小抱枕,連凳子椅子的造型都是圓圓的。他面帶微笑看着,覺得這樣的日子,還真是不錯。
夏朝蕊忽然帶着一嘴牙膏沫子衝出來,柏隊一擡頭,她就咧着小嘴衝他笑了,然後又跑回去了。
柏暮成跟到廁所門口,在鏡子裡看着她,她眼睛彎彎的直衝他笑,柏隊忍不住也笑了:“怎麼了?”
她不答,咕嚕咕嚕的漱口,然後稀里嘩啦的洗臉,她看着嬌嬌的,但是洗臉流程好像也沒有很嬌,起碼他沒見她用什麼瓶瓶罐罐,塗了點面霜就回過頭來,一口啃在他下巴上。
他摸了摸下巴:“幹什麼?”
她神氣活現的道:“你是我的了!我想咬哪就咬哪!”
“嗯,”他垂了垂眼,看着這小兔子不知死活的瞎蹦躂:“隨便咬,老子歡迎!”
她又摸了摸他的喉結:“我早就想再摸摸了……”
他攥住她小手,明察秋毫:“‘再’,是什麼意思?”
她呆了呆,然後迅速掙開手:“我去換衣服!”
柏隊看着那扇門,忽然覺得,他可能一上午都出不了門了……但是出不了門就出不了,又怎麼樣!
然後十分鐘之後,小姑娘穿好衣服出來了,他摟住她就想親,她一把推開他,非常嚴肅的道:“該工作了,不要想東想西!”
柏暮成:“……”
當年他罵她的時候,哪能想到,還會有這麼一天?
嗯,他更沒想到,那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有一天會成爲他喜歡到忘記案子的存在。
夏朝蕊住的景怡園,物業管理完善,不但小區門口有攝像頭,樓門口也有攝像頭,都裝的很隱蔽,清清楚楚的拍到了那兩個人的臉。
夏朝蕊極好的記憶力瞬間生效,她哦了一聲:“是這個人!我想起來了!”
她記得大概有一個月了,她回家的時候,有一夥人在小區裡搞活動,下載一個什麼APP就送禮物,她對這種一向不太有興趣,直接拒絕了,沒想到隔了一會兒,那些人還挨家挨戶的敲門問,說家裡有別人也可以,她一時沒防備,就隨口說沒別人,她一個人住,難道就因爲這樣,就被盯上了?
柏暮成查了那個賣手工食品的APP,他們的人是從零工市場僱的,去零工市場轉了一圈,夏朝蕊一眼就把那個人給認了出來,把那個人戴着手銬拖走的同時,旁邊有一個人想跑,柏隊早就盯上了,也順手銬上了。
回去一審,就是這倆人,而且其中那個矮個子,還真的是以前幹過開鎖的。
於是案子就這麼戲劇性的破了,楊光很奇怪,在旁邊一個勁的追問:“你們這是從哪查到的啊!你們怎麼知道是賣APP的,怎麼撇開我們自己查了啊!”
夏朝蕊莫名心虛,努力低頭裝作沒聽到,沒有對她的鐵閨蜜說半個字。
看柏暮成忙完回來,進了辦公室,她扒着辦公室的門伸頭:“師父,明天后天我想請兩天假。”
他擡了擡眼:“幹什麼去?”
她道:“我爸生日,我要回南城。”
他點了點頭,見小姑娘並沒有邀請他一起去的意思,就直接問她:“我陪你去?”
“不要!”她反應很大:“我爸會打死我的。”
他長吸了一口氣,繞過桌子,一把抓住她小胳膊,拖進辦公室,隨手關上門:“老子見不得人?”
“沒有呀!”她很乖很乖的抱住他腰,仰着小臉看他:“師父,我很愛你,可是也很愛我哥哥,很愛我爸爸和媽媽,我不想你們吵架。”
他一肚子火被她一句話就說沒了:“你父母不喜歡警察?”
“嗯。”她嘆了口氣:“我媽倒沒什麼,但我爸爸就是個老頑固,我哥……他是誰都不喜歡。”
他摸了摸她的頭髮:“我跟他談,我不會跟他吵。”
“不要啦!”她道:“我會好好跟他說的,我這輩子最擅長的事情之一,就是對付夏晏林了!你放心吧!”
他考慮了一下:“行,那你先問問,需要我來,就給我打電話。”他摸了摸她的小臉:“養這麼大的寶貝兒被人搶走,要是我,我也不爽,罵幾句應該的。”
她覺得他用這麼嚴肅又理所當然的態度,說出這種話,簡直要撩死她了,她眼巴巴的看着他:“師父,你會一輩子喜歡我嗎?永遠不會喜歡別人嗎?”
“會,一輩子,”他斬釘截鐵的回答:“命都給你了,哪有閒心管別人。”
就這一句話,她腦子裡從一號到N號男神稀里嘩啦一下子全清空了,只餘下了眼前這一張冷峻陽剛的臉。
下午夏朝蕊下單了很多本地特產,並且提前對夏晏林甜言蜜語了一番,真誠的訴說了一下思念之情。
嗯,這是她慣用的手法,不管是想要零花錢,想買什麼東西,想要怎麼樣全都是照此辦理……因爲一直效果很好,所以小夏警官也從來沒想過要換別的招兒,一直以爲她神機妙算,出手必中,然而她並沒想到這一次,會得到一個無比驚悚的後果……
下午下了班,夏朝蕊悠哉遊哉的往外走,拜柏隊昨晚的英雄救美所賜,她一點心理陰影也沒有,走的還挺得瑟的。
沒走幾步,柏暮成就從後頭跟上來,一把提住她後衣領子,拖回了身邊:“跑什麼?怎麼不等我?一起回去。”
“啊?”
什麼叫一起回去?她先是一愣,然後腦子迅速開始歸納整理,從昨天晚上不好意思回想的場景一直想到了早上的一拉桿箱衣服,然後腦海裡忽然跳出了“同居”倆驚悚的大字,還有一隻無形的手出來嚓嚓的畫了兩條着重線。
柏暮成斜了她一眼:“不是說想每天早上一醒來就見到我?老子成全你。”
她張了張嘴。
她……那時候的確是這麼想的,甚至此刻,想到那種場景也覺得很甜很幸福,可是,這麼就同居?從小到大做過唯一出格的事情就是堅持當警察的小姑娘,有點膽怯。
可是,又有點期盼。
他靜靜的看着她。半晌,他柔聲哄她:“別怕,你要不樂意,老子送你回家就走。”
她沒吭聲。
他問:“先去吃飯?”
她搖搖頭,他又問:“送你回家?”
她沒回答,他就把她送到了樓下,她下了車,磨磨蹭蹭的開門,他一直坐在車裡看着她,她忽然轉回身,他長吸了一口氣,直接把車子停好,走過來,她拉住他手:“師父,我不捨得讓你走。”
他眼神驀然一柔,靜靜的看着她。
她緊緊的攥着他手指,咬着脣糾結。他要真走了,她又覺得捨不得,她想黏着他,跟他待的久一點,更久一點,想抱着他入睡,也想抱着他醒來,唯獨對中間可能要發生的事情,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她有點害怕。
就是那種要做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決定,卻不能問任何人意見的那種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