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死者長已矣

除了周爻獨自的搜救,王詩成家也沒閒着,在災情平穩之後,幾架直升機開始上天,搜尋起王詩瑤等失蹤人員來。

震區的雨已經停了,卻起了大霧。這在山區是很正常的現象,大雨過後往往就是大霧,因爲地面下雨積累的水分會蒸騰而起,形成的大霧又大又濃。

這給搜救工作帶來了極大的麻煩,本來在直升機上俯瞰下面地勢崎嶇的山區就不容易,一棵樹也比螞蟻大不了多少,想要搜尋人自然更難上加難。

王詩瑤和王詩成都不是現役軍人,但因爲出身軍人家庭的緣故,王詩瑤和王詩成都接受過訓練,因此搜尋的人多帶着點期盼,希望王詩瑤能用野外生存的技能,在地上擺出明顯的標誌,或者升起濃煙,這樣大家一眼就能確定位置,援救王詩瑤。

可惜,又是兩天的時間過去了,一切依舊是一無所獲。時間每過一天,所有人的心底都少了一分希望,王詩瑤生還的機率也成倍的降低。

就連一身疲累的周爻,心也一點一點的往絕望沉去,幾天的時間裡,他已經不在乎秘密暴露什麼的,幾乎飛遍了震區每個角落,搜尋了王詩瑤被洪水帶走後可能停留的每個地方。卻依舊什麼痕跡都沒有,王詩瑤彷彿從人間蒸發了。

周爻有些絕望的回到月彎寨時,看到寨子裡一大羣人正彙集在一起,他們面前擺放了一大片鮮花和一幅黑白相框的祭奠像片,是王詩瑤的。

王詩瑤已經失蹤七天了,若王詩瑤失蹤的第一天就遇難的話,按華夏的傳統來說,今天是“頭七”。

古今中外,“七”這個數字似乎有某種力量,西方把一週的時間定爲了七天,而東方不但有北斗七星的文化,喪殯習俗中還有“頭七”的說法,認爲七天後死者的魂魄會返家來做最後的告別。

因此,“頭七”在華夏喪葬文化中是很重要的,每到這天,都會有隆重的祭祀等,而普通人家也會擺上香燭和飯菜迎接死者回來的魂魄。

王詩成這些天再也沒跟周爻說過一句話,他的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位蒼老不堪、卻背脊如劍一般筆直的老軍人。周爻早已經知道,這位老軍人就是王詩瑤和王詩成的父親王成軍。

此時,王詩成身上不見一點往日的痞氣,一身的軍裝,身形和氣質都如同一個真正的軍人一樣,滿臉肅穆的站在父親王成軍身旁,一起並列於祭奠像片一側,接受其他人的祭奠和默哀。

周爻還在黑白相片前發現了一套摺疊得很整齊的軍裝,雖然王詩瑤沒有參軍,但作爲軍人家庭的孩子,她連血液都有軍人的基因,此時已經被當做了烈士來對待。

此時的救災行動已經進入了最後的收尾階段,前來祭奠王詩瑤的人特別的多。周爻本來已經累到了極點,但看到這一幕,心裡頭卻堵得慌。

他一直不相信王詩瑤就這樣遇難了,堅信王詩瑤一定還活着,但眼前的這些人似乎都已經接受了王詩瑤已經遇難的事實……

這時,王詩瑤的父親王成軍忽然一扭頭,已經注意到站在遠處的周爻。王成軍目光復雜地打量了周爻幾眼,問身邊的王詩成道:“他就是周爻?”

王詩成擡起目光看了周爻一眼,點點頭。王成軍的目光復雜起來,有恨怒也有軍人鐵血的剋制,但最終卻都化作幽幽一嘆,女兒都已經不在了,計較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瑤瑤喜歡他對嗎?”

良久,王成軍忽然這樣問了一聲。

王詩成怔了怔,苦笑一聲:“雖然姐從來沒有明說過,但我瞭解我姐,應該八九不離十。”

王成軍不知道在想什麼,點了點頭後,忽然主動朝周爻走了過去。一時間,場中的目光都集中在王成軍身上,並隨着王成軍的移動,朝周彙集而去。

“伯父,你好……”

周爻沒想到王成軍會主動走過來,還是下意識的問候打招呼。

王成軍打量着周爻,冷冷說道:“你知道嗎,曾經有一段不短的時間,我很想將你碎屍萬段!但後來,我悄然調查清楚了,你和瑤瑤之間只是朋友,並沒有發生什麼。你對瑤瑤十分的尊重和看重,瑤瑤和你在一起做事比以前開心多了……”

周爻默默的聽着,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保持着沉默。

王成軍說了幾句後,頓了頓,長長一聲嘆息:“時也命也,事情最終到了這地步,死者長已矣,在說對錯已經沒有意義,不能讓我的女兒再回來……我不想在抓住不放的向你追究什麼了,但我也不想在看到你。你明白了嗎?”

周爻知道王成軍一直以軍人的鐵血保持着最大的剋制,沒開口怒罵已經是他的幸運了。他點點頭,卻說道:“伯父,我堅信王詩瑤沒有死,不管怎麼樣,只要沒見到她的遺體前,我就會一直找下去!”

王成軍目光閃爍了下,眉頭沉了沉:“你打算怎麼辦?”

周爻說道:“我會按照我的方式繼續尋找她!決不放棄!”

王成軍楞了好幾秒,冰冷的目光隱隱變得柔和了些,扭頭向走上來的王詩成說道:“你好好看着他。他如果真的能說到做到,也算是條負責任的漢子,瑤瑤的事情和造成的所有影響都不再和他計較。但他若只是嘴上功夫,是個油嘴滑舌的小人……”

說到這裡,王成軍的目光瞬間一冷,忽然殺氣騰騰,“就把從前的恩怨都加倍和他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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