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轉身,看到穿着黑色高級定製中長款風衣的古墨琰走進來,質地極佳,款式經典的風衣將古墨琰襯托的氣質更加清冷矜貴,只是他表情冰冷,目光沒有溫度,猶如畫中走出來武藝超強,最冷酷可怕的殺手一般,讓許諾心裡本能的畏懼。
同時,也瞬間明白了童雪剛纔的精彩演繹,原來不是沒有觀衆。
古墨琰目光凌厲的看着許諾,薄脣輕啓,“我知道你讓她到你公司上班的目的,是爲了監視她,害怕我和她舊情復燃,糾纏不休,但我沒有想到,你做的這麼過份,趁我不在的日子,肆意賤踏她的尊嚴,侮辱她的人格?你怎麼變得這麼可怕?”然後彎身將童雪從地上扶起來。
“墨琰,是我不小心打碎了許總的金魚缸,是我不小心摔倒的,和許總沒有一點關係。”童雪一臉寬容大度的道。
“你不要再替她說話,剛纔她把你推倒在地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就算你無意打魚缸在前,也是她故意傷害你在後。”古墨琰說完目光冷洌的看向許諾,“如果這次不是我親眼所見,我也不相信你這麼美麗善良的一張臉下,是一顆這麼狠的心,你仗着我對你的相信,對你的寵愛,三翻幾次的傷害童雪,把她的手弄殘疾還不夠,現在又把她的手傷成這樣,許諾,你怎麼可以變得這麼可怕?”
見古墨琰一個星期不回來,一回來就站在童雪那邊,許諾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受。
可是,反駁的話她也說不出口。
因爲童雪的確是她推倒的,流血的人也是童雪,她解釋再多,也顯得蒼白無力。
許諾只怪自己太大意,明明知道童雪打破魚缸是故意爲之,還是沉不住氣的中了她的圈套,令古墨琰對她心生厭惡。
因爲古墨琰對童雪的維護,許諾生氣的衝動道:“所以呢?我這麼可怕,隱藏的這麼深,你要和我離婚嗎?”
話一說出來,許諾就後悔了。
不管她再怎麼因爲古墨琰對童雪的袒護難過,也不應該說‘離婚’二字。
有些話說着說着就成真的了。
“沒錯,我要和你離婚!”古墨琰漆黑的目光看着許諾,聲音擲地有聲。
許諾目光震憾的看着古墨琰,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他,在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艱辛之後,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的因爲一件事情就放棄他們的婚姻?
“墨琰,你說什麼?”許諾聲音顫抖而又嘶啞不已,連她自己都覺得難聽。
“我說我要和你離婚,以前念在你替我擋住危險,又是醒醒母親的份上,就試着和你相處,所以沒有和你離婚,在一天天的相處中,我以爲自己愛上了你,可自從童雪出現後,我才發現,我心裡真正愛的人是她。”
古墨琰聲音薄涼如冰,字字誅心,像一把刀刺在許諾心上,讓許諾不由向後退了幾步!
他真正愛的人是童雪,那他又爲什麼冒着生命危險把她從劫匪手中救出來,在她耳邊說了無數句‘很愛很愛她’?
難道在美國的那些讓她感動一生的點滴,都是她的夢一場?
“既然如此,童雪醒了這麼久,你爲什麼不和她在一起?我要和你離婚,你爲什麼不肯離婚?”
“因爲你給童雪獻血,你的善良,讓我對你心存內疚,離開你讓我覺得自己是一個負心漢,傳出去也會讓外人恥笑,對帝古集團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可是,你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賢良涉德,那天你和陳漫她們聚會,我聽到你們的談話,才知道你讓童雪到你公司上班,只是爲了監視她,不讓她和我有聯繫,原以爲你只是就近監視她,不會傷害她,卻沒有想到第一天上班,你就把她鎖在辦公室,餓了將近三天,念在你給童雪獻血,救了她一命,你也差點沒命的份上,我不追究你的責任,可是沒想到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童雪,把她的手弄殘疾不夠,把她關在辦公室裡三天不吃不喝,如今又她把推倒,傷成這樣,像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根本就不配當我的妻子。”古墨琰目光冷洌的說完不再看許諾,低頭溫柔的看向童雪,聲音溫柔的可以掐出水來,“我帶你去醫院。”
童雪目光誠惶誠恐的看着古墨琰,“墨琰,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和許總吵架了?我剛纔真的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和許總沒有一點關心,你千萬不要因爲我和許諾鬧彆扭。”
對於古墨琰突然的轉變,童雪雖然覺得驚訝,但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不過演戲演到底,這個時候不能表現得太過興災樂禍,否則,前面所吃的苦就全部得不償失了。
“你不用爲她說話,剛纔我親眼所見,她不僅把你推倒,還羞辱你,你怎麼還像四年前一樣,被人欺負還幫着別人說話。”古墨琰說完拉着童雪的手離開。
見古墨琰和童雪離開,許諾心裡慌了,覺得不能讓古墨琰離開,迅速衝到古墨琰面前,雙手伸開,擋住他們的去路,目光疼痛的看着古墨琰。
“讓開!”古墨琰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許諾把死錦鯉放到古墨琰面前,聲音急切的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她,是她故意把魚缸打破,故意把魚掐死激怒我,所以我才……”
不等她說完,古墨琰突然伸手推了一下她的手,手中的魚因爲沒有抓穩一下子飛出去。
許諾見魚在空中拋出一道線,連忙跑過去接魚,卻因爲地上都是水,穿着高跟鞋的她,情急之中跑得太快,導致她一下重重的滑倒在地上。
地上到處散落的都是玻璃碎片,許諾的手也按到一個玻璃碎片上,手指瞬間被割破,劃出一道比童雪還要長的傷口。
童雪聲音充滿關心的道:“許總受傷了!”說着就要鬆開古墨琰的手。
古墨琰將童雪的手握得更緊,將她往他懷裡更靠近一點,看到許諾白皙的手掌迅速被鮮血染紅,漆黑的眸中冷漠如冰,“她讓你受傷,這是老天對她的懲罰。”說完也不多看許諾一眼,拉着童雪離開。
看着古墨琰擁着童雪離開的背影,許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古墨琰會是這麼的絕情殘忍,她用染血的手擦了一下眼睛,手上的血沾到臉上,配合她充滿震驚的目光,使她看起來有說不出的詭異。
她不相信只是因爲這件事情,古墨琰就和她離婚,相對於上次她發現許然的事情時,她不小心把童雪的手傷到殘疾,這次算是很輕的了。
那次她把童雪的大拇指弄殘廢,他忍着腹部的刀口痛以及40度高燒,去追逐她的步伐到阿留申羣島旅遊。
歷經磨難,好不容易纔撿回一條命回來,他們還沒有真正相處幾天,他就要和她離婚,難道說以前對她的愛,都是假的?
那麼情真意切的愛,那麼真摯動人的眼神,那麼溫柔寵溺的情話,一切的一切都歷歷在目,提醒着許諾,他們過去的回憶有多麼美好,他怎麼可能會對她提離婚呢?
想到他到英國出差一個星期,許諾連忙收起心疼和難過,會不會公司發生了什麼不可逆轉的事情,他怕連累她,所以才借童雪的事和她離婚?
對,一定是這樣的。
這樣安慰着自己,許諾的心也就不再那麼疼,那麼慌亂了。
只是心不再那麼緊張害怕了,就開始感覺到手心裡的傷鑽心的疼了。
許諾忍着手心的痛,拿出應急箱,用酒精把傷口消毒,紗布簡單包紮了一下,將地上死掉的錦鯉裝進袋子裡。
因爲這條錦鯉是她父親養的,即便是死了,她也要讓它體面的離開。
許諾把錦鯉埋在公司後面一條河邊上的泥土裡後,就開車回家。
…………
醫院裡,醫生給童雪處理好傷口離開。
童雪目光溫柔的看着古墨琰,“墨琰,醫生說我的手沒有事,休息幾天就好了,你快回去看看許小姐吧,她也受了傷,你們夫妻之間吵架,多想想對方的好,不要因爲一點小事傷了和氣。”
“你這是要我推回她身邊嗎?”古墨琰目光沉靜的看着童雪。
童雪看着古墨琰,臉上露出一抹悽然的笑,“我怎麼捨得呢?我只是不敢奢想,你那麼愛她,我怕我多享受一會你的溫柔,就會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
“以前我以爲她溫柔善良,是一個好女人,再加上她爲了救你,差一點沒命,所以尊重她,呵護她,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一個錄音,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愛我,和我在一起,只是爲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給你獻血,也只是想讓我因爲愧疚而不能離開她,她把你留在她身邊,也只是爲了更好的控制你,讓我們不要有感情糾葛,我以爲她只是想要監視你,並不會傷害你,所以才讓你到許氏上班,卻沒有想到,她三番兩次的欺負你,雪兒,對不起,都是我太過相信她,讓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古墨琰目光心疼的看着童雪。
童雪心裡一喜,原本她見古墨琰和許諾一如既往的好,還以爲那個錄音,並沒有影響到他們之間的感情,又或者是古墨琰沒有聽到那個錄音。
原來古墨琰什麼都知道,那個錄音並不是一無是處!
童雪目光充滿震驚的道:“你說的是真的嗎?許小姐她從來沒有愛過你?還有,你說的錄音是誰給你的?會不會是有人爲了挑拔你們的關係,故意造的假?”
“當時我因爲太過生氣,把錄音毀了,也沒法去查錄音是不是有人作假,不管那錄音是不是真的,許諾都讓我失望透頂,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一樣,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中。”古墨琰憤怒的道。
“你不要這樣說,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誤會,你可以向許小姐問清楚!”
“不用問了,她太讓我失望了,我要和她離婚。”古墨琰說着目光溫柔的看着童雪,“我是一個離婚的人,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童雪精緻的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墨琰,從第一次電影飯局上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對你的心從未改變過,只要你需要,不管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古墨琰握住童雪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這些天讓你受委屈了。”
童雪臉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雙手緊緊的抱住古墨琰的脖子,聲音悅耳的道:“只要能看到你,我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墨琰,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
……
許諾回到墨琰,讓司機把古銘昊,梅洛和醒醒送回古家老宅。
她要一個人在家裡等古墨琰回來,和他安靜的談一談!
只是這一等,一直等到晚上十二點,古墨琰都沒有回來。
黑暗中,許諾坐在客廳沙發上,能清楚的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就在許諾覺得古墨琰不會回來時,一道光線射進院子裡,接着,古墨琰那輛低調的黑色世爵開進別墅。
許諾看到古墨琰修長高大的身體從車子裡走出來,朝房間走來。
不一會兒,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
原以爲古墨琰會開燈,卻沒有想到古墨琰並沒有開燈,直接走進來。
昏暗中,許諾看到古墨琰的身影直接走向二樓。
“發生了什麼事情?”許諾說話間,將遙控燈開啓,房間頓時被燈光照亮,許諾目光充滿關心的看着古墨琰,“是不是公司發生了讓你不可控制的事情?才讓你白天說那些話?老公,我們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管什麼事情,我都可以和你一起面對,相信我們夫妻齊心,一定可以度過危難。”
古墨琰走到許諾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公司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而是我忍你忍夠了。”說着扔了一份文件在桌子上。
許諾拿起那份藍色文件夾,打開看到上面一行五個大字時,手猛得抖了一下。
離婚協議書!
許諾目光震驚的看着古墨琰,聲音顫抖不已,“你,你要和我離婚?”
她不敢相信,前些天還不要命救她出來的深情男子,不過幾天的時間,就要和她離婚。
既然要離婚,當初爲什麼還不要命的救她?
許諾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無數銀針扎一般,疼到她無法呼吸,手裡的文件明明輕如鴻毛,她卻覺得比泰山還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流。
面對許諾晶瑩剔透的眼淚,古墨琰眼中沒有一點心疼之色,眸光冰冷的道:“實話告訴你,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和你在一起,一是因爲你感動了我,當初城北拆遷,你被釘子戶威脅,我救你時,你毫不猶豫的撲到我身上,替我擋下那一鐵棍,讓我很感動,二是因爲你的美貌,放眼整個江城,乃至美女如雲的娛樂圈,都找不到一個像你這般精緻傾城的容顏,有一個你這樣的妻子,帶出去很有面子,三是因爲……”
說到三,古墨琰故意停下來沒有繼續說。
許諾的心本就在看到他給的離婚協議書時,疼得血肉模糊,所以他的話,並沒有對她造成更大的傷害和疼痛,她強忍着心裡的痛,露出一抹悽美的笑。
“三是因爲什麼?你儘管說,不管是什麼原因我都能承受。”
古墨琰深深的看着許諾的目光,薄脣逸出涼涼的聲音,“因爲我貪戀你年輕健康的身體,把對你的‘日’久生情當作是愛情,直到遇到童雪,我纔看清我的心,我真正愛的人是童雪,並不是你。”
哈哈,果然是沒有最殘忍,只有更殘忍!
他對她的好,還像放電影一樣在她腦海裡盤旋,揮之不去,歷歷在目,他卻告訴她,他只是貪戀她的身體,從未愛過她。
心痛到窒息後便像是打了麻藥一樣麻木,再也感覺不到疼痛,雖然感覺不到痛,但眼淚卻像斷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往下流。
許諾猩紅着目光看着古墨琰,“既然你真正愛的人是童雪,爲什麼在童雪醒了這幾個月時間裡,還不回到她身邊?”
古墨琰英俊如謫仙般的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因爲我還沒有玩膩到厭惡你的身體,最主要的是因爲童雪剛剛清醒,身體沒有康復,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肯定會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你是我法律上的伴侶,這是你應盡的義務,至少,找你比找外面的女人更乾淨,更……”
‘啪……’一聲脆響,許諾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古墨琰臉上,在若大安靜的別墅裡顯得格外響亮。
古墨琰剛毅的臉上立刻浮現幾道手指印,印證許諾那一掌打得有多麼用力。
許諾臉上先是憤怒傷心的表情,在看到古墨琰臉上的手指印和自己手掌心的痛麻感,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一時氣極打了古墨琰一巴掌。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時衝動纔打你的,你不要生氣!”許諾說着伸手就要給古墨琰揉臉上的手指印。
就在她的手剛要觸碰到古墨琰英俊的臉時,古墨琰向後退了一步,躲開她的手,目光極盡寒涼。
“怎麼說也是夫妻一場,看在你陪我睡了這麼久,我們配合也挺默契的份上,這一巴掌我不和你計較,我勸你,最好識相點簽字離婚,否則,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古墨琰說着轉身就走。
許諾見他離開,連忙跑過去抱住古墨琰的手臂,聲音卑微的乞求,“墨琰,我求求你,不要和我開這樣的玩笑,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不會和我離婚的對不對?”
古墨琰低眉看着許諾含淚的臉,漆黑的目光裡盡顯清冷漠然,一字一句的道:“許諾,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我也沒有愛過你,我和你離婚是認真的,看在你是醒醒母親的份上,我們好聚好散,如果你不簽字,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說着用力推開許諾的手。
許諾受傷的手緊緊的抓住古墨琰白色的襯衫,不肯鬆手,古墨琰就用力的去推,一來一往的用力中,許諾手掌心被魚缸劃傷的傷口裂開,流出鮮紅的血,將古墨琰白色的襯衫染紅。
“墨琰,你弄疼我了。”許諾聲音軟軟的撒嬌,試圖軟化古墨琰突然變化的心。
古墨琰也看到他襯衫被許諾手上的血染紅,但他的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許諾想看到的心疼和柔軟,而是毫不憐香惜玉的一把用力將許諾推開。
許諾被他推倒在地上,額頭撞到桌角上,疼得她眼前一片金光亂閃。
古墨琰看也不看許諾一眼就離開,見古墨琰高大的背影離開,想也不想的撲上前,一把從背後抱住古墨琰的腰。
“你不愛我沒關係,你只喜歡我的身體也沒有關係,你要和童小姐在一起,也沒有關係,只要你不要和我離婚,你想幹什麼,我都不會阻止你,我喜歡你,我愛你,讓我陪在你身邊好嗎?”許諾聲音哽咽而又卑微不已,一點也不像以往高傲自強的她。
她真的很愛很愛古墨琰,爲了古墨琰,她可以不要自己的生命,又怎麼會在乎顏面呢?
只要能守住她的婚姻,她的愛情,她的家庭,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古墨琰用力掰開許諾的手,許諾當然不肯鬆手,但古墨琰的手指捏住她受傷的地方,就像是有人在傷口上撒鹽一樣疼,讓她不得不因爲劇烈的疼痛而鬆手。
古墨琰轉身目光嘲諷不屑的看着許諾,“虧你以前還嘲諷雪兒演技精湛,我看真正演技炸裂的人是你,爲了能繼續做江城第一豪門少奶奶,過着榮華富貴,讓人羨慕的生活,居然能忍受丈夫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還真的不要臉,就算你願意,我也不能再因爲你這種蛇蠍心臟的女人,委屈了雪兒,我要給雪兒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所以你,馬上簽字離婚,從墨園離開。”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一次,許諾沒有追上去,淚眼模糊的看着手掌心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