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食堂再拖也不過半小時, 飯後方青驊拉扯着艾歸，欲言又止。我成人之美，提前說：“走了, 我跟肖栩去走走。”
“啊, 那我們也去走走, 呵呵, 再見。”方青驊笑着說。
明明是同樣的目的卻故意選擇了不同的路, 方青驊拐着肖栩，很快便向着另一個方向走去了。不像是我和肖栩，喜歡找人少的地方, 他們無所顧及，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身影融入人羣, 很快消失。我回過頭去, 卻看到肖栩盯着他們離去的方向, 不肯收回視線。
我喚他：“肖栩？看什麼呢。”
他忽然嘆了一口氣，回往我的神色, 帶着前所未有的迷惘：“他們……就不怕被別人發現？”
他這句話說得小心翼翼，不時地又回頭去看。彷彿兩個人離開的身影還殘留在那裡，像一根心尖上的刺，從眼睛一直刺痛到心底。
我拉他轉過身。
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我和方青驊談不上熟悉，這一次會突發奇想地邀請他, 一是這次輪迴我最熟悉的鄭和沒時間, 二是忽然想起他也是GAY來而已。
我也沒曾想到兩個人竟然如此昭然地在衆目睽睽之下親親暱暱, 這是我十年前還幻想過的事情。不過最終我也沒能得到實踐的機會, 那點幻想也隨着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被破滅。
方青驊和艾歸手挽着手離開, 我看在眼裡，震驚不會比身邊的肖栩少到哪裡去。但我卻努力控制着不讓我的情緒露在外面, 我動了動腦筋，忽然覺得，這是個值得利用的好機會，不是嗎？
我念頭一動，還沒想明白，話語已經從嘴裡吐出：“本來就沒什麼可藏的，只不過是戀愛而已。大學裡幾個人不談戀愛？”
我說的雲淡風輕，但心臟卻從我說出第一個字時便開始咚咚跳動，聲音從心臟處一直驚擾到耳鼓膜，吵得我甚至連自己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但我還在繼續說：“爲什麼連自己喜歡誰都不能告訴別人？只不過是有了一個喜歡的人而已，不是犯罪。”
肖栩怔怔地看着我，眼底裡流露出不可思議。我閉上了嘴，小心地看着他，心裡忐忑，不會，起到了反作用吧？
我們就這樣傻愣愣地站在食堂門口，互相看了許久。忽然間，我見到肖栩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後他攔住了我的腰，邁開步伐，拽着我向前走去。
我笑了，終於鬆了一口氣。我的目的，竟然達成了。
我最開始只是想試着將我和肖栩的戀情公之於衆，最最好的是能得到家人的認可，如果一次嘗試不行，還可以再嘗試一次。我只是這麼想，卻並不知道怎麼做。
我無法唐突地直接告訴肖阿姨我是肖栩的男朋友，當然，更沒有辦法這麼直白地告訴我的母親。我只想試着循序漸進，一點點地讓他周邊的人知曉，最終，讓所有人都知道。
我抱着這樣的想法，最先試的就是林玥玥。這裡有我的私心，她是我心中的一根刺，自從未來的那個她和肖栩結婚開始，便深深地紮在我的心底，無法拔出，鮮血淋漓。
另外還有一個法子卻是我覺得更難做到的。我想試着讓肖栩徹底改變，讓他接受一個連我都不能接受的想法，讓他主動告訴別人，甚至告訴他自己的母親，他愛我。
試圖去洗腦另一個人接受我自己都無法認可的想法，這聽上去簡直可笑。
但是我卻真的這麼做了，收到的不知道能不能被稱之爲成效。至少現在，肖栩摟着我，我們一起走在貫通B大南北的大路上。
不是沒有收到異樣的目光，但肖栩沒有放手。我能從細微處察覺到他的顫抖，但他沒有放手。
這一刻，我忽然感覺到一陣驕傲。
肖栩說，語氣裡帶着點鬱悶：“秦恆，你笑地也太燦爛了……”
“有嗎？”我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才發現那裡的確高高揚起。
我乾咳了兩聲，收回那笑意。
他卻咧開了嘴巴，左右探看，沒有人，“啾”地一下在我的脣角留下親吻。
我攬着他的腰，把我的頭倚靠在他的頸窩裡，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着這一片刻的滿足。我低聲叫他：“肖肖……”
我心底裡有一股欲/望升了起來。
算起來有很長很長時間沒有和肖栩做點什麼了，說真的我有點心猿意馬。我蹭了蹭肖栩，給他一點點暗示，緊接着就看到他紅了臉。
他低下聲音：“喂，這是在外面……”
“我知道。”我聳聳肩，仔細想了想，居然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機會。
我們都還需要住宿舍，總避免不開室友的存在。野/戰？我還從來沒幹過這麼刺/激的事，更何況我不覺得這所校園有什麼地方可以供我們躲避那麼久。
我盤算了一圈，不由得將心底那口鬱氣吐出來。靠着肖栩，嗅着他熟悉的體香，我努力平復一下自己的這點想法。
他的臉頰一直泛紅。肖栩面色偏白，臉紅的時候，總是格外明顯：“那個……這週六……我媽不在家？”
他這麼說的時候聲音壓得極地，哪怕是我也差一點聽不見了。我眨了眨眼睛，分辨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剛剛說的是什麼話，卻瞬間瞭解了他的意思。
他說完這句話便沒有再看我，我倒是笑了出來，回給他脣角的輕吻：“我去你家參觀？上次沒去成。”
“這次可不許跟誰討論什麼PRE了。”肖栩也想起他生日那天來，氣哄哄地說。
肖栩家距離學校不算遠，坐公交車大約半個小時的車程。週六一早，他到我樓下喊我。
沒多久之後，我坐在他家的沙發上，手裡捧着他自己榨的果汁。
“我媽買的榨汁機，用起來太方便了。”肖栩說，“這個配方不錯吧？我自己研究的！”
我到時沒有注意肖栩往榨汁機裡放了幾種水果，光是我能品嚐出的就有不下三種味道，混合在一起，說不上多麼好喝，總有些怪怪地。但看着肖栩的模樣，臉上就差明着寫出“快來誇我！”幾個字了，我總不能明擺着說什麼：“還好。”
肖栩大概是聽出了我的敷衍，撇了撇嘴巴，灌下一口他自己研究出的混合果汁。
明明是我自己挑逗的他，想做某些說不得的事情。但當我們兩個真的獨處的時候，我忽然不着急了。
我打量着這個陌生的地方，其實我來的次數並不算多，此時正試圖在這裡尋找些什麼，讓我對肖栩更熟悉一些。
他靠上來，將我摟在懷裡，膩味在我的脣角耳邊，低聲叫我：“秦小恆……”
他試着親吻我，然後擡起眼睛來看我的反應，眼底裡有着清晰的欲/望。
我閉上眼睛，任由他爲所欲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