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從前辦年貨，大多數都是我跟我爸去辦，每一樣東西都還是要買點的，可畢竟條件不富裕，總是要比價，優中選優，不得已還要排除幾個自己喜歡吃的。
可聶家不一樣，用聶銘宇的話說，不缺錢，我們從海鮮市場出來的時候，就裝滿了半個後備箱，後來又去了最大的高檔水果批發市場，聶銘宇一箱一箱的往車上搬，幾乎是貴的水果，都被他搬了個遍。
小肉球在車裡簡直樂開了花，一直拍着手說，“爸爸買水果了！買水果咯！”
聶銘宇就用一種寵溺無比的眼神看着他說，“都是給你買的！”
再後來還去了什麼農場食品店，楊慧直接掏出了一張亮閃閃的金卡，從食品店裡取了各式各樣的蔬菜。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蔬菜看上去賣相十分的不好，特別像菜市場人家撿剩下的，菠菜有好多的黃葉，而胡蘿蔔竟然還是紫色的，還有土豆，居然也是紫色的，白菜是那種包心很小的，包的倒是挺結實。
我看着那一大筐的蔬菜，有些不明白，楊慧卡上的一萬多塊錢，究竟是怎麼划走的。
又拿了一些新鮮帶血的羊排、羊腿和山雞蛋、米麪油，就乾脆划走總共兩萬多。
後來楊慧纔跟我解釋，這些蔬菜之所以看上去賣相不好，是因爲是在惡劣的環境下生長的。
這個她一直固定購買的農場，是在當地海拔最高的山地上種植農作物，蔬菜和米糧的生長週期都長，晝夜溫差大，農作物成熟時，營養價值就會較高。
而且農作物不止是不打農藥的，而且不施加任何的肥料，是模擬半野生的狀態來讓其生長，所以產量會很低，成本高，價格相對應也會高，同樣的，營養價值等也高。（嗯，這農場是我們家的，哈！）
楊慧說，聶家一直就吃這家農場的東西，是終極vip會員，每年光會費就有幾十萬，我聽到後，完全是一種吃驚的狀態。
這時候，我也終於清晰的感受到了五個字，低調的奢華。
想來，聶家就是這種低調的奢華。
大約是感受到我的情緒，楊慧纔跟我解釋，你知道未來最貴的東西會是什麼嗎？
我淡淡的搖頭。
她就說，將來最貴的東西，就是乾淨的水和食物。
她說，現在的癌症病發率已經達到了一種常人無法想象的地步，我們現在透支掉所有的東西來賺取的錢，到最後，卻是很難再將我們今天透支的東西都一一贖回來。
她說，這就叫因果循環。
於是，楊慧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漸漸的高大起來。
我好像很少時候找到這種感覺了，就彷彿回到中學時代，聽爸媽講一些我未曾悟透的道理。
我與爸媽的關係，從來都是溫和相依的，我們是父女，母女，卻也像朋友，姐妹，我們之間的交流，從來都是平和的。
而我在爸媽離去之後，卻甚少遇到一個長輩，會像他們那般平和。
除了，楊慧。
後來我常常想，楊慧是用什麼東西收買了我呢？
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人格魅力。
她的人格魅力裡面包含太多的東西，值得我學習。
所以這個年，我是在聶家度過的。
小年的時候，聶銘宇就開車拉着我跟小肉球去了聶家。
我更加見識到了楊慧的無所不能，每一樣家務，都可以做到極致的那種，偏生又對人不苛刻。
小肉球特別喜歡他這個奶奶，跟楊慧親暱的不得了，經常就是抱着楊慧的腿撒嬌似的喊奶奶，甚至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要跟奶奶睡。
這也讓我想到了我的前婆婆，賀毅的母親，小肉球的親奶奶。
我突然想到，賀毅媽在世的時候，小肉球都不曾跟她有過這般的默契。
於是，我就跟小肉球找到了一種歸宿感。
不用聶銘宇提議，我們就這樣順其自然的在聶家住了下來，一直到了真正的除夕夜。
這是我過過的，最豪華的一個除夕夜。
楊慧將餐廳裡的餐桌拉開來的時候，着實把我驚了一跳，沒想到，平時那個不起眼的小方桌，竟然是摺疊的，展開來後，足足就有十米長，一點都不遜色於霍家那張那長桌。
而且就連菜色，一點也不遜色於霍家當初做的小滿漢全席，不同之處是在於，這一整桌的年夜飯，都是楊慧跟保姆一起完成的，哦，還有我。
不是請了什麼知名的大廚，也不是請了什麼廚師團隊，就是很簡單的我們三個人，完成了這整桌的艱鉅任務。
原本我也以爲不可能，是在見識到了楊慧的廚藝之後，我就噤了聲，這個女人，真的是個奇蹟。
她就像一個組的小隊長，在她的指引下，我們竟然真的完成了一共三十六道菜。
待到坐下來的時候，沒有拘泥於誰先坐，誰後坐，就連保姆也坐在桌子的尾端，額頭上沁出來的汗滴，沒有讓人身心疲憊，反而讓人心生喜悅。
聶銘宇就在此時遞過紙巾來，很貼心的擦上了我的額頭。
我心下一慌，躲了一下。
一種微妙的尷尬，就在席間緩緩的流轉。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卻沒有我意料之中的發難，聶秦很自然的端起楊慧的飯碗給她夾菜，寵妻之情溢於言表，而楊慧就欣然的接過飯碗，衝他露出專屬於女人的嬌羞一笑。
那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自然的我以爲剛纔的自己只是錯覺。
也不知道是出於愧疚還是什麼，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端起了聶銘宇的飯碗來，像聶秦一樣，給聶銘宇夾菜。
當我把夾好的菜端到聶銘宇的面前時，聶銘宇看向我的眼神裡，充滿了一種別樣的深情。
但那深情太快了，快的我幾乎要反應不過來，就一閃而逝。
我以爲聶家是書香門第，不主張喝酒的，想不到，今天是除夕夜，這一家子人都破了例，聶秦硬是說要喝點，每個人都要喝。
可這一家子的人，也着實沒有幾分酒量，幾杯紅酒下肚，醉酒的狀態就已經顯現的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