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卻不依不饒,竟然上前一步抓住了我,“你胡說八道!你說我兒子害死了自己的女兒!你有證據嗎你!”
我就再度淒涼無比的笑了,“我就是因爲沒有證據,纔會讓你兒子逍遙法外,在外面逍遙快活!他跟羅晶晶早就設計好了,帶念念去那種危險的叢林裡,然後假裝意外讓她染了蜱蟲,多麼縝密的思維!在野外那種鬼地方,也不會有攝像頭!我查不到!也沒有證據!我是沒辦法告他們,但是你回去告訴你兒子,早晚,我都會讓他爲他所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
我還是發怒了,一字一句,大聲吼着,對眼前的這個老太婆說。
老太婆一下子就鬆開了抓着我的手。
我看到她眼底露出一抹複雜的光芒。
她年過半百,閱歷無數。
她應該很容易就明白,害死我的女兒和跟我離婚這兩件事之間的聯繫。
只是她低下頭,沉思了好一會兒,還是固執的不肯承認,“不會是毅兒的,不會是……”她豁然擡起頭來,緊緊盯着我,“我的兒子我瞭解!他就算是狠了點,但也絕對不至於殺死自己的女兒!虎毒不食子!”
我沒再說話了。
但是我知道,光是我一臉的眼淚,就已經刺激到了老太婆的神經。
她緩緩的倒退,倒退,再倒退幾步,沒了話。
我看到她轉過身,去收拾她剛開始拿來的那個包袱。
她將拿出來的小孩棉衣,又一件件的裝回包袱裡。
我莫名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別過頭去。
可是當我再轉過頭來看向她的時候,竟然看到她的手邊,放着賀毅跟沈一鳴籤的那個合同。
我當即就收斂起了所有的難過,腰桿挺直,精神緊張的上前一步。
“你還不走?!”我脫口而出。
老太婆的身形因爲我突然的呼喊,動了一下,轉過身來,有些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就離開了。
可是聽着她離開後的關門聲,我的心卻都揪在了一起。
我快速拿起桌上的那份合同,來回的翻看了一下。
我用力的回憶着在她進門之前,我到底是把合同放在哪裡了,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那……剛纔她到底有沒有看到這份合同?
我一下子跌落在柔軟的沙發裡,不斷的提醒自己要沉下心來,冷靜的思考。
我前婆婆這個人,是沒有多少文化的,她那時候,連中學都沒有上過,照理說,根本就不認識幾個字,猛地看到這份合同,應該不會看出什麼……
可是……她是個很仔細的人,我在嫁給賀毅這幾年,還是瞭解的。
她究竟有沒有看到這個合同?會不會聯想到什麼?會不會跟賀毅說?
如果賀毅知道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
忽然有些懊惱自己,剛纔怎麼就讓賀毅他媽進了門。
如果賀毅知道了我有這份合同,那他是一定會有所防範的,到時候整個計劃……有可能就前功盡棄了!
接下來的一整天,我都被這個思緒痛苦的折磨着。
直到第二天,賀毅找到了我。
他是等在樓下的,我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就碰到了他。
他一身的黑色的西裝,腳下踩一雙棕色的皮鞋,扶着牆站在那兒,看到我的時候,叫了我一聲。
我渾身一震,緩緩的頓住了腳步。
“佳宜,我們談談吧。”
他總是用這樣一句話做開場白,我事實上很煩!出軌了,離婚了,到底還有什麼好談的!
可我跟賀毅終究是不一樣。
我們中間,隔着血海深仇。
所以他要談,所以我要聽他談。
我們都必須忍着內心對對方的噁心感和厭惡感,違心的站到一起。
但是爲了不讓賀毅看出我的心虛,我還是冷下臉來,不多看他一眼,“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在我衝動殺人之前,你最好滾出我的視線!”
我的聲音很凌厲,可是賀毅依舊站在原地沒動,絲毫沒有被我的冷冽威脅到。
他似乎早就在那天我沒有將他淹死之後,徹底的緩了過來,他也堅信,那一次,他沒死在我手上,以後就更不會死在我手上了,所以他纔會更加猖狂的又說了一句,“我們談談。”
我能嗅到來自內心裡的悲哀。
我暗暗發誓,賀毅,我一定要你過得比死還難看!
我絕對不要在以後的日子裡,還要看到他站在我面前的這副嘴臉!
看到我沒說話,也沒動,賀毅就繞過了我的後背,重新站到了我的面前。
他看着我,仔細的看着我,一字一字的問道,“你爲什麼會有我的銷售合同?”
他問出來,我整個人就炸了!
我完全忘記了要怎麼反應,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原來,賀毅他媽當時真的看到了,她看到了,也跟賀毅說了。
怎麼辦……
此時我的腦海裡,就只有這三個字。
要露餡了,怎麼辦?
“葉佳宜,你處心積慮,到底要做什麼?”賀毅看我不說話,又緊跟着逼問一句。
我整個人都處在了僵化狀態,我能感覺到自己快要崩潰了,腦袋也快要炸裂了,但還是想不出,我現在到底要怎麼樣反應,才能打消賀毅的懷疑,才能挽救這個即將面臨失敗的計劃。
我的心,在發慌,手,在發抖。
賀毅看到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葉佳宜!說!你要做什麼?!”
我像甩病毒一樣甩開他的手!拼盡了渾身的力氣,竟然將他甩出去很遠,“別碰我!”我歇斯底里道,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把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這句話上。
賀毅明顯被我的瘋狂嚇了一跳,他無奈又懊惱的看着我,“葉佳宜,我已經跟你說過了,念念真的不是我……”
“閉嘴!”我忽然就大聲制止了賀毅的話,“賀毅,我不想見到你,你滾!”
賀毅還想撲上來說什麼,我匆忙又是一聲大吼,“滾!!”
賀毅終於是欲言又止,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最後臨走前,說,“葉佳宜,你最好不要自作聰明,我承認霍少寒本事是不小,可他對你……你確定他對你是真心的嗎?你以爲,霍少寒那樣的人,真的會看上一個生了孩子的二婚女人嗎?他不過是對你一時興趣,把你當做玩物而已,等他玩夠了,就會扔了,你還真的指望他會爲了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