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曼進門之後，往前走了兩步，喚了一聲：“蔣大小姐。”
蔣清雅沒有反應，依舊看着外面。
夏天九點多鐘的太陽，紅紅的，陽光照在對面大樓的玻璃之上，反射出刺目的光線。
蔣清雅盯着那一道光，靜靜看着。
胡曼微微蹙眉，叫她上來做什麼？陪着她發呆麼？
蔣清雅將手裡的女式香菸抽完，這才轉身，看着胡曼，直接問道：“胡小姐，你開個價吧。”
胡曼看着蔣清雅，面帶疑惑，不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麼？
她定了定心神，正色道：“什麼意思？”
蔣清雅面上輕蔑之色更濃，她很少有這樣的表情，但是今天她很不耐煩，對胡曼，不想再端着自己那副假笑。
對這個勾引她未婚夫的女人，沒有必要。
蔣清雅冷笑一聲，拿出一張照片，摔在沙發前面的茶几上，正是昨天胡曼和程景宇出去吃飯的照片。
胡曼拿起來看了，眉頭皺了一下，面上沒有什麼表情。
是有人碰巧拍到了？還是蔣清雅派人跟着程景宇？
不管是那種原因，胡曼都覺得自己很無辜。和程景宇出去吃飯，根本不是她的意願。
胡曼沒有吭聲，蔣清雅冷笑道：“現在黎成澤已經不會再給你依仗，你就要吃程景宇這顆回頭草？”
胡曼臉色沉了下來，“蔣大小姐，話不要隨便亂說。我對程總，沒有任何想法。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蔣大小姐轉告程總，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
“胡曼，少睜着眼睛說瞎話，你不願意，景宇他會強迫你？”
胡曼不知道程景宇在蔣清雅心中是個什麼印象，但是她知道，以前的程景宇不會，但是現在的程景宇，會。
蔣清雅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胡曼，你想要的，程景宇不一定能滿足你，但是，我一定可以。”
胡曼挑挑眉毛：“是麼？憑什麼。”
“就憑蔣氏，還叫蔣氏。程景宇再有能耐，這個公司也是我蔣家的。只要你離開他，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
胡曼非常氣憤。
畢竟她早已單方面和程景宇劃清楚界限，若是答應了蔣清雅，好像她和程景宇真的還有什麼似的。若是不答應，好像她還對程景宇留戀似的。
胡曼咬咬牙，壓抑着即將爆發的情緒，說道：“蔣大小姐，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對程總，沒有任何想法。我沒有興趣吃回頭草，也沒有想去依仗任何人。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胡曼說得鄭重，蔣清雅聽着，卻覺得諷刺。
“既然胡小姐這麼說了，那我也就知道胡小姐的選擇。”
蔣清雅簽了一張支票，扔給胡曼。
胡曼徹底憤怒了。
“蔣大小姐，您看上的，不一定別人看得上。您想買，我卻不賣！程景宇，是我不要了的，您想要，儘管拿去便是！”
胡曼拿着支票，撕得粉碎，她憤怒地朝地上一撒，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氣。
“反正是一袋垃圾，我扔了就是扔了，絕對不會再去撿回來！”
胡曼說完，沒有理會蔣清雅黑得難看的臉色，轉身離開。
她扭開門鎖，推開辦公室的門，便看到程景宇站在門外。
程景宇雙目陰鷙，直勾勾地盯着胡曼，像是要殺了她一般。
胡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推開他就要走。
程景宇拉住她的胳膊，不讓她離開。
他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剛纔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你鬆手！”胡曼低聲喝道。
程景宇像一個暴怒的狂徒，他抓着胡曼，眼中的猩紅暗示着，他已經在瘋狂的邊緣，隨時有可能嗜血殺人。
胡曼面無懼色，她仰着頭，怒視程景宇，咬牙說道：“我說你是垃圾，我把你扔了！”
蔣清雅出來，想要拉開程景宇和胡曼，但是她不經意一擡眼，看到電梯門口站着的人。
蔣清雅愣住，她喃喃地喚了一聲：“爸爸……”
胡曼也轉頭，看到蔣瑞年就站在電梯門口，看着他們。蔣瑞年身邊還有一個妙齡女子，挽着蔣瑞年的胳膊，姿態親密。
兩人走了過來，那個女子看了胡曼一眼，朝她笑了笑，接着她便對着蔣清雅喊了一聲：“姐！”
來人正是蔣清雅的妹妹，蔣清芸。
蔣清雅臉上顯出少有的無措，她眉頭微蹙，問道：“爸爸，你們怎麼來了？”
蔣瑞年沒有吭聲，目光卻是看着程景宇拉着胡曼的那隻手。
胡曼趕緊掙開，程景宇也沒有再糾纏。
胡曼斂眉肅容，朝着蔣瑞年點了點頭，“蔣總。”
蔣瑞年沒有搭理胡曼，而是轉身進了蔣清雅的辦公室，蔣清雅跟着進去，她看到程景宇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便壓着怒火低聲喚了他一聲，“景宇？”
蔣清芸挑眉一笑，“原來是姐夫啊，姐夫你好，我是清芸。回來那天家裡吃飯，沒有見到你，沒想到你這麼帥啊！”
程景宇點了點頭，“工作事忙，沒來及回去。”
蔣清芸瞟了胡曼一眼，笑得玩味，“姐夫的確挺忙的。”
胡曼咬着牙，實在不想再在這裡呆一分鐘，她說了一句：“我還有工作，先回去了。”
胡曼沒有看程景宇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胡曼迅速跑下樓，她憤怒至極，不敢去辦公室，怕把自己的情緒帶進去。
她沒有坐電梯，而是從消防通道走樓梯下去，她希望走完這段樓梯，能夠消除心中的煩悶，把那股隱隱約約的屈辱感，給釋放掉。
此刻，黎成澤接到一個電話。
“你是說，她去了蔣清雅的辦公室？出來之後就坐在樓梯間？”
“是的，黎少。”打電話的人，正是在保安小李。他從監控裡看到胡曼的異樣，馬上第一時間給黎成澤打了電話。
黎成澤疑惑。
蔣清雅找她能有什麼事？
黎成澤掛了電話，轉身看到向南，他吩咐道：“去查一下，蔣氏設計部有什麼新的動作。”
向南應了一聲。
魏醫生拿着手中的化驗單，看到連到醫院檢查身體都在忙碌的黎成澤，搖了搖頭。
魏醫生跟黎成澤說道：“你身體一直健康，但是不要仗着年輕就過分勞累，現在很多老年病，逐漸年輕人也會得上，你再這麼熬下去，身體遲早要垮。”
“少吸菸，多休息。最重要的是，少熬夜。”魏醫生見黎成澤不當回事兒，便板着臉訓斥他。
“謝謝魏叔。”黎成澤笑了一下，眼眶下面有着深深的痕跡，臉上的疲憊無法掩蓋，他的確已經好多天沒有怎麼睡覺了。
“我說的話你要記得，如果不聽話，我就把你的檢查報告送到你爺爺那裡，讓他收拾你。”
黎成澤失笑，“我記着，一定照您說的辦。”
魏醫生臉上這纔有幾分緩和，他將黎成澤的病例本放進抽屜裡，看到裡面的東西，突然想到什麼，便說：“對了，你那個小女友，身上的病毒……”
黎成澤聽到關於胡曼，馬上斂眉肅容：“您說！”
“我師弟過兩天回國，到時候你帶她過來抽個血。”
黎成澤蹙着眉心，點了點頭。
魏醫生見黎成澤面色凝重，以爲他是擔心，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這種病毒並非是無藥可解。”
黎成澤點點頭。他是在思量，怎樣才能把胡曼帶過來。
出了醫院，黎成澤回瀚海國際，向南在車上向黎成澤報告剛查到的事情。
“蔣氏沒有什麼新的動作，針對胡小姐的，倒是之前，蔣大小姐把B組的一個工程轉到胡小姐手裡。”
向南非常有腦子，簡直是黎成澤肚子裡的蛔蟲，他知道黎成澤想要的信息，所以去查的時候很有重點。
“什麼工程？”
“城南商業區的一個KTV。”
“去查一下，裡面有什麼貓膩兒。”
“還有……”黎成澤沒有說完，只是雙手交叉，右手食指敲擊着左手的手背。
向南沒有再說話，他知道黎成澤這是在思考，他不敢打擾。
黎成澤說道：“通知一下……”
向南訝異，黎少現在竟然鐵下心來開始動蔣氏了麼？
他試探着問道：“黎少，那胡小姐那邊。”
黎成澤突然有些煩躁，他揮揮手說道：“不用管她！”
向南更加訝異了，胡小姐竟然已經失寵了麼？如果已經失寵了，那爲什麼黎少還讓他查蔣氏發生了什麼？
黎少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
胡曼在樓梯間平靜了好久，才緩和過來心情，她回到辦公室，順便往楚蕭然的辦公室望了一眼，沒想到楚蕭然竟然回來了。她便進去。
楚蕭然見胡曼進來，也有些激動，“曼曼，你沒事吧？我剛回來，才聽說你出事了。”
胡曼嫣然一笑，答道：“沒事。”
“現在社會治安真是差勁，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都敢上街直接搶人。”
楚蕭然皺着眉毛，忍不住搖頭。胡曼笑了一下，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
她問道：“楚師兄，你這次出差，是去做什麼？”
“呃……”楚蕭然有些語塞，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說。
胡曼訝異，楚蕭然向來坦蕩，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