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生下來。”
胡曼蹙緊了眉頭,“你可要想清楚,這可不是小事,這是一條命!”
寧可心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我也想清楚了。我想要一個孩子,以前總覺得自己可能嫁不出去了,畢竟一直沒有談過戀愛,所以,還想過,實在不行,就去精子庫買一顆精子。我甚至都查過了,去國外買,還可以選擇人種和頭髮顏色。我當時就想,要是生個混血寶寶也不錯,關鍵是價格也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貴,努努力也可以做到。”
她把茶杯放下,嘆了口氣:“沒想到,遇到了魏徵。魏徵別的不好,但是總歸長相還是過得去的,有他的基因,寶寶應該長得不差。萬一我打掉這個孩子,以後找的男朋友非常醜怎麼辦?你知道我是個顏控,這是絕對不能忍的。”
胡曼知道寧可心不捨得這個孩子,東拉西扯一大堆,就是爲了不想打掉。
寧可心看似是在給胡曼解釋原因,實際上卻是在一句一句地說服自己。
胡曼跟她一起坐在沙發上,問道:“你喜歡魏徵麼?”
寧可心咬咬嘴脣,低着頭,良久,擡起頭,茫然說道:“不知道。”
她轉頭朝胡曼笑了笑,有些苦澀:“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恥?”
胡曼搖頭:“沒有。”
“我自詡是一個情感專家,以前在網站上除了做八卦,還會寫一些情感專欄,在紙上寫得頭頭是道,但是真遇上實際的感情,我卻一無所知。”
胡曼握住寧可心的手,覺得她的手,冰冰涼涼的。
“你說,什麼才叫愛呢?我活了二十五年,快要二十六歲了,除了花癡過一堆男神,沒有談過一次戀愛。我覺得愛就是要對他迷戀。但是要說迷戀,是不是愛呢?感覺又不是。我迷戀過太多人,甚至你男人,黎少,我也迷戀過。但是我知道我不愛他,畢竟你和他在一起,我也沒有氣得跟你絕交不是?”
寧可心聳聳肩膀,故作輕鬆地開着玩笑。
胡曼也輕笑一聲,很捧場,她不想苦着臉讓寧可心尷尬。
寧可心接着說道:“我又覺得愛一個人,肯定是要在乎他,在乎到有一種佔有慾,不願意跟別人分享的佔有慾。黎少和你在一起,我開心得不行,一個是我最好最好的姐妹,一個是我一直關注的偶像,兩個人在一起,我有種和諧圓滿的感覺。但是我卻不吃醋,你知道麼?我連有的明星結婚都會吃一個星期的醋才能緩過勁兒來。”
胡曼心裡非常感動,她抱着寧可心的肩膀,讓寧可心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從來都是寧可心給她依靠。
現在,她要給寧可心一個可以依靠的臂彎。
寧可心把頭靠在胡曼肩膀上,還蹭了蹭:“我可是兩天沒洗頭了,一頭的油!”
胡曼笑着說道:“不嫌棄你!”
寧可心抽了抽鼻子,覺得心裡酸酸的,“說來也奇怪,我對黎少,對那些喜歡的男神們,會迷戀,會花癡,但是我基本上不會吃醋。而我對魏徵,從來沒有過迷戀,更不會花癡他,是他一直追我,纏着我,而且做了幾件還挺讓我感動的事情,我便答應他試試。但是我也說了,不過是試着在一起,我從來沒有抱過能和他長久在一起的希望。但是沒想到,看到他有別的女人,我竟然心裡那麼疼。曼曼,你知道那種難過的感覺麼?他和別的女人有孩子,雖然孩子已經打掉了,但是依舊有過。我見到那個女人,恨不得把她的眼珠子挖下來。但我是現代女性啊,我不能是個潑婦,不能那麼無理取鬧。所以,我只能離開……”
胡曼的手觸及寧可心的臉龐,上面溼溼的。
胡曼心酸極了。
寧可心向來以女漢子自居,從來沒有低過頭示過弱。自從初中之後,好像就沒有見過寧可心再哭過。
這麼多年,寧可心頭一次哭了,竟然是爲了感情。
胡曼覺得很心酸。
同時,她又在想寧可心說的話。
她知道那種難過的感覺麼?
她對黎成澤,吃過醋,從曾經的林疏影,到後來黎小雨的母親,甚至之前不知道黎成澤爲人的時候,還對跟黎成澤發生過緋聞的女模特吃醋。
但是當時她並沒有深刻地愛上黎成澤,吃醋也是在控制自己感情範圍內的吃醋。
她不知道寧可心說的,那種瘋狂的佔有慾,到底有多瘋狂。
但是她知道,如果她和黎成澤分開,她會很難過,很難過。
之前有過分開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但是每次都是黎成澤重新來追上她,纏着她。
胡曼覺得,如果真愛一個人,是絕對和他分不開的。
她現在都不敢想,當時竟然有那麼大的勇氣,和黎成澤說分手,敢去推開他。
現在的她,不敢的,也不願意去做這種事。
但是寧可心卻這樣決絕,和魏徵分手,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甚至還懷着孕。
如果肚子裡沒有這個孩子,寧可心分手,只是一陣子的情傷。
但是有了這個孩子,她一輩子生活裡都會帶着魏徵的烙印,因爲那個孩子的父親是魏徵,會一直提醒着她。
寧可心淡淡說道:“你說,愛到底是迷戀,還是佔有?”
所以,胡曼對寧可心這種決絕,也看不透,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愛。
能離得開,卻留下了孩子。
到底是不夠愛,還是太過愛?
人生有太多抉擇,每一項抉擇都帶着沉重的枷鎖。或者深思熟慮之後,走上了最不可能走的那條路。
不管外人如何看,最知道自己內心的,還是隻有自己。
但是有時候,偏偏最不清楚自己的心的,也是自己。
兩個年輕的女人坐在沙發上,靜靜無言。
誰也沒有想到過,將來,他們都會面臨着對方此刻需要面對的心情與選擇。
……
黎成澤開着車子,沒有回自己的家,他直接開車回景仁醫院。
到了景仁醫院,直接去找黎老爺子的病房。
文管家正好從屋裡出來,他手裡拎了一個垃圾袋,看着黎成澤,條件反射一般,將手背到身後。
“黎少來了?老爺子剛睡。”
“是麼?”黎成澤眯着眼睛,沉聲說道:“文管家,你手裡拿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