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編寫起劇本來,彥真輝才發現,一切都沒那麼簡單。
哪怕他腦子裡有一個大概的故事框架,但因爲沒有足夠的經驗,他並不清楚這個劇本應該寫多長,對於鏡頭數量也完全沒有把握。
而且因爲記不清原本的劇情,彥真輝不得不用自己在學校裡的一些生活來填充到劇本中,其中難度對沒有經驗的他來說,同樣不小。
劇本寫了一半,彥真輝回過頭再去看,發現稍微有一點不滿意。
感覺在縮小了漫畫原著的劇情之後,劇情衝突稍微差了一點,對觀衆的吸引力可能不會太夠。
他就把寫了一半的劇本,拿給身邊的朋友看。
大多數人都給不出什麼好意見,只是千篇一律的讚賞。
“果然不愧是真輝大人。”
“我覺得很好啊!”
“薰和公生之間因爲音樂而架起的橋樑,簡直太好了。”
看過半部劇本的小不點長谷川真央,更是直接衝到了彥真輝面前:“真輝,我能演薰嗎?這個女孩真是太完美了。”
彥真輝低頭看了看她嬌小的身材,不由微微一愣。
宮園薰是個合法蘿莉?
不不不!
我筆下的公生纔不是蘿莉控。
而且長谷川真央太過嬌小的體型,讓人無法感受到宮園薰的那種我行我素,絕對不是一個好的人選。
但長谷川真央的要求,倒是給彥真輝提了一個醒。
也許可以在自己身邊這些同學裡,找一些人客串演員。
本來就是衝着失敗去的,這些沒什麼演技的普通人,纔是最好的選擇啊!
至於幾個主角,彥真輝沒打算自己一個人就做出決定,等白石千早把劇組籌備好之後,再跟導演商量好了,但彥真輝打算用素人,最好是外行。
真正給出建議的人,有些出人意料。
他居然是沖田薰,一個有這女孩子的名字,但實際上卻是個男孩子的小透明。
沖田薰個子矮小,細胳膊細腿,平時總是沉默寡言,上個學期快結束的時候,沖田薰曾經有一段時間一直在彥真輝身邊打轉,好像是有話想說的樣子。
彥真輝也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一直在等待着他主動開口。
可惜的是,沖田薰最終還是恢復了他原本的樣子。
彥真輝不介意幫幫自己的同學,但他也不會主動給自己攬事,看到沖田薰沒有勇氣,他也就很快忘記了這件事情。
這一次沖田薰看過劇本之後,主動找到了彥真輝:“真輝大人,我……”
他囁喏着,一邊偷偷小心觀察着彥真輝的神情。
作爲島國學校裡最底層的階級,沖田薰跟大多數經常被校園霸凌的人一樣,性格內向,甚至被欺負到自閉,平時從來不敢隨便開口,每一次說話都要觀看他人的臉色,活得非常卑微。
彥真輝鼓勵的對他點了點頭:“沖田同學是有什麼建議嗎?”
沖田薰感受到了他的善意,鼓起勇氣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如果我說了的話,真輝大人你不會生氣嗎?”
“爲什麼要生氣?我又不是神,做不到全知全能。發現不了自己的不足,正是需要身邊的人來提醒,如果你真的有什麼好的建議,我反而更加應該感謝你纔對。”
沖田薰這才鬆了一口氣:“真輝大人,我覺得你的劇本故事雖然沒有寫完,但應該是一個悲劇吧?最後宮園薰會死對不對?”
沖田薰並不是第一個看出這一點的人,但他說的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非常肯定的。
彥真輝剛開始寫的時候,也的確考慮過,讓宮園薰不死。
但思來想去,他最終決定對這方面不做任何更改。
宮園薰最後只跟有馬公生進行了一次並不完美的合奏,在那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在一起好好表演過。
這種殘缺的美,才更加能夠給人留下深刻的記憶。
而且強行讓宮園薰得救,會讓公生的成長顯得不是那麼珍貴,這跟故事的主旨有些不符。
見彥真輝點頭,沖田薰再次說道:“我覺得,這個故事就像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一樣,把我們島國人在青春期的愛戀那朦朧的距離感,完全表現了出來。”
在得到彥真輝的肯定之後,沖田薰顯然大膽多了,說話也流暢了起來。
“薰從小的時候,就喜歡着公生,她身上的疾病,纔是解開他的枷鎖的鑰匙,這纔是她爲什麼在公生眼裡顯得那麼與衆不同的原因,因爲那是他生命最後時光的綻放。”
“但是在劇本的前半部分,我感覺衝突還不夠。”
沖田薰沉默了一下:“我不太懂音樂,也不知道該怎麼欣賞,劇本里出現的那些樂曲,很多甚至我都沒有聽說過。我相信大多數觀衆跟我其實是一樣的,他們根本就不懂得怎麼鑑賞,而薰和公生兩個人之間的共鳴,卻是通過音樂來表達出來的,在這裡我感覺需要增加更多的內心獨白戲。而且在劇情衝突上面,也需要一個旗幟鮮明的反派,來突出音樂界對宮園薰那自我而又隨性的音樂風格的蔑視。”
說了一大段話,沖田薰又偷偷觀察着彥真輝的神情。
見他露出思考的神色,沖田薰心中一喜。
“很不錯的提議,還有其他什麼想法嗎?”
沖田薰思考了片刻:“沒有了,目前我也只能想到這麼多,不過我覺得之前曾經出現過的那個音樂風間先生,可以作爲一個反派出現在電影中,讓他給公生和薰設置一些障礙,這樣當公生獨自一人,帶着薰的意念衝破這些障礙的時候,纔會讓觀衆更加明確感受到兩個人在音樂上的共鳴。”
不得不說,哪怕是彥真輝自己,都沒有想到沖田薰所提的這些。
對衝田薰表示感謝之後,看着他彎腰駝背,再次恢復了那唯唯諾諾的樣子,彥真輝不由提醒道:“沖田同學,上個學期期末的時候,你似乎有話想對我說,雖然現在可能已經有些晚了,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就算我們不是朋友,我們至少也是同學,如果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你隨時可以向我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