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屹沉默了良久,最終輕聲道。
“追歡賣笑……”
答案出口後,場面一陣沉寂……
隨後,臺下一衆擁護萬屹的人,率先機靈的站了起來,大呼道。
“貼切啊!十分貼切!青樓客滿,多少歡樂,多少笑容,定不會錯!”
有一就有二,除了在臺上的萬屹和羅天之外,比試在這些人看來,更像是一衆獻媚的時刻,不管是花船巡遊還是此時此刻的大加讚賞,如果萬屹不是將軍府的小公子,恐怕早就已經引起一陣噓聲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羅天默默的看着這一切,一言不發。
至於雲老,雙手握在身前,一副老神模樣,好像沒聽見臺下和圍觀人羣的喧囂,給足萬屹隨行者時間來爲萬屹打消尷尬!
羅天輕輕地撇了一眼雲老,心頭暗哼一聲。
“這老狐狸……”
不過,羅天也沒說什麼,不管怎麼說,萬屹對自己的態度也算得上友好,當“追歡賣笑”出口的時候,其實,無論是萬屹還是羅天,乃至於臺下和兩岸邊上的支持者,心裡都明白,恐怕萬屹輸了。
但是,輸歸輸,不能輸的太掉價,這就是貴族的顏面吧……
只是,羅天不去招惹這些人,可是,偏偏有些人不自量力,妄圖踩在羅天的頭上往上攀登。
原本劇本是這些人一番追捧後,雲老再出面拿出答案,以十分惋惜的態度宣佈萬屹的落敗,並且強調兩人都是絕頂大才,繼而,萬屹和羅天客套一番,比試繼續進行……
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萬屹臉上略微落寞的神情,還是沒能逃過這羣投機分子的眼。
“諸位!諸位聽我一言!”
那名書生站起身來,向四周抱了抱拳。
隨後,面帶笑容朝臺上的萬屹和羅天深深鞠了一躬。
“萬公子,倪公子,在下寧錚!”
羅天自然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懂周圍人爲什麼這麼給寧錚面子,一出場都沒有再出聲。
至於寧錚的態度,確實沒什麼可說的,面對萬屹和羅天都非常尊敬,不過,羅天總覺得這個寧錚不對勁,說出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語氣之內,總有一些傲氣,彷彿應該所有人都認識他一樣。
而這一番自我解釋,落在羅天眼裡,完全不像是在介紹自己,而是在,有意向萬屹說明什麼似的……
不等羅天去問,一旁雲老微微一笑,淡淡道。
“原來是寧公子,許久不見,聽說寧公子前往原鄉縣赴任知縣,倒還未曾祝賀高遷吶。”
雲老此話一出,周圍頓時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寧錚更是面色一僵,隨後乾笑道。
“區區原鄉縣,我還不放在眼裡,況且,眼下戰火四起,百姓多數流離失所,唯有鐵血清洗才能還天離城這朗朗乾坤!”
說着,寧錚雙眼火熱的望向萬屹,一副恨不得立刻就向萬屹交出投名狀的模樣。
萬屹見狀低頭想了想後道。
“寧才子有過人之纔不假,不過,文臣武將各有職責,安邦富民,文臣所能事也,無論是從文從武,大丈夫身於天地間,一展才華抱負才是。”
寧錚好像早就想到了萬屹會這麼說,很快回答道。
“寧某不忍見百姓流離,國將不國,願棄筆從戎!”
這下羅天算是看出來了,這明顯就是投誠來了,什麼寧才子不才子,張口閉嘴百姓,不過是想投入將軍府內任職而已。
至於什麼原鄉縣的知縣,恐怕不是因爲別人,是因爲自己不想離開天離城而已。
萬屹聽後微微一笑,有人能夠這麼勇敢的站出來站隊,無論怎麼說,萬屹都覺得倍有面子,這個時節,更不可能打擊這樣的人,便和顏悅色道。
“寧公子豪爽男兒,志氣高遠!萬某佩服。”
然而,萬屹也沒傻到兩句漂亮話就要收下他,這也不是過家家。
寧錚聽後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失望之色,短暫的沉默後,他繼續擡起頭,臉上仍然充滿希望,灼灼的看着萬屹道。
“公子過譽了,寧錚也只是想爲黎庶做些實事罷了。”
萬屹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雲老接過話道。
“寧公子大才,又有大志,實在不容易。如果天離城中多有些寧才子這樣的人,恐怕也不會亂成這個樣子了。”
漂亮話後,雲老接着說道。
“不過,爲一方父母官,爲百姓聲張正義,也是大功一件。寧公子此番前來,莫不是有什麼高見?不如,等到測試結束後,我親自爲寧公子辦一場酒宴,到時候好好論一輪現今的局勢?”
寧錚聽後笑了,拱了拱手後,傲然道。
“大可不必,花船之上議論此事,呵呵……”
明顯態度上很看不起這樣的煙花柳巷,完全沒想過,自己正身處於紅粉青樓之中!
羅天看的十分無語,這種張口仁義,閉嘴道德的人,他真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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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議論就坐下。”
羅天完全不慣着這位寧才子,沒好氣道。
寧錚沒想到羅天忽然命令自己,微微一愣,瞪大眼睛,想要說什麼,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或許是明白羅天不好惹,就連葉空靈丞相府的世子也沒放在眼裡,自己硬碰硬肯定吃虧……
“倪公子不必着急,寧某有話說!”
寧錚深深的看了羅天一眼後道。
“諸位可能都還記得,我是花船第一屆入閣之選,首次過第一輪測試的人。”
說完自己的功績,一旁果然有人連聲附和道。
“確實如此,寧才子早已成名,一直低調行事,不像有的人,有了一些成就便沾沾自喜!”
言下之意,就是在點羅天,暗諷羅天狂妄。
寧錚傲然一笑,拱手道。
“兄臺過譽了。”
又有人跟着說道。
“寧才子成名已久,人品道德,才華風度,我們都看在眼裡,還真不是挑好聽話說。早些時間聽說寧才子前往原鄉縣,我們都十分牽掛,畢竟,天離城局勢不穩,千萬不要出什麼意外啊!”
一來二往的套話,聽的羅天相當無語。
萬屹也微微皺眉,有些搞不定寧才子這麼站出來是爲什麼,不覺得喧賓奪主,搶風頭了麼?
寧錚好像也想到了這一點,高聲道。
“諸位擡愛,寧錚永銘於心,只是,此時此刻,寧某確實有些不吐不快。怪就怪寧某一向是這個性格,看見不平事就愛說上一說!”
這句話下,衆人這才弄明白寧錚的意思,不過,很快又陷入了另外一個疑惑,是什麼讓這位成名已久的寧才子這麼生氣?
雲老面色如常,深深的看了寧錚一眼後道。
“寧公子這是何意?花船之上,一向最是公平,這一點,寧公子應當自己深有體會吧。最初參加花船之選,花船也從來沒有因爲各位公子的家世背景而拒之門外。今日,入閣之選,寧公子這番話,實在無法服衆啊!”
寧錚沒想到雲老這麼能說會道,愣了一下後,冷笑道。
“若是還挑家世背景,不如直接競拍金主,何必來什麼測試?花船此舉,自是公允,但!其他事情有些說不過去了!”
雲老眼睛微微一眯,沉聲道。
“哦?那老朽還要請教請教寧公子了。”
寧錚擡眼看了看萬屹,眼神挪動,又從雲老的面前晃過,直到落在羅天的身上後,忽然面色氣憤道。
“最不公,就是他!”
說着,寧錚怒指羅天,滿臉的憤怒。
一時間,漫長譁然,誰也沒想到,寧錚怎麼和羅天鬥上了。
冷若的性格比較衝動,見寧錚這麼指着羅天,心頭不忿,想要站起身來發言,卻被一旁的玲瓏一把拉住,低聲道。
“妹妹,你急什麼?”
冷若氣憤不已道。
“這個寧錚,居然敢對公子不敬。哼,也不看看自己算什麼!公子豈是他能質疑的,當年第一場花船之選,根本就沒多少人蔘加,他不過是運氣好而已!換做現在,能不能進入第二輪都不一定呢!”
玲瓏聽後點點頭道。
“話雖如此說,你現在跳起來指責他,也是輸了道理!”
冷若一急之下,連連搖頭道。
“我不管,他對公子不敬,我看不過去!大不了,全都來罵我好了!”
玲瓏淡淡的搖頭,用手輕輕摸了摸冷若攥緊的小拳頭,用眼神示意冷若道。
“以後啊,你不要再這麼衝動了。你現在的身份不是花船的小娘子,你是公子的人,明白嗎?”
冷若聽後一滯,低聲重複道。
“我……我是公子的人?”
玲瓏微微一笑道。
“不錯,你不是一個人了,你是公子的人,所以,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要有所顧忌,不要再那麼衝動,你的言行,也會代表公子的態度。”
玲瓏這麼一說,冷若冷靜不少,沉思了許久後,仍然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牙道。
“可是……他對公子出言不遜……”
玲瓏搖搖頭道。
“你看看公子,可有半點驚慌?作爲公子的女人,你要懂得審時度勢,眼下,不需要你做什麼,只待靜靜看着就好了,你見過公子吃虧嗎?”
冷若聽後望向羅天,果然,臺上的羅天,別說有半點慌亂,就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一副根本就不想回答的模樣,百無聊賴……
冷若也很聰明,稍微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臉蛋一紅,低聲道。
“幸好有姐姐在,不然妹妹就給公子惹麻煩了。”
玲瓏寵溺的看着冷若,微笑道。
“你我姐妹何必這麼客氣?你別看這只是一場測試,裡面可有太多東西了,你要明白,纔不會惹麻煩。”
冷若甜甜一笑道。
“妹妹知錯了~謝謝姐姐!”
玲瓏笑着握住冷若的手,小聲道。
“你也是擔心公子,我能理解。”
說完,眨巴了一下眼睛,一副看透了冷若心思的模樣,後者面紅耳赤,急急低呼。
“姐姐,不要取笑我~”
玲瓏掩嘴一笑,倆女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過,冷若有玲瓏阻止,龐大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龐大見寧錚指着羅天責怪,嗷的叫了一聲,一下子抽出腰間的鋼刀,怒吼道。
“呔!你個酸腐的小子,竟敢對我家公子不敬!爺爺今天教教你什麼叫禮節!”
說着,龐大耍了一個刀花,刀氣逼人,嚇的身後桌的客人連忙跳了起來,遠遠的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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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大和寧錚之間的道路,更是在一把刀的威逼下,讓開了一條路。
寧錚只覺腦子一陣嗡鳴,扭頭一看,龐大黑乎乎的臉上充滿了殺氣,嚇得他連忙放下手指,吞吞吐吐道。
“你……你想作甚!”
龐大冷笑一聲道。
“小爺教你什麼叫禮貌!”
寧錚腦子短暫空白後,很快反應過來,急中生智,大吼道。
“粗鄙之人!本公子不屑與你說話!”
龐大也是個沒臉沒皮的,眉頭一擡道。
“喲嚯,粗鄙,那我讓你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粗鄙!”
寧錚眼見自己要吃虧,大叫道。
“花船之上,什麼時候成了這種人放肆之地了?早知是這樣,本公子絕不會來此地!”
或許是龐大的臉確實給人太大壓力,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寧錚說完後,立刻又有很多人補刀。
“這不就是以前海狼幫的那個小混混麼,哼!”
“地痞無賴,以爲自己攀上了什麼高枝,在這個地方叫囂!”
“什麼人有什麼樣的侍衛,我看,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比試,就憑這把刀,誰敢贏他?”
“散了吧,散了吧!”
一衆人起鬨,他們卻對龐大沒多少攻擊,反而是對羅天大聲的斥責。
龐大心頭一慌,連忙叫道。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我家公子天縱奇才,就憑你們,來一百個也比不上!”
“好一條忠心的狗,護主至此!”
各式各樣的嘲諷聲從四面八方襲來,一開始,衆人還懼怕龐大手裡的鋼刀,龐大也能回懟回去。
到後面,龐大完全落了下風,衆人同聲壯膽,也不再懼怕,指責聲此起彼伏,龐大嘴拙,哪裡應付的過來?
冷若見此面色一白,這個時候才明白玲瓏的深意,如果自己剛纔也這麼衝動,那現在捱罵的不就是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