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妖領的陽光似乎比南國要稀薄一些，這裡的午後略顯清冷，就好像如今站在徐先面前的女人一樣。
徐先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徐文婧了——準確地說，是兩人自從進入道門後，就再沒有單獨見過面，頂多是人羣中遠遠看見。
跟徐先印象中相比，徐文婧身上的冰冷感似乎更重了些，如果不是膚色還算正常，徐先簡直要以爲眼前這是一具屍體。
這女人給徐先的感覺很詭異，他並不是很想與她私下見面，不過徐文婧接下來的一句話，卻給了他不得不見的理由。
“元見要我殺了林風，估計也給了你同樣的任務？”
……
徐先與徐文婧相對而坐，後者依舊如同當年在人間一般高深莫測。
“林風身上血脈不正常，他可能有隱藏的妖族血統，道門現在的五人裡，只有你我有能力擊殺他。”
徐先擡頭看了看她，不由笑道：“我這個人最喜歡斬妖除魔，你知道的。”
徐文婧並沒有因爲這個冷笑話發笑，反而嚴肅道：“我來只是要告訴你，林風現在就像是一枚炸彈，很多人想要除掉他，但沒有人願意主動去做這件事。”
“因爲除掉炸彈的人，也會被炸彈一併帶走？”
“沒錯。”
徐先沉默了片刻後，想了想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聽到這話，徐文婧反而笑了起來，只是笑容也顯得有些冷漠。
這種感覺很怪異，彷彿她已經在很努力地笑，可是有某種力量存在，維持着她的表情永恆不變。
“我知道，你誰也不會相信，你大可自己判斷。提醒你一件事，玄葉喜歡以人爲棋，他以前有過好幾個徒弟，後來都是反目成仇的結局。”
說到這裡，她便主動起身，向着屋外走去，似乎專程來這麼一趟，就爲了告訴徐先這些信息。
“炸彈麼？”徐先望着她逐漸遠去的背影，低聲自語着。
……
徐先在妖族領地沒有待太久，時間很快來到十月，湖心之會即將開始，徐先等人要首先進入第一人間界。
“第一界是最初建立的小位面，由我們道門和妖族聯手建立，也是唯一一處人、妖並存的人間界。”
“由於當初技術還不完備，第一界的位面很不穩定，承載不了太多金丹進入，所以這次我們和妖族會各派出三人進去。”
元見真人如是對着道門衆人道：“秦真人與老道走一趟吧，另外四位就跟妖族、達瓦拉的人一道，在外觀禮即可。”
徐先站在底下，目光卻沒有去看元見真人，反而四下觀察了一圈。
陳銘、樑叔至、連鳶三人都像是早有預料，並沒什麼特殊的表情，張友成則站到了一旁去，反正本來就是替補，徐先趕到後就沒他什麼事了。
而徐文婧依然是那副淡漠神色，彷彿前幾天與徐先的見面從未發生過。
在徐先等人的不遠處，妖族方面似乎已經在着手進入第一界，徐先正看見林風走在最後，進入一處空間通道。
“走吧。”交代完事宜後，元見真人右手一揮，一道漆黑的空間裂痕已經被打開來。
“第一界不穩定也有不穩定的好處，打開空間通道很容易，省了我們橫渡星海湖的力氣。”元見真人衝着後面笑了笑，目光在徐先身上稍稍停留。
徐先則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對那些勾心鬥角的事不感興趣，林風身上到底有沒有風險，他也不相信徐文婧的一面之詞。
反正林風從來不是他的主要目標，那些大妖后代們身上的經驗纔是。
徐先等人踏足其中，只感覺像是置身一處五彩斑斕的通道，神識都有了一瞬間的錯亂。
等到回過神來時，已經身處截然不同的場景下。
徐先四下張望，這裡竟然是一處火山口，不過腳下的火山沉寂無聲，應當是一處死火山。
遠遠看向前方，妖族幾人的身影快速趕到，同樣也是七人。
領頭的赫然是徐先的老熟人，那位被他撈過一筆經驗，來自九鳳家的大妖鳳纖。
至於妖族出戰的五人，徐先只認得林風和鳳娣，這兩位也是老朋友了，另外還有個渾身裹在黑袍裡的傢伙，大概是來自霧隱一族。
這位霧隱家的嫡子，徐先在資料上了解過一些。
他身旁還站着另外一位天妖，顯然也是來保駕護航的，就跟秦素秋一直跟在連鳶身旁一樣。
剩下的兩人正是石二和戎萬里，徐先卻是不認得了，但他們和道門這邊另外幾人，倒是都有過些交流。
湖心之會發展到現代，本來就帶了不少“聯誼”性質，切磋交手只是保留節目。
“開始吧。”鳳纖又看到了徐先，頓時心情變得惡劣了一些，口中道，“林風，你最後一個上。”
“姑姑，我先來。”鳳娣第一個開口道，“要是誰敢打我，林風哥哥還可以給我報仇！”
鳳纖自無不可，倒是林風忍不住道：“鳳兒，你也要小心一些，這畢竟是與人鬥法。”
“我知道啦！”
這邊元見真人顯然聽見他們的交談，不由笑道：“怎麼，二十年一次的湖心之會，天妖領還要靠我人族壓軸？”
鳳纖還未說話，鳳娣已經輕哼一聲道：“那還不是怕我林風哥哥上場早了，我們其他人就沒機會出手？”
元見真人自然不會與小輩做口舌之爭，轉身對後面道：“樑師侄，這一場……”
“我來！”徐先二話不說打斷了老道的話，身影已經向着前方飄去。
開玩笑，大好的經驗哪能分給別人？徐先千里迢迢趕到天妖領來，不正是爲了這個嗎？
元見真人嘴角微抽，低喝道：“徐先，不要擅自行事！”
徐先一臉無所謂地擺擺手：“師伯，你問問樑師兄要不要跟我爭首發？”
“咳咳……”
樑叔至不由輕咳兩聲，感受到徐先望過來的目光，彷彿自己不答應就要先打自己似的，只好點頭道：“既然徐師弟有意，就讓他先好了。”
徐先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目光已經落到前方的鳳娣身上，兩眼中簡直要放出光來。
這邊的鳳娣則有些傻眼，她這才發現，道門一方居然是徐先第一個出戰……
搞什麼？不是說他是道門一方最強的嗎？他不是應該也去壓軸麼？
鳳娣開始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