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彷彿有着一道門戶,一隻靴子率先踏過這道門,緊接着便有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修士,從門後不緊不慢地走出來。
這修士眉毛呈現一種特殊的青色,頭髮有些發白,面容能夠看出些蒼老的痕跡,但雙目卻炯炯有神。
此時這對有神的雙目,正直直落在徐先身上,徐先只感覺彷彿有一股山嶽般的壓力,直接落在自己心頭。
徐先敏銳地察覺到,這種壓力並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真實存在的壓力,就像是金丹修士以神念進行威壓一般。
這顯然不是對方有意施壓,可能只是目光中自帶的力量……
“目光中帶有神念威壓,這是生命本質的改變,連軀體都帶有大道的力量。”
徐先心中默默分析着,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活的元神真君,任何一點信息都可以大有作用,絕對不能錯過。
這種壓力讓徐先稍微有些難受,但還不至於影響到動作,不過要是換做普通的金丹修士,甚至真元境修士,恐怕就是連動都動不了了。
再換做普通人的話,很可能這一眼就讓人當場趴倒在地,甚至內臟大量出血導致死亡。
到了元神真君這個層次,看一眼就死並不僅僅是一種形容,而是真實存在的事情。
徐先腦中一面如是想着,一面也浮現出眼前之人的資料。
洛慈真君,道門中四十二道城的鎮守真君之一,統御着青洛道城,所以也有人稱他爲青洛真君。
道門有關於元神真君的公開資料非常少,徐先縱然早早將所有元神的資料都查過、記住,卻也少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隨着洛慈的出現,辛靜春等人已經徹底閉口不言,恭敬地站在一旁,只是偶爾望向徐先的目光中,帶着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不管這人是怎麼想的,貿然在軍功處內出手,還被元神真君抓了個正着,怎麼想也不會有好下場。
徐先自己倒是沒什麼所謂,他之前一直擔心柳先生什麼時候突然找上門來,對於元神真君的突然出現,已經有了些心理預期,這時候反而不緊張了。
只是徐先也很奇怪,自己只是丟了個“破空冥雷”出去,怎麼就把元神真君引來了呢?
按照徐先的估算,那一雷還不至於把辛靜春炸死,頂多炸個重傷,去安心躺個一年半載的。
洛慈盯着徐先看了一會兒,嘴角掛上了些似有若無的笑容:“九轉陰陽神雷?”
徐先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問什麼,只好沉默地點了點頭。
“二轉圓滿,你只練了一個月?”
徐先忍不住擡頭看了對方一眼,他嚴重懷疑,元神真君在道門中有着極大的權限,可以直接調取大部分資料。
自己是從道門直接兌換的“九轉陰陽神雷”,這事道門內部一查就知道時間,倒不是什麼隱秘。
但洛慈顯然只是偶遇,也就是說,他可以在食谷界直接查到道門的內部資料……
“差不多,這趟回來準備三轉了。”徐先也沒客氣,老老實實地回道。
洛慈滿意地點點頭,這才道:“不錯,如果你將來卡在六轉這一步,可以來找我,前提是你不能修習其他陰陽道術。”
徐先不由詫異地望了望他,洛慈似乎很有耐心,又繼續解釋道:“九轉陰陽神雷這門道術,我以前也修行過,後來練不下去就放棄了,到現在纔有些新的想法。”
“當然,這只是一個建議,要是你不打算在這門道術上下太多工夫,今天就當我們沒有見過。”
“監察處我會處理的,以你對陰陽雷法的掌握程度,殺一名兵團長不算什麼。”
這位洛慈真君好像全然沒有元神高人的矜持,長篇大論地跟徐先解釋着,似乎少說一句,就會顯得他不夠公正一般。
徐先當然不知道,洛慈真君所得的大道,正是陰陽大道中的一條分支,取其中的均衡、平等之真意,所以平常行事也以此爲準則。
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洛慈真君也是道門修士當中,最經常被請來作爲公證人的修士,當然,能請得起他的人也不多。
說完這長篇大論,洛慈真君纔看向了不說話的徐先:“考慮得怎麼樣?”
徐先沒有繼續沉默下去,只是想了想道:“我覺得我不會被卡住。”
洛慈微愣了下,似乎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隨即才啞然失笑道:“好,年輕人就是要有這樣的朝氣……那就等你六轉的時候,再來找我。”
說完這話,洛慈也不等徐先再做回答,轉身衝着辛靜春交代了兩句,身影便迅速消失不見。
辛靜春在原地怔了半天,隨即才無語地看了看徐先,又將身後的大部分人揮退,連之前那名挺身而出的手下都是一樣。
只有張苗還跟在旁邊,與她一道來到徐先的面前。
“徐……徐道友。”辛靜春有些怪異地賠着笑臉,要不是有洛慈大人的交代,她是怎麼也不願意上來的。
雖說是誤會一場,可這人先前一道陰雷,差點要了自己的命……
剛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轉頭就要對着仇人賠笑臉,能笑得出來已經是辛靜春城府頗深了。
還是一旁的張苗狀態好一些,反正差點丟掉小命的又不是他,便主動開口道:“徐道友,剛纔都是誤會……”
“有人古的人頭在,相信軍功很快就能驗證,不過還是希望道友能將擊殺過程簡要描述,以便我們做好備案。”
一邊這樣說着,張苗又連忙解釋道:“請道友放心,這部分資料都屬於軍功處的機密,絕對不會流傳到外界的。”
備案是爲了覈查更加容易,不過其中可能涉及到一些修士的隱秘,所以很多人都不樂意備案。
徐先倒是無所謂,他對付人古的時候,張家那羣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沒什麼好隱瞞的。
“九轉陰陽神雷你們知道吧?那個叫人古的挺能打,我就用劫雷一直劈,後來他想逃,我進去扭斷了他的脖子。”
徐先用十分樸素的語言描述了一番過程,辛靜春與張苗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