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東盯着我笑,眼神似熱似冷地剜了我的一眼:“扶三歲,和你開玩笑的,咱倆頂多是朋友關係,老子除非瘋了才爲了別人的老婆把自己逼上絕路。”
陳浩東雖然這麼說,可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總覺得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說上幾句時那麼真誠。
“嗯,別瘋。”我很認真地說。
陳浩東歪着嘴角朝我笑笑:“要沒看錯,剛剛你他媽差點掉眼淚,是因爲害怕還是因爲感動?啊?”
wWW★ttκǎ n★℃ O “感動。”我說。
陳浩東大概沒想到我會回答的,嘴角竟然一下子就僵住了,臉部線條緊繃的很難看。隨後他皺了下眉頭,側過身緊緊箍住我的肩膀問:“你,是不是不恨我了?不恨我這個害你流產,喝醉打你,欺負你,侮辱你的我了?”
比起粗糙又發神經的話,陳浩東這會兒的語氣像個孩子似的幼稚,但我看見的卻是他真正的成熟。
我一瞬不瞬地盯了他一會,艱難地把一個一個字從嘴巴里吐出來:“陳浩東,你以後答應我不再找沈寰九麻煩,我就不恨你了。”
陳浩東的鼻子裡輕哼出一聲笑:“好。”
他很快就鬆開了我的肩膀很輕很輕地丟給我句:“我去做飯。”
轉身的一剎那,我其實聽見了他沉重的嘆息氣。
對於陳浩東這個人,我自認還是有一定程度的瞭解。他這會心裡想什麼,爲什麼轉身的樣子那麼落寞,我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他一定在想,我心裡除了沈寰九就是沈寰九,就連完全放下我們之間的恩怨,也是因爲沈寰九。
他,一定覺得自己很失敗吧?
今天陳浩東攏共給我做了兩頓飯,第一頓比較簡單,晚飯比較豐盛,只是他對於做菜好像是真的生疏了。把晚飯端出來的時候,手指被刀子切到,左手有中指一個很深很紅的血口子。
可能他注意到我盯着他受傷的手指看,菜盤子被放下後,他立刻把受傷那隻手塞進了褲兜裡,臉上一副耍酷的表情,就好像在說:少拿這種眼神看我。
“我自己去盛飯。”我說。
陳浩東丟來句:“給我也盛一碗。”
飯桌上,我們面面相覷,兩個人兀自安靜沉默。中途陳浩東給我夾了兩回菜,第三回他還要夾,我說:“陳浩東,我自己來就行了,夾來夾去也不衛生。”
“呦呵,嫌我口水髒啊?你這幾年也沒少吃我口水。”他慵慵懶懶地開口,卻像朝我丟來個重磅炸彈。
我一口米飯嗆到,猛烈地咳嗽了幾聲,然後沒好氣地說:“你這人說話非要把人弄得面子掛不住才行呢?”
“你孕婦,你無敵,我不和你吵,好好吃你的飯。”陳浩東很快低下頭,只顧自己悶頭吃。
我胃口不好,吃進去的飯最後全吐了出來。
我趴在洗手檯前,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扁了扁嘴巴:“沈寰九,你怎麼還不來?天都黑了啊,肚子裡的寶寶都想你了。就算是我說話衝動了,都過去那麼幾個小時了,你真不擔心我和孩子嗎?”
我眼淚在眼圈裡不停打轉,再這麼下去,我真不確定會不會自己走出別墅,再自己不爭氣的滾回去。
“喂,你好點了沒有?”篤篤的敲門上從我耳畔滑過。
我忙開了水龍頭,把水往臉上用力澆了幾下,然後再用手從上到下抹了一把再走過去開門。
陳浩東盯着我眼睛看了一會,立刻罵了句:“你他媽眼睛鼻子怎麼這麼紅?該不是又哭了?”
他像一座石頭牆似的堵在門口,我的腳邁都邁不過去,無奈只能用手推了下他,這才越過他說:“吐得太厲害,眼睛鼻子才紅的。”
我走到沙發那坐下,陳浩東從冰箱裡拿了瓶鹽汽水,靠在牆上喝起來。
我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說:“陳浩東,他可能不會來找我了,要不然……”
“滾!想都別想,我看見他就煩。”他打斷了我未說話的話,又喝了一大口才擰上瓶蓋兒。
我沉默了,低着頭扭動着手指,越來越痛恨自己。
每一次當我想要堅強的時候一定會有橫生的枝節把我打回原形。
過去幾年,我努力生活,用心經營自己的事業。可錢也好,名聲也好,都是再飄忽不過的東西了,它今天可以是你的,明天就可以不是。沒人會明白現在的我有多不安,情緒的動盪完全來源於自己的心魔。
孩子來了,在這種不是好時候的時候來了,我真的很想看着孩子平安出生,長大,我願意承受在陪伴孩子長大的過程中慢慢老去,人越是嚮往就越是擔心被摧毀。
可陳浩東之前一番掏心窩子的話也徹底讓我明白,沈寰九考慮的東西肯定比陳浩東更多,他選擇放過沈硯,八成除了情感之外還有各種各樣我想象不到的因素。
說實話,對於這次的出走事件我已經悔透了。
看了眼窗外深濃的夜色,我眉頭皺出疙瘩:“陳浩東,我求你了。”
陳浩東不屑地盯着我,右手捏着塑料罐的最頂端,晃晃蕩蕩地向我走來。
咚的一聲,飲料罐被重重地擱置在上面。
陳浩東雙手撐着茶几,彎着腰說:“扶三歲,我知道你想他。可你給我留點尊嚴好嗎?”
我心裡咯噔一下,眼睛用力地提起來。
陳浩東一側的嘴角斜了上去,吊兒郎當地笑:“你明知道,我不找沈寰九麻煩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可就兩個男人之間來說,我他媽放棄對付他等於放棄了在所有人眼裡翻身的機會。我陳浩東是個廢物,每一次有錢都靠別人提拔,這就是別人對我這個人永恆的印象!你讓我把自己的前妻親手送到他手裡,更是在廢物前面又加了個字。”他直起身子,眼神牢牢捕捉着我,又補充道:“大廢物。”
我,不說話了。
陳浩東擡手看了下手錶,最終妥協地說:“馬上九點了,要不然你先進裡面睡覺,明天他要還不來,我送你回去。”
我不願再去看陳浩東的眼睛,垂下腦袋抿了下嘴脣說:“我,還不困。你先去吧。”
陳浩東沒說什麼,他進了自己的臥室,我以爲他是要睡覺,可沒多久他從裡面抱了條毯子出來,叫我讓開。
原來他的沙發是沙發牀,拉開下層就可以變成牀,他把毯子墊在下面,又給我拿來了枕頭,忙活好後雙手叉腰對我說:“你要真睡不着就躺着,看看電視,困了就喊我,沙發到底是沙發,硌得慌。”
說真的,我說不出來話。
曾經他讓我失去孩子,現在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我,每個細節好像都考慮到了,這種感覺實在是既溫情又殘酷。
最後的最後,我也只是朝他點了點頭,說不出來什麼話。
窗外的風呼呼作響,時間一分一秒從指間流逝。
等待真是件磨人的事,磨的不只是時間,還有人心裡頭那點原本蠢蠢欲動的希望,隨着時間的流逝,希望一點點在減少,直到我等到幾乎絕望,只能在這麼安靜的夜裡頭忍受着鼻子一次又一次的酸澀。
大概是十點半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陡然響了起來,我忙竄起身,陳浩東可能也根本沒睡着,沒等我走到門邊,他也開了臥室的門,穿着拖鞋走了出來。
我和陳浩東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他說:“去開門吧。你等的終於來了。”
我點頭,加快腳步朝着大門方向走,很快就把門打開。
一股子滔天的酒氣薰了過來,再然後我看見一張毫無表情的面孔。
他一手提着酒瓶子,身子搖搖晃晃。
他看了我一會,打了個難聞的酒嗝出來,薰得我胃裡立刻一陣翻江倒海。
但身體上再多的難受還是被心靈上的衝擊就壓制下去了。
來的人不是沈寰九,沈寰九他沒有來,總之翻來覆去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那個狠心的傢伙,是真的不要我和孩子了嗎?他是不是對我失望了,可孩子呢?孩子這種血脈親情也可以被剔除掉嗎?
“鄉巴佬,你怎麼在……這?”霍培一一手撐着門框,說話間酒味那個重。
陳浩東把我拉開,一把就將霍培一給拽了進來,張開嘴罵道:“你他媽一個死人,沒事上我這來做什麼?”
霍培一順着牆慢慢滑到地上,眼神突然間凌厲自嘲了起來:“你也說了,我是個死人。死人在晚上出來逛逛,好像……挺正常的。頂多就他媽嚇死幾個認識我的人,以爲見了鬼。”
我站在一邊仔細打量了下霍培一,忽然覺得他好像沒有真的喝醉。就算真有點多了,腦袋其實非常清晰,說話的邏輯也清晰。
“老子沒工夫和你嘮嗑,咱倆的交情早他媽沒了,你有事也好,沒事也好,都別上我家來,懂嗎?沒弄死你,已經算小爺我大發慈悲。”陳浩東沒好氣的說着。
霍培一扭開酒瓶蓋,喝口酒,冷聲地笑兩聲:“我過來是想和你說,我想去警局。哦,準確來說是我想見光了。”
“什麼?”我和陳浩東異口同聲。
霍培一擡起眼皮,頗爲煩躁地說:“我不想當死人了。”
“說得倒是輕鬆,你怎麼解釋僞造dna和燒焦的屍體?”陳浩東冷哼一聲。
的確,我也想知道。
霍培一輕笑了一聲:“頂罪的人我已經找好,我會把他設定成一起綁架案。到時候那個頂罪的小子會說,他是因爲看上了我老婆才把我關起來,找了個死人冒充我死了,欲圖上位。”
“這事應該需要你老婆配合吧?”我忍不住插了句嘴。
“嗯。”霍培一很沉很沉地應了聲,然後說:“這段時間我想了……想了很多。我爸被沈家逼死,我爲了前途娶個殘疾,因爲沒錢我失去了初戀,太多事了。現在回頭想想,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心裡真正要的是什麼?是錢嗎?還是早就進棺材的人?我老婆,我很對不起的。”他的喉頭一串接一串的低笑,頗爲嚇人。
霍培一突然看向我,很認真地說:“扶總,我喜歡你是因爲你身上有她的影子,所以我好像也不是真的喜歡你。你說,我到底要的是什麼?”
我沒有說話,但我似乎能感受到霍培一此時心中的迷茫。他在萬不得已下選擇接受了沈硯的幫助和建議,可是一個變態的建議顯然不會是多麼好的點子。一個大活人看着報紙上登着漫天關於自己死訊的消息,這其實是一件多麼荒謬的事。我幾乎可以想象霍培一抱着錢和銀行卡夜夜孤單的樣子。
人的心變化不定,追求着自己以爲想要的東西。直到有了對比,纔會開始重新審視。我記得上學那會兒看過魯迅先生的一段文字印象挺深刻的。他說: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需要在這裡安一個窗,大家不一定允許。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願意開窗了。
所以說,我,陳浩東,沈寰九,霍培一,沈硯,甚至是王悅和時赴等等,有時候也沒有真正弄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現在霍培一說出這樣的話,足以證明他在開始透徹的路上行走了。
“霍培一,你怎麼樣都行,不要牽扯更多的人,明白嗎?要不然,我靠你老婆靠你媽!”陳浩東怒指霍培一的鼻子,一字一頓地警告着,臉上的表情特別特別兇。
霍培一笑了笑:“那得看我家老婆配合不配合,她要是對我失望透頂,那我只能讓你們這一羣人都和我趟一條泥江。”
“你敢!”陳浩東脖子上的青筋迸起。
而我,內心的情緒卻是說不清也道不明。陳浩東是什麼人啊,他自己乾的事,可能會遺憾,可能會害怕,唯獨不敢當的成分不多,這會他這麼激動,是在爲誰激動,我心裡特別清楚。
霍培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指了指陳浩東:“進門的時候,你自己也說和我沒什麼交情,現在知道要我守口如瓶了?呵呵。”
陳浩東伸手就揪住霍培一的衣領:“隨便你怎麼說,反正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你拖我一個人下水就行。讓沈寰九一家子好好過安穩日子,當初你挑撥離間也有錯,扶三歲說到底只是個女孩子,你應該讓她好好過日子。”
霍培一偏頭看我一眼,面無表情地說:“好。”
陳浩東這才把他鬆開,一把推到了牆上。
霍培一沒有多留,沒多久就離開了,他走後大概不過十分鐘,敲門聲又響起來。
一下,又一下,很緩慢,但很重。
我的心再度被提了起來,這次敲門的又會是誰?
可能是有了霍培一到來的警覺,陳浩東麻溜的從腰際拔出胖頭給的那兩把槍,左右手都給駕着玩命的傢伙。
他對我說:“先從貓眼裡看看是誰。我這地方,陌生人不會過來。”
我被他弄得有點緊張,但出於孩子在肚裡,我的緊張很快也被放大,通過貓眼,我看見一張變形的,扭曲的面孔。那是因爲視覺上的體驗,所以站在門裡往外望。比例和形態都和正常比例有所不同。
只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認出了他。
我大口大口呼吸着,火速就扭開了門把,沈寰九的臉就這麼印刻進了我的眼底,而他的目光只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間就落到我身後。
我也跟着他的眼神扭頭看去,陳浩東舉起的兩把槍還是對準門口的位置。
“這迎接的方式很是特別。”沈寰九陰鷙的開了口。
陳浩東收回傢伙,並不友善地剜他一眼。
我的視線重新落回沈寰九身上,剛剛我光顧着看他的臉所以沒注意別的,而第二眼卻讓我驚心動魄。
深黑色的西裝上印着許許多多的深紅色血片,他的手也全是血,皮鞋上也全是血。
“沈寰九,你怎麼了?”我尖叫。
他冷靜地看我一眼,隨後對我說:“老婆,跟我回家。”
那隻血糊糊的手向我伸來,很快就與我十指交纏,血液的粘稠很快被我感應到,那種掌心裡膩膩的,黏黏的觸感極度不好。
陳浩東說:“當老公當爸爸得有模有樣。你下次再敢讓她傷心,我他媽一定饒不了你。”
沈寰九沉默無聲,連眼神都是冷的。
他不再和以往那般和陳浩東較勁,頷首低頭看我一眼,又說了句:“回家吧,好嗎?我道歉。你要是心裡還有氣,回去之後再對我出氣。”
我原本就在等他,這句話一出來我的心都軟化了。我沒臉沒皮地說:“嗯,回家。”
沈寰九總算是有了點表情,脣齒間擠出很輕微的笑聲,他捏我手的力氣也着實大了那麼一分,可以說握得很緊,有種不準備鬆開了的感覺。
我回頭看了眼陳浩東,雖然沒什麼言語,但我想說的都在眼神裡,陳浩東一手揣兜裡,一手和我揮了揮:“去吧。”
我點頭,和沈寰九一起離開了陳浩東的住宅。
下樓後我就問沈寰九,身上的血哪裡來的?
沈寰九打開車門,在我上前的那一瞬間淡淡地說:“沈硯的,我把他兩條腿卸了。三歲,對不起,我沒有勇氣打穿一個和我生活了很多年的人的心臟。可是因爲他你不高興了,作爲你的男人我是應該做點什麼。”
砰的一聲,車門關上,一陣冷冽的門風擊打在我臉上。
我愣在副駕駛位,心臟跳得特別快,耳膜也好似因爲鑽進他的一句話而嗡嗡作響。
沒等我反應過來,沈寰九已經鑽進了駕駛位,將車子驅動,四平八穩地開出小區。
狹隘的空間裡滿是血腥的氣味,他沒有開車裡的燈,我扭頭看着沉然又沉默的沈寰九,喉嚨裡跟堵了一團棉花似的,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車裡真的很暗,沈寰九線條分明的輪廓卻仍在我眼裡很清晰。
外面的風越來越猛烈,一陣接一陣宛如老虎叫聲惹人的煩躁似乎都沒有沈寰九這會的沉默來得嚇人。
“你騙我的吧?”我咧着嘴問。
沈寰九很清淡地剜我一眼:“沒有。”
兩個字如磐石般砸了過來。
車子在一處紅綠燈路口停下時,沈寰九悶沉地說:“來不及賣公司了,我們要馬上離開北京。我去找沈硯的時候他那很多人,我走的時候也有人看見我滿身是血的從沈硯那出來。這事一旦被警察知道,各種證據都會直指向我,所以國內是不能留了。”
一番話說完,沈寰九吐出一口很沉重的氣息出來,緩慢地說:“三歲,我是男人,但絕對不是個沒有腦子橫衝直撞的男人。但今天你跟着那小子走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什麼都沒了。你覺得沈硯威脅到了孩子,那我就給他相應的懲罰給你解氣,行嗎?”
我的嘴邊扁到了極點,嘴皮子抽動地說:“是我說的話難聽,你這個傻瓜。我愛孩子,你一定比我更愛孩子,我怎麼這麼糊塗呢?”
綠燈了。
沈寰九將油門一踩,車子直衝出去。
他血糊糊的手伸向我,含笑說:“沒事。沒有不吵架的夫妻。連架都不吵的夫妻,還算哪門子夫妻?”
我感動得要命,也心疼的要命,當場‘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沈寰九卻笑得更濃郁了:“只是現在公司不能順利賣了,我成了窮光蛋,說起來代價還挺大的。”他又看向我,很柔情地說:“不過我知道就算我以後沒有太多的錢了,你也不會真離開我的。所以,也沒所謂。”
我眼淚迸涌而出,怎麼也止不住。沈寰九板着張臉:“別哭了,對孩子不好,馬上收回去。也不是多大的事,你也一直很希望我們可以靜靜地生活。”
到了別墅,姚叔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想必姚叔也早就知道沈寰九幹了不好的事。許久未見的泰薩兩隻耳朵裡塞了耳機,看見沈寰九就用習慣性地說起了泰文和中文的混合句子:“哦,寶貝們……”
之後的一連串泰語我完全聽不懂。
沈寰九從容地笑笑,在泰薩肩膀上拍打了幾下,掏出一大疊人民幣塞到了泰薩手裡。
“姚叔,他在說什麼?”姚叔在泰國待了很久,他的泰文肯定比沈寰九強很多很多。
姚叔不陰不陽地看我一眼,失去了以往的友善,攪得我像被刀子在割似的。我的小性子造成了很糟糕的局面時,才明白很多事根本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沈寰九這時候安慰我說:“早晚的事,和你沒關係,這裡我也早就待膩歪了。”
姚叔重重嘆了口說:“抓緊吧。那種船已經備好了,沒有別的偷渡客,就只有我們一家子。到了泰國我會安排好我們的住處,別地不敢說,那邊好歹有一些我的死忠朋友。”
就這樣,我們連夜到了停船的地方。
原以爲這只是一場我們一家人的轉移,可事實卻並不是如此。
霍培一的一個決定,沒多久就潛移默化下讓陳浩東也不幸成爲了逃亡的一員。
誰想異國他鄉的生活竟一點也沒有比北京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