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海這才重視起來，若真按着矮子所說的這樣，倒是可以早做些打算，他和張家明顯已經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這種情況下，在敵方陣營中有自己的眼線就顯得尤爲重要。
這次他之所以身處險境，幾乎喪命，除了是他過於自信之外，消息的不對等也是重要一個方面，要是讓他早知道在這個峽谷中有一頭九級進化獸，那打死他也不會貿然行動。
但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傢伙是否可信，姚海眉頭緊鎖，在心中盤算着得失，矮子也不着急，依然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半響，姚海的眼睛掃過矮子的臉龐，心中一動，開口問道：“你和外邊的那個大個子是什麼關係。”
矮子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很複雜，有懷念、有悲傷、有仇恨不一而足，但相比之前的死氣沉沉卻也多了一點生機。
“那是我的哥哥，雙胞胎哥哥，呵呵呵呵。”
矮子的聲音很乾澀，如同兩張砂紙摩擦發出的聲音一般，讓人很不舒服。
姚海心中閃過一絲明悟，看來這兄弟兩人的感情很好，對於剛纔張顯將大個做了擋箭牌的事情看在眼裡，進而引發仇恨，但張顯也一下子身死當場，這讓他無所適從，纔出現了剛纔那種行屍走肉般的情況。
而現在之所以對自己開口，恐怕是將仇恨延伸自整個張家，想要藉助自己的手向張家復仇。
矮子好像陷入了回憶，不等姚海開口，繼續接着說道：“那是個只比我大幾分鐘的傻大個而已，你別看他現在傻兮兮的，以前可是很聰明的，我們一批進入張家試藥的小夥伴裡，大個是我們的頭兒，那些瘋子們天馬行空煉製成的藥物，亂七八糟，什麼功效都有，但大個總是能夠找到藥效的零界點，在能保住性命的前提下，測試出藥物的特性，我們那一批藥奴是死亡率最低的。”
矮子呆滯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自豪之色。
“和大個相比，我只有一些小聰明和自以爲是，那一日，張家的那個廢物少爺張少又一次煉製出了一種亂七八糟的藥物，那個小子總是三分鐘的熱情，煉製的藥物也是狗屁不通，難吃的要死不說，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藥效。”
“那小子的藥物一直是大個試的，每次被毒個半死不說，時候那個廢物少爺早就將這種藥物忘得連影子都沒有了，從來沒有事後來確認過藥性。但那一天，大個被另一位煉藥師帶走試藥了，其它人都不敢嘗試，我便接下來了，反正他事後也不會來確認藥性，即使來確認藥性了，我胡亂說上幾種就可以了，難道那個亂來的廢物少爺還會記得他往裡邊加了多少藥物，重新煉製出來和自己對質嗎，他從來都是隨性所欲的胡亂添加的。”
說道這裡，矮子的臉上閃過一絲悲哀，姚海知道，事情恐怕有了轉折，果然，矮子接着說道：
“我轉手就將那藥物丟掉了，在試藥單上胡亂的寫了幾種藥效，當時我還自鳴得意，不但輕易的就將這件事情糊弄過去，而且還沒有再讓大個受那試藥之苦，兩全其美，呵呵。”
矮子臉上的悲哀之色越發濃郁，姚海暗歎一聲，自作聰明往往是悲哀的開端。
“誰能想到，和我們一起進府的趙小二早就偷偷的將我扔掉的藥物收集起來，給那個廢物少爺告了密，呵呵，那個廢物少爺將我用鞭子抽的奄奄一息，試藥回來的大個，看到這種情況，一下子撲在我的身上，原本他就剛試了一種藥物，身子虛弱的不行，又被蘸着鹽水的鞭子抽的皮開肉綻，但他卻一絲哀嚎都沒有，只是護住我，用頭磕地求那廢物少爺饒我一命。”
說道這裡，矮子的神情激動了起來。
“一整包，一整包啊，你能想象嗎，平時我們試藥都是隻嘗一點點，那天那個廢物少爺逼的大個一次性將一整包全部吃了下去，才趾高氣昂的離去，從那一天大個就變成了一個傻子，連話都說不清楚，卻還惦記着給我這個弟弟娶妻生子的傻子。”
不知何時，矮子臉上的淚珠已經如同斷了線一般的流淌，鼻涕口水都止不住的橫流，整個人痛苦的縮成一團，發出陣陣乾嘔。
姚海嘆了一口氣，也沒有開口相勸，這種悲慟只有自己才能從中走出來，他注視着遠處的趙煙齡，此時她已經恢復了不少，正往這邊走來，注意到姚海的目光，她回給姚海一個溫暖的笑容，姚海暗自發誓，一定要努力修煉，掌控自己的命運，守護好這個笑容。
過了十幾分鍾，矮子的情緒才稍微平復了些，接着說道：“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天趙小二得意又猖狂的笑聲，那個喜歡偷奸耍滑的傢伙，要不是大個幫着求情，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你說，他爲什麼這麼壞，爲什麼。”
矮子此時如同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質問，姚海知道他只是需要發泄而已，並不是想要自己回答。
“當時我不知道，後來我才明白這也許這就是“升米恩鬥米仇”吧。那個狗東西受了大個太多的恩惠，無法報答，怎麼辦，弄死他不就一了百了了嗎。再加上都是藥奴，爲什麼大家都唯大個馬首是瞻，他趙小二也想當頭。就這樣，這個狗東西選擇了告密，導致大個變成了傻子，你說，人心爲什麼會這樣惡毒。”
“要對付惡人就要變得比他還惡，從那以後，我早也不相信任何人，我瘋狂的試藥從不打折扣，我溜鬚拍馬無所不用其極，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踩到趙小二頭上，爲大個報仇。誰知道，還不等我爬上去呢，趙小二在一次試藥中一命嗚呼了，你說諷刺不諷刺。”
“後來，陰差陽錯之下，我和大個反倒被發現有着不俗的修煉天賦，從藥奴變成了死士，我練的很苦，雖然功法都是大路貨，但修爲提升也很快，我要復仇，那些和我們一起進府的藥奴平日裡都受過大個的恩惠，那日卻沒有一個站出來的，反而在大個傻了之後，還反過來欺負他。”
“這羣忘恩負義的狗東西，被我一個個設計除掉，但是，面對罪魁禍首，那個廢物少爺，我卻無能爲力，成爲死士之後，我們都被張家用藥物控制，也多少了解一些張家的核心機密，越是瞭解，才越知道張家底蘊的可怕，原本我都已經絕望了，知道你的出現，讓我看到了徹底掀翻張家的可能性，所以，我懇求你留我一命，作爲張家的暗子，讓我能親眼見到張家的滅亡，到時間，我也有臉下去見大個了。”
矮子說完，翻身跪在姚海的腳下，姿態放的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