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練武場,侯文君喜歡在外邊練功,他不太喜歡室內那種壓迫感,此時他正在練槍,並沒有調動氣血之力,只是純粹的武技練習,長槍在他的手中,如同肢體的延伸一般,揮灑自如。時而如蛟龍雲中探爪,時而如猛虎嘯傲山林,時而如清風拂面,時而如暴雨傾盆,時而威猛剛毅,時而輕巧靈動。端的是變化莫測,姚海和肖瀟兩人目不轉睛的在一旁觀看,姚海雖然不練槍,但觸類旁通之下,感覺對劍法的技巧又有幾分感悟。
侯文君早就發現姚海二人到來,卻沒有停下來,只是心中多少有些疑惑,觀看別人練武乃是大忌,畢竟是關係到師門傳承的東西,而姚海一向是很靠譜的,今天怎麼會帶外人來看自己練武,犯這種初級錯誤。
等到發現是肖瀟之後,也就釋然了,他知道肖瀟和姚海的關係,也很喜歡這個小丫頭,並不認爲她是外人。
等到一套槍法練完,侯文君才停下來,姚海正要上前行禮,卻被他用目光制止。眼神直直的盯着肖瀟,姚海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肖瀟目光呆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渾身上下氣息雜亂。
頓悟,姚海不敢相信的轉頭用眼神詢問侯文君,後者肯定的點點頭,示意姚海不要打擾。
姚海滿臉欣喜的和侯文君退到門口,小聲道:“師傅,這是.....”
“恩,確實是頓悟,她的武器是什麼?”
姚海撓了撓頭,訕訕的道:“這我還真不知道,她以前太小,沒有選擇武器,一直以拳法爲主,現在選擇了什麼,我還真不知道。”
侯文君無語的看着姚海:“你對肖瀟也太不關心了吧,肖瀟是個天才,我估計她也練槍,今天才會有所觸動,從而進入頓悟狀態,等她清醒過來之後,我把這套槍法傳給她。”
接着又一臉嫌棄的看了眼姚海。“你這樣是註定孤獨終老的。”
姚海腹誹道,說的好像你結婚了一樣,師公都愁成什麼樣了。
“對了,師傅,我想讓肖瀟也拜您爲師,如何。”
侯文君沉默片刻道:“要說對於如此良才美玉,爲師不動心那是假話,但以肖瀟的天賦,將來進入武道大學,拜在名師門下那是不成問題的,爲師恐怕誤人子弟啊。”
姚海聽後也對師傅的人品欽佩不已,隨即堅定的道:“師傅,只要您不反對就行了,下來之後肖瀟和她父母商議一個時間正式拜師就是了,我認爲,作爲師傅,不光光要傳授武道,更重要的是以身作則,能夠給徒弟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師傅您就是最好的。”
對於姚海的誇讚,侯文君笑罵道:“馬屁精。”卻也沒有再反對肖瀟拜師之事。
時間慢慢過去,一個小時之後,肖瀟才清醒過來,姚海和侯文君兩人正一臉關切的看着她。肖瀟和姚海一起到達室外練武場,見侯文君真在練槍,雖然已經決定拜師,但是在拜師之前,她畢竟只是個外人,觀看別人練武不妥,雖然姚海能將她帶到這裡,說明並無大礙,但良好的教育還是讓她決定先退出去,等侯文君練完再進來。
但目光一瞥之下,她的心神爲之吸引,侯文君手中那把翻滾的長槍,將她的目光牢牢的吸附在上面。別看她嬌小玲瓏,但卻喜歡長兵器,在學校選擇武器之時,她就選擇了長槍,比自己還高的長槍,被她握在手中,有些滑稽。
指導老師也委婉的勸她換種武器,都被她拒絕了。事實也證明她的選擇並沒有錯,她在長槍上的天賦讓老師都爲之驚訝,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基本槍法已近小成。
侯文君的這套槍法,是她見過的作爲複雜詭異的槍法,出槍的角度、力道都與她學習的基本槍法,大相徑庭,甚至有的招式實在基礎槍法裡明令禁止的,卻又威力巨大。
這套槍法簡直可以作爲反面教材,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的物理定律,在這套槍法裡也完全無效,整套槍法裡有大量的攻擊是弧形的,偏偏在她的感覺當中,這樣出槍反而速度更快,更加難以抵擋。
可以說,這套槍法將她原本對長槍的認知摧毀的七零八落,漸漸的,她的心神隨着長槍的舞動而不斷變化,一套融合此套槍法和基本槍法的全新認知逐步建立起來,雖然還很幼小和稚嫩,但隨着她接觸到的槍法越來越多,終會成長爲參天大樹。
這也多虧是她的槍法天賦出衆,若是遇到槍法天賦一般的,早已陷入自我懷疑和否定當中,也就是所謂的心魔。
肖瀟感受不到外界時間的流逝,她的眼前全是槍影,這套槍法對於她來說,還是太高深了,一時之間,她有些眼花繚亂,心神也遭受衝擊,一時之間心神搖搖欲墜,幾乎要從這種狀態中退出,肖瀟心中一驚,索性,也不去理會那些繁雜的招式,只是遵從心中的直覺,將最吸引自己的招式篩選出來,而那些過於深奧的招式先放在一旁,慢慢的,槍法變得有條理起來,槍法認知的骨架已經搭起來,以後就是逐步填充內容就可以了,要是讓侯文君知道,下巴恐怕都要掉到地上,這是意境的雛形,隨着她槍法的不斷填充、磨礪,終有一天,會破繭而出。
要知道,侯文君的槍法完美已有數年之久,但直到現在,對於意境,他還連一絲邊緣都沒有觸碰到。
趙煙齡不知什麼時間也停止了練習,和姚海站在一起,內心頗爲複雜,短短几天的時間,竟然被她遇到了兩次頓悟,而在以前二十年裡,從來沒有遇見過。
肖瀟面對三人炯炯的眼神,有些羞怯,強忍着躲在姚海身後的想法,禮貌的道:“侯伯伯好,煙齡姐姐好。”
然後迅速跑到姚海身邊,小手緊緊的抓住姚海的胳膊,小臉有些發燙,侯伯伯他們的眼神好嚇人啊。
侯文君笑呵呵的點頭道:“肖瀟,感覺有沒有什麼不適,給伯伯說說。”語氣輕柔,生怕嚇壞了肖瀟。
趙煙齡暗暗的白了她舅舅一眼,從來就沒見過對她這種語氣。
肖瀟此時也鎮定了下來,從姚海身後閃出身子道:“好像沒有什麼感覺。”
侯文君知道,頓悟之後,有的當場就有收穫,而有的則需要時間才得以體現出來。在姚海的開導下,他也想通了,決定收下這個弟子,此時更是見獵心喜,也不掩飾,直接開門見山道:“肖瀟,你可願拜我爲師。”
趙煙齡還不知道這些事情,聞言一愣,不過馬上反應過來,此事恐怕與姚海有關。再加上她也十分喜歡肖瀟,心裡巴不得肖瀟成爲自己的師妹。看着肖瀟的眼神也充滿了熱切。
肖瀟脆生生的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侯文君也老懷大尉,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今日大喜,正該好好慶賀一番,姚海煙齡去張羅菜餚,我帶肖瀟去拜見父親。今天又有好酒喝了。”想起侯老的珍藏,嘴內唾液分泌,咕隆咕隆,喉頭吞嚥不已。
姚海以手掩面,師傅別的都好,就是這饞酒,實在是不敢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