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謝遜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也要換取張無忌的健康,在場衆人無不動容。
白朮沉默一陣,道:“謝獅王言重了,我舅舅與師父意圖殺你你都能饒他們一命,我又怎忍心傷你性命?”
“這樣吧,”
白朮伸出三根手指:“只要謝獅王能接下我三掌,非但你與我舅舅和師父之間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我也會全心全力將張公子的傷勢醫治好,如何?”
“只是三掌?”
謝遜聞言微微鬆了一口氣,正想答應,就聽周顛叫道:“教主,這世上有誰能接你三掌還沒事啊……要不改成一掌吧?”
“嗯?”
謝遜心裡一凜:“周顛怎麼會如此說,難道這少年的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他雖然早已聽出白朮的呼吸悠長,顯然身負他生平未聞的絕頂內功,但是卻也不認爲自己連白朮的三掌都接不了。
他卻是不知道在周顛心中,能夠施展出御劍術的白朮,早已是近乎仙人一般的存在,別說三掌,怕是一掌周顛都不認爲謝遜能夠接得住。
“周大師,你當我是開玩笑嗎?”
聽到周顛的話,白朮冷哼一聲。
說不得怕白朮動怒,趕緊道:“教主息怒,周顛是滿嘴胡說,你別管他。”
謝遜也是笑道:“顛兄,多謝你爲謝某說話,不過在冰火島這些年,謝某不是沒有寸進,三掌……謝某自認還是能接得住的。”
“謝獅王,你真是狗咬呂洞賓……唉,算了,等會兒你就後悔去吧!”
眼見謝遜如此自負,周顛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謝遜壓下內心的疑惑,走出幾步,道:“衛公子,請出掌吧!”
“好,謝獅王小心了!”
白朮來到大廳中央,右手微微豎起。
“請!”
謝遜雙腳微微岔開,凝神靜氣等着白朮的第一掌。
“小心了!”
白朮提醒一聲,身形飄忽不定,看似緩慢,實則無比迅速的一掌打向謝遜胸前。
雖然白朮開口提醒,但是謝遜剛剛聽到那個“了”字,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感覺胸前忽然傳來一陣風雷激盪之聲,一股澎湃無比的壓力迅速襲來!
“不好!”
謝遜臉色猛然一變,怎麼也沒想到白朮這一掌來勢竟然如此之快。
他腦海中剛剛升起一個抵擋的念頭,手臂還沒有任何動作,便覺得胸口一陣劇烈疼痛傳來,五臟六腑好似被車輪碾壓過一般,身形也如一片落葉倒飛出去。
“哇!”
他身體還沒落地,嘴一張,一口殷紅的鮮血便噴了出來。
“義父!”
張無忌見狀大急,飛奔過去抱住了正掙扎着想要起身的謝遜。
“義父,義父,你怎麼樣?”
張無忌手忙腳亂的擦乾淨謝遜胸前的血跡,同時抓住謝遜的手腕想要爲他診治傷勢。
然而他的手指剛剛落到謝遜手腕處,便感覺好似摸到一塊九幽寒冰,一股冰冷刺骨的陰寒之力將他的手指彈開,身體也不由激靈靈打個寒顫。
“這……這是什麼功夫?”
想到自己只是觸摸了一下謝遜的脈搏,就受到了如此影響,張無忌不禁滿臉駭然。
他只覺得這股陰寒之力尤勝自己身上的玄冥神掌,只不過比起玄冥神掌的陰毒,這道含義卻是光明正大許多。
不過隨即他就反應過來,自己不過是摸一下脈象都已經如此,那作爲掌力直接承受者的謝遜呢?
想到這裡,他愈發焦急起來:“義父,你沒事吧?”
“我沒……”
謝遜搖搖頭,正想說沒事,張嘴便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義父!”
看到謝遜再次吐血,張無忌的心都要碎了,一雙手急地不知道該放在哪,腦海中什麼醫經毒經全都忘得一乾二淨。
看到張無忌焦急的臉龐,謝遜苦笑一聲,暗道一聲謝遜你還真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剛纔白朮這一掌,哪怕是他雙目完好,謝遜都不認爲自己能夠接得住。
“怪不得剛纔周顛說什麼‘天下沒有人能接得住教主的三掌’,原來竟是真的,這衛璧年紀雖輕,一身雄厚的內力實在是匪夷所思。”
謝遜默運內力,想要緩解一下傷勢,結果剛一運轉內力,便只覺渾身經脈痠痛不已,提不起一絲力氣。
“無忌,扶我起來。”
謝遜無奈,只得讓張無忌扶自己起來。
“義父!”
看到謝遜竟然連站都站不住,張無忌更是心如刀絞。
“無妨,扶我起來吧。”
謝遜勉強一笑,在張無忌的扶持下緩緩起身,然後一步一步地再次來到大堂中央,對白朮道:“衛公子,你這第一掌謝某接下了,還請出第二掌吧!”
“我說謝獅王,你就別逞強了!”
看到謝遜連說話都有氣無力的,周顛大急:“你看你現在的模樣,如果教主再給你兩掌,我怕你連去西天的路都忘記怎麼走了。”
殷天正也看出謝遜傷勢匪淺,踏出一步,道:“衛公子,這剩下的兩掌便由殷某代替謝獅王吧。”
謝遜咳嗽一聲,道:“顛兄,殷二哥,多謝你們的好意,不過……咳咳,我還能堅持的住。”
話雖如此,但是誰都看得出來,謝遜已經是強弩之末,甚至於離開張無忌的攙扶,衆人都懷疑他能不能自己站立。
看到謝遜堅持,殷天正只能無奈退開。
“謝獅王不愧是我明教的四大法王之一,英雄氣概確實令我佩服……”
看到謝遜堅持,白朮也是爲他喝了一聲彩,道:“那麼,我的第二掌也要來了!”
謝遜輕輕將攙扶自己的張無忌推開。
離開張無忌的攙扶,謝遜的身體不由晃了幾晃,不過隨即他就強自搖搖晃晃地站穩身形,雙臂放鬆下垂,對白朮道:“衛公子,請吧!”
看到謝遜這個動作,衆人先是一愣,不明白這是什麼防禦姿勢,但是隨即他們就明白過來,謝遜這是看出自己不管怎麼防守,都是躲不過白朮攻擊的,索性便放棄。
白朮再次開口提醒道:“謝獅王,小心了!”
說罷,白朮第二掌已經打出。
和第一掌的飄忽不定不同,這第二掌,衆人只覺得白朮好似化身一道閃電,他們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便看到謝遜的身形已經又一次高高飛起,然後重重摔在地上。
而這一次落地,謝遜甚至連掙扎的動作都沒有,直接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義父!”
看到謝遜躺在地上失去反應,張無忌驚呼一聲,飛奔到謝遜身旁。
不只是他,殷天正也施展輕功來到謝遜身旁。
“謝獅王!”
殷天正剛伸手抱起謝遜,便只覺得謝遜的身體好似一個烘爐,觸手處滾燙無比。
“這是什麼功夫?”
饒是殷天正自詡見識廣博,也想不出來白朮施展的是哪一門派的武功——他自然想不到,這是白朮將一陽指的指力以掌法的形式打了出來。
“義父,義父!”
此時張無忌也來到謝遜身旁,下意識地再次伸手去爲謝遜把脈。
和殷天正一樣,他的手指剛剛觸摸到謝遜的手腕,便感覺好似摸到一根燒得通紅的鐵棍,一道滾燙的熱氣沿着他的手指傳來,不由驚呼一聲。
“無忌,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功夫?”
殷天正問道。
“我……我不知。”
張無忌茫然搖了搖頭,想不明白剛纔義父的身體還冰涼似雪,怎麼片刻間就又變得滾燙如火了。
“呃……”
就在兩人迷茫的時候,謝遜眉頭微皺,發出一聲苦楚的呻吟。
“義父,你覺得怎麼樣?”
張無忌顧不得猜測白朮的武功,趕緊問道。
“我……”
謝遜張張嘴,想要說話,就感覺一股熱氣忽然從丹田涌出,頓時口乾舌燥,再也說不出話來。
看到謝遜連話都說不出,張無忌一咬牙,來到白朮身前,道:“衛公子,接下來的一掌,我願意代替我義父承受!”
聽到張無忌的話,衆人一片譁然。
白朮搖搖頭,道:“張公子,不是我看你不起,以你的實力怕是接不住我這一掌。”
“我知道我接不住你的掌力,但是……”
看着依舊躺在地上連動都不能動的謝遜,張無忌強忍淚水,道:“我義父已經爲我承受夠多,我怎麼能忍心他再接你第三掌?這一掌,便由我來吧!”
“好漢子!”
看到張無忌挺身而出,衆人均是喝彩一聲。
以謝遜的實力尚且難以接住白朮的一掌,他此時站出來,顯然是準備豁出自己的性命不要了。
白朮微微沉默,問道:“張公子,你真的要代替謝獅王接我這一掌嗎?”
“是!”
張無忌一抱拳,深吸一口氣,對白朮道:“請衛公子賜教!”
“好,既然……”
白朮剛要說什麼,就聽遠處的殷天正忽然開口道:“等等!”
白朮聞聲擡眼看去,便看到殷天正將謝遜放在地上,來到白朮身前,道:“衛公子,我無忌外孫身受重傷,實是禁不起衛公子的掌力摧殘……不如這最後一掌就由老夫代替吧。”
白朮搖了搖頭,道:“殷鷹王,你如果想要代替謝獅王的話也不是不可,但這三掌便要重新計數了。”
“這……”
殷天正眉頭一皺。
從謝遜所中的掌力來看,接白朮一掌他自問還能勉強承受,但如果是三掌的話,他怕是比謝遜也強不了多少。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張無忌開口道:“外公,冰火島一事您並不知情,況且您乃天鷹教教主、明教四大法王之一,您的安危關係甚大……這一掌還是由我來吧。”
說完,他怕殷天正多說,直接來到大廳中央,對白朮道:“衛公子,在下準備好了,請出掌吧!”
殷天正想要再上前,就忽然看到楊逍悄悄對自己比了一個不要擔心的手勢。
“嗯?”
殷天正一愣,“楊逍怎麼叫我不要擔心?”
就在殷天正愣神間,便聽白朮道:“也罷,既然張公子有情有義,我怎能不成全你的孝義之情?”
白朮右掌豎起,道:“我這一掌,乃是出自丐幫降龍十八掌,名字叫做‘亢龍有悔’。”
“降龍十八掌?!”
聽到白朮竟然還會丐幫名震江湖數百年的絕學,羣雄均是一凜。
張無忌自然也對降龍十八掌有所耳聞,不過他知道自己實力低微,別說降龍十八掌,便是白朮尋常一套武當長拳自己都不一定躲得過,因此只是微微一笑。
“張公子,小心了!”
白朮輕喝一聲,一式‘亢龍有悔’便猛然打出。
昂~~!
隨着這一掌打出,衆人只聽到耳邊響起陣陣虎嘯龍吟之聲,一股排山倒海的氣勢以白朮爲中心散發出來。
掌風波及之處,大廳內衆人的衣衫全都獵獵作響。
“不好!”
眼看白朮這一掌的聲勢竟然如此之大,殷天正臉色大變,擔憂張無忌的安危,便想要去替張無忌擋下這一招。
然而他剛想要有所動作,白朮的掌力便已經打到了張無忌的身上。
砰!
和謝遜一樣,張無忌的身軀好似一隻被列車撞到的沙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摔倒在地上。
好巧不巧的,他的身體正好落在謝遜身邊。
“無忌!”
殷天正驚呼一聲,趕緊飛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