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茹怎麼樣?”
“被人捷足先登了。”
姬青蓮一臉不怎麼在意,凌秋雨的瞳孔卻是狠狠一縮,沒救下來嗎?
轉念一想也不對。
真出什麼事,姬青蓮不該這麼淡定回來,要麼身負重傷,要麼在追殺的途中。
凌秋雨吸一口氣。
“說說吧。”
“我趕到的時候,四姐正被人救下,天榜殺手在對方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想到那天的事,姬青蓮似乎心有餘悸。
聲音也帶着幾分低沉。
“她很強。”
“對方是什麼人?月茹接下來會不會有危險?”
“我不清楚。”
姬青蓮搖了搖頭。
眼睛微微眯起,彷彿陷入深深的回憶。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微弱燈光下,依稀可見幾名天榜排名前二十的殺手囚禁白月茹,寒風中琴瑟鏗鏘嘶鳴,好似千軍萬馬,在戰場殺伐奔騰。
幾名殺手突然血管炸裂。
隨後一位身着白紗的女子,翩然如仙,光着腳丫子行走,纖塵不染。
她右手抱琴,左手拉起白月茹。
問道:“癡兒,可願拜本尊爲師?”
白月茹一臉崇敬的看着對方,但很快就搖頭。
“我有師父了。”
“人生路上有很多師父,如同年幼時求學,幼兒園、小學、中學、高校……不同階段,需要不同的師父指引方向,適合自己的,纔是最好的。並不是要你背叛師門,只是多一個傳授你技藝的師父,本尊得一傳承衣鉢的弟子。”
一襲白紗隨風飄舞,雙足不着地,就這麼靜靜懸在距離地面不到三寸之處。
聲音平靜,氣息平緩。
與剛纔彈琴殺人之霸道,形成鮮明對比。
白月茹思量片刻,用力點頭。
“我……願意。”
姬青蓮把一切看在眼裡,原本她和白衣女子抵達時間差不多,卻還沒來得及出手,對方已救下白月茹。
更可怕的是,她藏在黑暗中,感覺到四面八方天塌地陷,喘息困難。
好似一座座山峰,鎮壓在胸口。
想走出去和白月茹說說話,想了解一下白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卻不得機會。
知道對方右手抱琴,左手抱着白月茹離開,壓迫感方纔消失。
回憶結束,給凌秋雨講完。
後者臉上並沒有太多波瀾,反而看上去風輕雲淡,就像是一切都在預料中。
姬青蓮詫異地問道:“你不擔心?”
凌秋雨笑笑。
“還記得師父曾經說過,他只負責把我們養大,幫我們開發一定程度的潛力,最後能達到什麼程度,全看個人天賦與後期際遇。”
“所以呢?三姐的意思是,這是四姐的機緣?”
那白衣女子很強。
至少,姬青蓮根本無法揣度其深淺。
但是眼睜睜看着對方帶走白月茹,她卻無能爲力,很不爽。
“月茹會什麼?”
“唱歌,跳舞,彈琴……”
姬青蓮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睛猛地綻放亮光。
深吸一口氣,道。
“三姐的意思是?”
“七師妹能成爲衆多師姐妹中實力最強的存在,因爲她悟性高,但你仔細想想,除卻武力之外,七師妹還有什麼地方值得稱讚?論演戲她比得過二姐林瀟瀟?論科研比得過大姐齊懷柔?吹拉彈唱她比得過四妹白月茹?還是說刺殺方面她比得過你?”
“三姐這叫什麼話?論開公司賺錢,她也不如你啊。”
“每個人特點不同,術業有專攻,你不覺得這是月茹的機會嗎?”
“琴瑟之音化刀劍,千里之外取敵首……我明白三姐的意思了。”
“師父曾經說過,人生路上,不必執着於過去。”
“也就是說,只要機會合適,師父鼓勵我們拜入他人門下,學得技藝?”
“小五,你長大了,腦子變聰明瞭。”
“三姐,你罵我?”
“我可沒有,這是某人說的,關我什麼事?”
“小寒?!”
姬青蓮瞳孔一顫,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張俊朗面孔。
當年學習刺殺,在海水中練習閉氣,結果某人假傳消息說她沉入海底……寧寒跳海尋她,差點淹死。
這小子很講義氣,很重感情。
就是那張嘴,不積德。
“三姐,誰叫我?咦?五師姐也在啊。”
一道年輕俊朗的身影走進來。
姬青蓮循聲看去,清冷的眼眸深處露出一抹笑,火熱身材輕輕一抖。
“你怎麼來了?”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師姐弟二人經常有交集,但真要說起來,今天算是真正意義上正式見面。
也是姬青蓮成爲天榜殺手之後,與寧寒爲數不多的一次見面。
“聞着味兒跑過來的。”
寧寒激動的走上前,給姬青蓮一個擁抱。
仔細檢查,發現她不僅傷勢痊癒,還突破到宗師,打心眼裡替姬青蓮感到高興。
“五師姐沒事就喜歡泡海水裡,一身的海腥味。”
“是血腥味吧?”
凌秋雨打趣道。
姬青蓮微微低頭,陷入沉默。
曾經她在天神島那些年,也是性格開朗,自從進入“殺手”這個行當,越來越陰沉,越來越孤獨。
即使在師姐妹面前,也沒過去那麼活躍。
血腥,殺戮,彷彿已經成爲她生命中一部分。
或許是爲了守護,或許是一種執着。
但不可否認,這雙手,沾染了太多鮮血。
“我該走了。”
姬青蓮轉身,朝門口走去。
寧寒攔住她。
“五師姐,好久不見,不坐下聊會兒?我專門給你帶了紅酒。”寧寒掏出一瓶紅酒晃了晃,又掏出一隻小糖人兒,遞給凌秋雨,“三姐,你的。”
“你小子,給小五這麼珍貴的紅酒,給三姐就一個小糖人兒?”
凌秋雨接過糖人兒,舔了一口,抱起寧寒腦袋一頓搓。
姬青蓮看着寧寒給她塞懷裡的紅酒,愣愣出神。
這是她最喜歡的,只是太珍貴,太稀少,即便她行走世界各地執行刺殺任務,也很少能喝到。
“謝謝你的酒,我該走了。”
姬青蓮抱着紅酒,沒有停留。
寧寒也沒再挽留。
“五師姐想喝酒,隨時可以來找我。”
話音未落,姬青蓮已經離開。
寧寒一拍大腿,驚呼道。
“糟糕!”
“怎麼了?”
“忘記問五師姐聯繫方式了。”
之前的聯繫方式已經不管用,好不容易見着,被凌秋雨搓一頓狗頭,打亂了寧寒的思路。
凌秋雨笑眯眯的看着寧寒。
“放心吧,有這瓶紅酒,小五暫時不會離開臨江。對了,你怎麼知道小五要來?”
“我哪知道……”
寧寒攤了攤手,一臉無辜。
凌秋雨更疑惑:“那你?”
“酒是庫森給的,正好遇見五師姐,就給她嘍。”
“這麼說來,你壓根不是專門給小五的,她知道了,該多傷心?”
“三姐……”
寧寒一腦門黑線。
爲什麼總感覺有人要坑他?
下一刻。
凌秋雨從抽屜裡掏出一封信,拍在寧寒懷裡。
“諾,一個美女寫給你的,讓姐姐親手交給你……話說你小子到底惹了多少風流債?”凌秋雨皓齒潔白,明眸閃爍,隱約露出一絲醋意。
寧寒撇撇嘴,拆開信,瞳孔微微一縮。
“……納蘭輕語。”
“誰?”
“沒,沒什麼。”寧寒收好信,嘴角狠狠一陣抽搐,不免想起了在帝城捱揍的日子,“她怎麼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