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判一邊觀察着兩匹老馬,一邊仔細回憶着那部道兵制作說明書上的相關內容。
這兩個東西,似乎能夠在那部說明書上找到相似的描述部分。
這是一個好消息,但是同時卻似乎又牽連出了另一個值得思考的情況。
那就是二皇子許定邊,到底是如何得到那本道兵制作說明書的問題。
他之前一直以爲是機緣巧合之下,二皇子許定邊入手了製作說明書,但現在再回過頭去細想,卻又能品出來幾分別樣的味道。
“等回去後需要好好查一下,事關北地草原和南荒羣山,又牽扯到了本就開始搖搖欲墜的朝廷,還是不能太過大意。”
很快的,顧判便將思緒收攏回來,平靜注視着那隻佔據了丈許方圓地面的黑色球體迅速變得虛幻,然後很快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對於南公子的不辭而別,他並沒有太過驚訝和焦急,而是不緊不慢地來到了破碎的馬車車廂邊上,伸手從裡面取出來一根看上去頗爲華麗貴重的卷軸。】
“衆生平等,天地大同……”
他展開卷軸,將上面那幾個潑墨大字緩緩讀了出來,沉默許久後才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魔刀刀靈牽着繮繩靠近過來,低聲說道,“老爺,珞水能感覺到,那位南公子已經施展秘法離開了。”
“沒關係,我已經在他身上留下了標記,他跑不了。”顧判挽住兩匹老馬的繮繩,目光平靜着看向了被大雪籠罩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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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山一口氣喝完了一大碗陳年老酒,又夾起一著滷肉放進口中慢慢咀嚼着。
他剛剛從一位姓南的大金主那裡得到了好大一筆資財,至少足夠他放開手腳揮霍幾年時間,而且南公子需要他做的事情也簡單到了極點,只是在周邊尋找捕捉符合某些特定條件的年輕人而已,這個任務對他這樣紮根於底層黑暗中的幫派首領而言,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錢多、安全、活好乾,就是畢山對此事的看法。
而當他從南公子那裡接過那一箱箱金銀珠寶的時候,才發現這位剛剛和自己認識不過半個時辰的貴公子是認真的,是真的隨手拿出來了超乎想象的銀錢來讓他做這件事。
所以說,爲了日後能夠再源源不斷接手到類似的生意,他還是要打起精神來,先把雙方的第一次合作搞好,讓南公子滿載而歸纔是正理。
畢山愜意地再喝了一碗酒,薰然欲醉的感覺讓他一貫的警惕心理都有些放鬆下來,但這裡是他比較隱秘的一個藏身之處,也是最能令他感到放鬆的地方,偶爾的一次放縱算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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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一團淡淡墨色在屋內蔓延開來。
畢山往嘴邊送酒的動作一下子僵住,意識瞬間變得一片空白,目瞪口呆看着一道身影由虛幻漸漸變得凝實,最終清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南,南公子!?”
他低呼一聲,卻是下意識地握緊了藏在桌下的劍柄。
“是吾,你不要大聲說話。”
南公子捂住胸口,嘴角溢出絲絲縷縷暗紅的血液,低聲喘息許久後才一點點平靜下來,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吾遭遇了強敵,耗費極大代價才從他的手中走脫,當下已經無法繼續遠行,所以思來想去只能暫時在你這裡休養一段時間,等到傷勢好轉後就會離開。”
“南公子還請放心,小人定當竭盡全力,護佑公子全身而退。”
畢山面上浮現出關切焦急的表情,只是藏於桌下的那隻手依舊沒有鬆開劍柄。
他略一思忖,壓低聲音接着說道,“這裡雖然也算是在下的一處藏身之所,但終歸不是絕對安全,所以還請公子在這裡暫且休息半日時間,待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再將公子轉移到另外一處更加安全的地點。”
南公子深深看了畢山一眼,眼睛在昏黃的油燈下閃爍着詭異的碧綠光芒,他沉默許久,直到看得畢山心中都有些發毛的時候,才閉上眼睛緩緩點了點頭。
“你說的很有道理,那就等到晚上再換到另外一處地方。”
“公子餓了麼,小的這就去給公子弄一些食物過來充飢。”畢山深吸口氣,剛想從座位上起身,卻被一股森寒的力量壓迫着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你不要着急。”南公子說着便又咳嗽起來,脣角再次溢出絲絲縷縷的血跡,“一般的食物對吾並沒有什麼用處,吾真正需要的是……鮮活的血食。”
畢山又一次看到了對面那雙閃爍着森綠光芒的眸子,心中忽然無法抑制地涌起一股大恐懼,就連藏在桌下握劍的那隻手都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南公子默默看着他,伸出舌頭舔去了脣角溢出的鮮血,咕咚吞嚥了一口口水,片刻後卻是悠悠嘆了口氣道,“你放心,吾雖然喜歡血食,卻並不會吃你,一是因爲人的血肉味道其實並不好,不合吾之口味;二是因爲吾需要你的幫助,也想要在日後繼續讓你爲吾辦事,將你吃掉的話還要再重新尋找合適的人接手,這樣實在是太麻煩了。”
“這樣吧,等到入夜之後,你帶吾去新的藏身之處,然後順道再尋一些羔羊供吾享用,如何?”
畢山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藉以平復着砰砰直跳的心臟,“南公子放心,別說幾隻羔羊,就是幾十只都沒有問題,這事兒就交給小人好了。”
“很好,吾果然沒有看錯你,只要你盡心竭力爲吾辦事,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就算是你想要當一方諸侯,在吾族的幫扶下,那也不是什麼難事……”
南公子剛剛說到此處,毫無徵兆忽然閉嘴,臉上一直掛着的淡淡笑容同時消失不見,轉頭看向了屋外的某個放心。
唰………
外面似乎有風聲拂過。
唰唰唰!!!
又是幾道細微的聲響傳來。
“這不是風聲,應該是有人在疾速奔行帶起的聲音!”
南公子的表情陡然間陰沉下來,眉宇間幾乎能滴下水來。
啪嗒!
極輕細的腳步聲隱隱約約響起。
畢山一個激靈,渾身汗如泉涌,酒意也隨之揮發出來。
“有沒有密道?需速走!”
在南公子的連勝催促下,畢山一個翻身滾到角落,飛快地擰開隱藏的極深的一處開關,然後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跳進了黑漆漆的地洞之中,然後開始了死命地狂奔。
他現在沒有時間去想外面的人到底是誰,如今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快一點,再快一點。
畢山猶如一隻地鼠,熟練地在滿是岔道和機關的地下穿行,他現在很慶幸自己當初不顧辛苦,偏執般地建造瞭如此龐大的一個地下迷宮,原本以爲這輩子都沒有用到的時候,沒想到建成纔不到三年時間,就已經到了不得不啓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