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場又自己所主導的暴亂,看到那些人在搶奪自己鄰居時所露出的醜惡嘴臉,喬治在感覺解恨的同時,不由得又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悲哀。
生活在這個令人感到絕望的世界,這些最底層的愚民們的確可憐,但也可恨無比!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你們自己選的,既然你們不願主動上交東西,一起共渡難關。那我也只能採取一些非常手段了。所以,事情還沒有完...所以是非善惡,只能以後再教導你們了。’
他需要接着這股勢頭,將庇護所的秩序徹底穩固下來。
‘領地中的居民需要劃分等級,這樣才能讓努力的人感到更加優越。而現在庇護所的情況,也需要一羣拼命壓榨自己去幹活的人才行。’喬治看着那不斷躥升的‘神恩’,不由感到有些無語。
這次大搜刮所產生的盲信者,竟然比剛剛祈禱之時,增加的還要多!
‘看來你們只有在掠奪他人的時候,纔會感到振奮....想讓這樣的人去無私奉獻,不採取一點特別的方法,根本不行...’
大搜刮很快便結束了,看着自己的戰果,那些民衆竟然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這些人興奮的將食物與財務堆到了領主腳下的臺子上,就像是一條條辦完事的狗一樣,期待着領主告訴他們,神表揚他們了。
領主老爺自然不吝嗇自己的甜言蜜語,因爲不管抱着怎樣的心態去做事,但按照領主的話去做了事,就應該表揚纔對。否則誰還會聽話呢?
雖然這些愚民現在都還不懂是非對錯。得靠他去忽悠,才能讓庇護所維持下去。但他相信,這些人是可以慢慢去疏導改變的——他希望某一天,領敏們能自發的與他站在一起對抗這末日,不必自己這樣去煽動,去演戲。
否則那實在是太累了...而如果庇護所庇護的都是無知愚昧的利益生物,那麼庇護所也絕非什麼希望之地了...
‘先把今天的戲演完吧。’想到這裡,喬治張開嘴了。
“快看!那迷霧已經全部退散了!我們做了正確的事,神對我們進行了獎勵!”高臺上的領主大人伸手一指,指向了那西南方向。
領民們帶着好奇轉身望去,發現不止是所有房屋的迷霧都徹底退散了,連西南方的墓地,都散盡了迷霧,在那上午的陽光之中閃耀出了光輝來!
“神蹟!神蹟啊!!”“神啊~您終於原諒了我這個罪惡的可憐人...嗚嗚嗚。”
“我讚美神!我讚美我的同胞,我讚美我的領主大人,是他讓我們挽回了錯誤,指引我們走在了正確的方向上!”(聲音很像馬丁)
喬治暗暗點了點頭,這個老土匪非常有靈性,很多他沒有交代的事情,這個傢伙卻辦得漂亮得很!
聲音漸漸統一,不知是由哪位扈從領頭,領民們竟然跟隨那漸漸響起的聲音,唱起了那‘以聖名懲戒’來!
雖然歌詞不太對,也跑調得有點離譜。但這卻是一個極好的兆頭——‘不管怎樣,從今天開始,所有的人算是都能聽我的話了。’
喬治知道這場戲終於可以收尾了,但還要加最後一把火才行。而他也得讓這些領民們看看,那些亂搞事的人,會受到怎樣的下場來。
那種人是天生的反社會性分子,他的庇護所不光不能留有這樣的人在,而且還要徹底的杜絕。
祈禱過後,他對着自己那跪拜在地的子民說道:“你們看,這些食物之中,有許多已經完全腐爛變質了!”
領民們擡頭髮現之後,又開始了恐慌,他們不知所措的哀求着,詢問着,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還有邪魔沒有被驅逐?!”“對!燒死他!燒死那些魔鬼!”
領民們開始雜亂了起來,他們看着那些柱子上,痛哭流涕的絕望罪人們,終於認清了誰纔是罪惡之源。
喬治撫了撫手,說道:“神說了,這些被變成腐爛了的食物,的確都是魔鬼所爲。而因爲你們今天的所作所爲,神也感到憤怒,所以祂沒有阻止...但在最後祂還是沒有忍心,所以給你們留下了一點來。這一點食物,足夠我們支撐到秋收結束,也足夠讓你們懂得,勞作的意義與對秩序的珍貴。”
喬治環視了一週,喘了一口氣,加大了他的聲音:“曾經身爲難民的你們,已經見識到了外面那殘酷的世界。而在大霧消散之前,還會有更加糟糕的災難在等待着我們。你們今天已經見識到了,庇護所雖然是一個神蹟,但如果你們貪婪、愚昧、懶惰、自私、甚至互相仇視,這裡便無法抵禦那魔鬼!而神,也不會對那些不懂得用自己雙手創造未來的人,降下神恩!”
領主的話振聾發聵,雖然許多領民們依然不知道爲什麼神要這樣做,爲什麼不毫無理由的去全心全意幫助自己。但今天所見到的一切,已經在他們心中留下了深深地印記——做錯了事,便會有魔鬼,食物就會腐爛。
很快他們便說服了自己,跪倒在了地上,哭拜了起來:
“偉大的庇護之神都是爲了我們啊!~”“我們不會在犯錯了,我們會贖罪,向神證明自己!~”
“領主大人,但是我怕有人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貪念,再一次被魔鬼所蠱惑,讓災難再次降臨,這可怎麼辦?”(聲音有些像馬丁...)
對啊!領民們開始思考了起來,他們開始嘈雜的議論紛紛,甚至有人激動的揮舞起了手臂,指天發誓自己不會再犯錯,所以庇護之神不會再生氣了纔對。
“我相信你們都不會再犯錯了,但我們現在的食物已經所剩不多,所以我們應該把所有的東西都集中在一起,共同分配——你們都是善良、勤勞、能夠互相扶持依靠、共度患難的好人。你們不會因爲自己多餘的食物,去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鄰里、孩子全都餓死吧?”
繞了一大圈,喬治終於與這些人談起了最終的利益分配。
領民們慢慢安靜了,他們都靜靜的瞅着那些食物。
“老爺,您是說,讓每個人都有一口吃的嗎?”有人忍不住說話了。也有人忍不住看向了那些無法勞作的老人、孕婦與孩子們。
“當然,因爲你們都籠罩在神恩之下,庇護之神不會忍心看誰被凍死餓死。不過,你們覺得誰該吃多少,誰該幹多少呢?”
這一下領民們開始議論紛紛了。但場面越來嘈雜,對於食物的分配卻始終無法統一。
有人說的確應該給大家都分一口吃得,但有些人幹不了多少活,因該少吃一點纔對。有人說,雖然有些人有力氣,但未必不會偷懶。還有人打起了親情牌,覺得大家餓一點,也不應該餓了老人孩子。
還有人說,庇護之神剛剛息怒,大家不要再進行爭執,聽領主發言。
“誰說庇護之神不生氣了?”領主突然接過了話來,而這句清晰的聲音,也讓場面突然安靜了下來。喬治環視了一週,說道:“因爲愚民還潛伏在你們其中。”
“老爺,該怎麼讓祂徹底平息怒火呢?怎麼分辨出那些愚民?”
“讓神看好你們的一言一行。愚民會漸漸暴露出來。”喬治說道。看到領民們那一臉迷茫樣子,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聲說道:
“我說過,這世界上的平民一共有三種人,他們生來便有罪。但實際上,還有第四種人——他們便是品德高尚的庇護所公民。是被神恩所眷顧之人。”
“第一種人,便是暴民。他們是導致這場暴亂的罪魁禍首,不配得到任何的食物與憐憫,因爲他們死不悔改。”
“第二種人,便是愚民,他們貪婪又自私,引來了這場災禍。他們必須在大家的監管之下,幹更多的活來贖罪!這些人如果能夠徹底剋制自己的貪慾與自私之時,罪孽便可贖清,成爲神民。但如果不能克服私慾和懶惰,便會暴露自己,被大家瞧出來。這時,不光會得到懲罰,還有可能被逐出庇護所。”
“第三種人,便是可憐的賤民。他們沒有私藏食物,也本不懶惰貪婪。應該得到更多的食物。並且,只要他們的無私與勤奮被衆人所認可,並不斷的去幫助別人,便能擺脫賤民的身份。成爲真正的庇護所公民。”
“做好你們的一言一行,如果剋制不住自己的私慾與貪婪,賤民也會變成愚民。而只要勤勤懇懇,愚民也會變成公民。”
“庇護之神會告訴我,哪些人是什麼人的。而至於食物的分配,我會按照神意,公正分配。”
他的話最終將‘食物’這個詞定性了。
每個人都認爲自己不是愚民,即使剛剛那些藏匿食物的人也覺得是如此——因爲已經上交了。
每個人又都認爲別人是愚民,不配吃更多的東西,所以他們會嚴苛的去監視、要求別人——這正好發揮了這羣愚民的特長來,就像是他們此前對付那個女瘋子一樣。而喬治,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
當然,他更希望的是在未來的某一天,大家是自發的互幫互助,度過這場災難。而非互相監視的在這末日中苟延殘喘。
...這項提議很順利便在大家的認同之下通過了,而喬治相信,之後,這項提議也不會被推翻——因爲負責發放食物的他,絕對不會做得那麼清晰明白。今天,這個人可能多一點,明天就突然少了。誰幹的活多,誰剋制了自己的食慾,不去叫嚷反對,誰自然能夠得到更多的食物了...
...只要聽話,就會會有吃的。
食物、武力、思想。這三張牌在一輪輪的洗牌過後,全都被他慢慢洗到了自己的手裡。從今往後,他也終於可以做一些真正的事情了。
但前路漫長,領民們的思想也需要不斷改變。所以他肩膀上越發的沉重了起來。
‘在最開始,我只是想要有人能幫我收糧食而已...哎...’
喧鬧過後,進入了最後的正題。
他得讓這些人看見,那些罪大惡極的反社會分子,應該得到怎樣的下場來。
如果沒有懲罰,人們光靠自己是無法約束自己的私慾的。
同時,這也是讓村民們進行一場發泄,而在殺雞儆猴。卻又不能做的太過火,不然不光有些人會兔死狐悲,未來也會讓許多犯了錯,卻無法回頭的人走上極端。
他在巧言之中,放了幾個人一馬,只接受鞭刑,不接受死刑——留給了所有人希望。
並且他還告訴大家,以後這些人將幹最低等最苦累的活,來贖罪。而所有人都可以用鞭子來抽打他們,好來幫他們贖罪。
他給這些人灌上了一個詞——劣民。
這樣一來,愚民也有優越感了。
並且所有人還對他稱頌,稱頌他的仁慈。
而以丹尼爾爲首,以及那幾個腳筋被挑斷了的倒黴蛋,則將經歷一場火刑。
在領民們積極地搬運那些柴火與雜草時,喬治在丹尼爾的身邊對他低聲說道:“丹尼爾先生,這算是讓你得償所願了。你不是一直叫喊着,要燒死魔鬼嗎?你就是那個魔鬼,我們現在就要燒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