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爻熟練的從一堆雜物中抽出一張小板凳，做到了屁股底下。
然後從老爺子的手裡接過菸袋鍋，續上了一袋煙。
老人伸手準備接過，王爻卻自己點燃，抽了起來。
老爺子罵了幾句。
“我給你買的可都是好煙，一盒煙能買你幾袋這個破旱菸，你有啥不樂意的。”
老爺子繼續罵了幾句閒話，王爻美滋滋的抽着煙。
煙抽到一半，王爻打量了一下房間，有些好奇的問道：“村裡生意這麼好，家裡紙人賣光了？”
“不幹了。”老人很平靜的說道。
王爻一愣：“爲啥？”
“手藝傳給了別人，自己就不想幹了。”
王爻嗤之以鼻的笑了笑：“你可別說傳給我了，那都是我偷學的，多替你幹了多少活？”
老爺子笑笑，也沒反駁，只是繼續說道：“那之後，你就沒再扎過紙人？”
“沒有！”王爻瞬間回答道。
老爺子眯起了眼，笑的頗爲得意。
老爺子的笑容，讓王爻有些心虛，王爻站起身，拎起山雞和臘肉，準備離開：“老傢伙，知道你懶，晚上上我那吃去？”
老爺子沒回答，點燃一袋煙，一隻手敲打的椅子，眯着眼唱了起來：“我本是……臥龍崗上散淡的人。”
王爻也沒再繼續要求，轉身離開了屋子。
還想讓我三請四叫不成，散淡的老傢伙。
王爻出了門哼了一聲，然後自己也哼了個小曲準備回家。
“呦，這不是王爻嗎？大侄子你回來了啊，我看到你的那個小車了，可真漂亮哈。”一個滿臉胡茬子的中年男人對着王爻揮了揮手。
看樣子對方在這裡也等了不少時候了。
“村長。”王爻對着對方點了點頭，便錯身而過，繼續向家走去。
“哎哎哎，爻小子別走啊，現在發達了，有沒有什麼可以關照的地方。”
王爻停下腳步，看向村長：“我現在做的是死人生意，你要是想要關照，到城裡幫我忙也不是不行的。”
村長臉色一白，連忙擺了擺手：“那就算了，那就算了。”
王爻一直不明白，看着人高馬大，經常暴打村裡小朋友的村長，爲什麼很忌諱這種事情。
老爺子的扎紙鋪，王大娘的哭喪屋，他從來不進，除了時而提醒他們不要幹這種營生之外，平時連個話都不跟兩人說。
村裡處了白事，他正常隨禮，但從來沒有去參加的時候。
王爻長這麼大，也只見過村長這麼一個人，對於白事如此忌諱，沾上死人的事情，他連看一眼都不敢看。
王爻回到家裡的時候，發現老道已經在院裡搭了一個土竈，鍋碗瓢盆都準備全了。
老道笑了笑：“說這都是向鄰居借的。”
王爻有些納悶，他們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之後聽到老道付了比買這些東西還貴的租金後，王爻瞭然。
一羣刁民……
山雞燉了，臘肉炒了，香味也飄了出去。
這時候院子外面纔多了幾個人影，幾個半大的孩子，站在院外，看着院裡的鍋，嚥了咽口水。
小蘿莉當做沒看到，王爻根本不去看。
老道還是老道，盛了大半碗，遞給孩子們。
怯生生的孩子們，接過碗，轉身就跑。
老道哈哈笑了笑，繼續做飯。
晚飯做好的時候，天也黑了，一個抽着菸袋鍋的老頭，搖搖晃晃的走進了王爻的小院。
“飯做好了？”
“快了，快了，老哥你等一會，我先開瓶酒。”老道雖然不認識來人，但作爲第一個上門的人，老道自然客氣。
老爺子一屁股坐在桌上，吧唧吧唧嘴，隨便嚐了一口做好的山雞，說道：“這手藝一般吶。”
一旁的小蘿莉頓時不樂意了。
老爺子全當沒看到，反而對小蘿莉擺了擺手：“妮子，過來。”
小蘿莉不情願的走了過去，老爺子從懷裡掏出一個塑料袋，扔在了桌上，裡面裝了一小把手擀的麪條，只不過面差了點，已經有些發黃。
“把麪條下了。”
小蘿莉沒接，轉頭看向王爻。
王爻點點頭，笑了笑：“遠走吃餃子，回家吃麪條，老規矩，圖個平安。”
小蘿莉看向老爺子的眼神稍稍變化，伸手接了過來。
“屁的規矩，老子是喜歡吃麪條。”
麪條煮好，酒菜上桌，衆人吃吃喝喝。
飯桌上和安靜，哪怕熱鬧的老道不斷和老爺子說話，老爺子點頭示意，不願多說。
所以一頓飯很快吃完了。
老爺子抽了一袋煙，對着王爻說道：“你王大娘今天有個哭喪的活，缺個打下手的。”
“不咋想動。”王爻擺了擺手，表示並不想去。
老爺子也沒多說，站起身就準備離開。
“老闆我去送送。”老道站起身，陪着老爺子走了出去。
夜晚將至，小蘿莉鋪牀疊被，王爻看着小蘿莉的樣子，笑了起來：“這麼看飄飄你到有些山野村婦的樣子啊。”
“那是什麼樣子？”
“質樸的樣子。”
小蘿莉甜甜的笑了起來。
“老闆，這老道去了多久了，怎麼還不回來？”
“指不定和誰聊個沒夠去了，不回來也好，牀也不太夠大。”
鬼十三突然從酒壺裡鑽了出來，笑眯眯的說道：“先生，我在這是不是有點礙事，要不我也出去吧。”
雖然平時老闆和小蘿莉也是住在一起，但是這換了新環境，保不齊會想做點新鮮事嘛。
“你這個表情和你的樣子真是不搭啊。”王爻笑了笑。
鬼十三知道王爻在挖苦自己，嘿嘿笑了笑。
突然嗩吶銅鑼聲在村裡響起，接着便是一聲痛苦的哀嚎。
“哎呀……”
聲音之大，在屋裡的三人聽得一清二楚。
鬼十三頓時不滿意的說道：“先生，這是幹嘛啊，這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王爻響起老爺子的話，擺了擺手說道：“哭喪呢，不知道誰家人去世了，最多一個小時，也就完事了。”
“可憐的人兒，咋就攤上這種事兒，頭七見到你的魂兒，看看這一家老小苦命的人兒……”
哭喪聲越來越大，房裡的王爻三人似乎察覺到什麼不對。
“先生，先生，不太對勁……”
鬼十三一邊說着，一邊向着聲音響起的方向飄去，臉上充滿了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