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大儒誕辰,文驚四座
總之吧,烽火馬賊團的事兒就算是這麼過了。
官府也沒轍。
先前楊清風他們去陰霧澤的時候,可沒看到一丁點兒什麼陰兵過境的痕跡。
至於鬼神判官。
——人家可一直都在金陵的通緝榜上啊!
就是始終抓不着人,有啥辦法?
日子還是那樣,一天天兒地過。
對於萬家陵上的餘琛來說,也是如此。
體內天地之炁無時無刻不在向着靈相之境進發,他自個兒則每天掃掃陵園,下山聽聽戲,喝喝茶,歲月靜好,悠然自得。
那些個苦命的收屍人卻是整天忙忙碌碌,搬上來屍體間,給餘琛說城裡各種各樣的奇聞異事兒。
比如什麼醉春樓的姑娘一夜連戰百人啊,比如什麼港口幽靈船鬧鬼啊,比如什麼城裡大通武館因爲官府什麼人出了人命案子……
種種紛繁,百態紅塵,盡數入耳。
烽火馬賊團的事兒一過,整個金陵好似又恢復了平靜。
要說真有啥吧,也不是沒有。
——那合德書院,今兒似乎就出了場大事兒。
怎麼說呢?
今兒啊,是合德書院趙院長誕辰!
雖說吧,他老人家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架不住書院高層的懇求,還是辦了。
——雖說合德書院教書育人,但畢竟是那麼大一個龐然大物,裡邊兒關係錯綜複雜,人情江湖,總要跟外邊兒有來有往纔是。
趙爲先自然看得出來,給自個兒祝壽是假,整個金陵的大人物想借這機會各有各的盤算纔是真哩!
於是,天剛矇矇亮。
一輛輛馬車就從金陵一個個地方駛出來,向合德書院去了。
待到日上三竿,合德書院這門口啊,已經停滿了金陵各個大人物的馬車。
非富即貴。
然後就是喜聞樂見的報禮環節。
大家夥兒都送出自個兒認爲珍貴的禮,給這位金陵大儒。
州牧,神武王,八司司命,還有各大商會,各大勢力……可任憑禮官喊得費勁,那些天地奇珍稀世珍寶也讓人眼紅。
但人家趙院長就坐在那兒,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外邊兒人的禮完了,就是書院門徒的禮了。
這時候,這些禮物就要顯得“清雅”許多了。
不是墨寶,就是古書,要麼乾脆就是一篇辭藻華麗的文章,奉給院長。
——這些個弟子門徒,都精明着呢,都曉得外人也就罷了,要是書院的人都送那些銅臭之物,那他們的老師能把他們腦殼都敲開花!
面對這些文人弟子的禮物,趙院長的表情明顯柔和了許多,但嘴卻是毒得一匹。
有人送墨寶,他說肚子裡沒水兒,再好的墨寶也寫不出好東西。
有人送古書,他問送禮的學生可讀的懂這書?
有人作文章誇讚,他更是直言寫這玩意兒你自個兒犯不犯惡心。
倒是那些專心寫詩作畫的禮,雖看起來一般般,但卻讓這位趙院長頗爲喜歡。
最後,就輪到青浣了。
小姑娘一上來,底下就是一陣譁然。
——文人相輕。
這情況放在哪個書院,哪怕是京城的稷下,都是如此。
加上青浣乃是雜役出身,可就硬生生憑藉天賦得了衆人眼紅羨慕的趙爲先的教導。
你說這些個師兄師姐心頭沒點兒疙瘩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當然也不是什麼惡毒心思,就是純粹認爲青浣的才華配不上那麼好的待遇罷了。
“這丫頭能送個啥出來?”
“要你管?我跟伱打賭,不管她送啥,院長都只會歡喜你信不信!”
“畢竟是文曲靈根,跟咱們這些人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啊。”
“要我說啊,這青浣師妹當真是不識好歹——聽說她天天往那墳頭上跑,浪費光陰,要是我有她這般資質,還不一天十二時辰都泡在書庫裡?”
“……”
堂下諸多聲音,嘈雜紛繁。
而那些個大人物,也投過來目光。
——合德書院多了個文曲靈根的佳苗,他們都是知曉的,先前還因爲勸告收徒的事兒被趙爲先嘴了一頓呢!
這會兒終於算是見着了,可不得見識見識?
只看小丫頭走出來,取出一張卷軸,躬身一拜,“師叔,青浣奉禮。”
衆人一看那捲軸,也不是什麼天地奇珍,就曉得青浣多半也是和那些個書院學子一樣,以詩畫爲禮了。
果不其然,就聽青浣脆生生道:“青浣愚鈍,哪怕曉得師叔愛雪,卻也做不出像樣的詩畫來,便去求了幾句散詩,奉給師叔。”
趙爲先聽罷,眉頭一挑。
尋思着青浣初來乍到,人都不認識兩個,到哪兒去求什麼詩文?
但好奇之間,還是微微點頭,“青浣,且念來聽聽。”
青浣張開卷軸,就照着上邊兒唸了起來。
“兩岸嚴風吹玉樹,一攤明月曬銀砂。”
清脆的聲兒,迴盪書院大堂。
趙爲先原本滿不在乎的神色,驟然一僵,字字咀嚼:“兩岸嚴風吹玉樹……一攤明月曬銀砂?”
隨着他的念動,周遭金陵大人物也是一怔,細細品味。
字字不言雪,卻字字都是雪!
妙啊!
“好!”
趙爲先沉吟了片刻,突然露出笑容來,“不錯,是好詩!青浣,有心了!有心了!”
——有一說一,這算是他第一次在這誕辰宴上如此大方誇讚!
衆人也是驚了,議論紛紛。
“這詩不錯啊!這小丫頭哪兒求來的?”
“金陵倒是有些能作出這般詩文的大儒,但這小丫頭也應當不認識他們啊!”
“這詩文在今兒的所有祝壽詩中,當屬上乘了!”
“……”
可就在大家夥兒以爲完事兒了的時候,青浣又開口了。
“宮城團回凜嚴光,白天碎碎墮瓊芳。”
這詩一出,趙爲先怔住。
還有?
諸賓客也是大驚!
又來!
可還沒等他們有所反應,青浣那邊兒卻跟沒有瓶頸似的,一句接一句往外迸!
“不知霆散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開。”
“撒鹽空中差可擬,未若柳絮因風起。”
“旋撲珠簾過粉牆,輕於柳絮重於霜。”
“……”
聽着聽着,趙爲先的臉色,變了。
作爲見多識廣的大儒,詩文一道,可謂登峰造極!
自然能聽得出來,青浣所說這般詩文,都是才氣頂尖!
倘若只是一兩句,那也就罷了。
偏偏就一個“雪”,就能寫出這般多的絕頂詩文,簡直駭人聽聞!
更離譜的是,趙爲先聽出來了。
這每一句詩文,都是迥異的風格,倘若某個文人同時駕馭這數種風格,還精通自如,那隻能說……怪物!
看着趙爲先神色。
這些個金陵大人物,也嚥了咽口水。
他們倒是對詩文一道沒什麼造詣,像楊羸更是聽不出一點兒好壞——他覺着這些甚至還不如自個兒小時候的那首詩。
但看趙爲先的表情,他們就曉得,這些詩文恐怕不是什麼一般人能作出來的!
但衆人驚駭之餘,青浣卻好像完全沒察覺到氣氛變化那般。
又來了一句。
“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
那一瞬間,趙爲先瞳孔猛然收縮!
好似看到了那雲端之上的仙人醉酒,吟詩作對之間,將漫天白雲揉碎灑落,化作茫茫大雪,覆蓋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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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青浣文曲靈根之下,更是引動天地之炁,化作滿天風雪,灌入這大堂之間!
“好!好!好!”
趙爲先一連三個好字兒!
“老夫本不願辦這壽宴,直覺浪費光陰,但這會兒一看,哪兒是浪費光陰?簡直是收了一份大禮!青浣,師叔很喜歡你求來的詩文!”
青浣聽了,也是笑得開懷,道:“師叔別急,還有一句哩!”
說罷,便聽她吟誦起來。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念罷,青浣收卷,恭敬呈上後,退下了。
但那一刻,天地之炁再動!
衆人眨眼之間,看到一片幻象。
一夜過去,春風吹來,萬千樹上,梨花綻開!
但又一眨眼,卻發現那無盡梨花,卻是漫天皚雪!
“妙極!”趙爲先深吸一口氣,道!
“這最後一句,神來之筆!”州牧也感嘆!
“堪稱無雙。”這是神武王的評價。
“竟比我的詩,還要好上半成。”楊羸自愧不如。
“……”
嘈雜聲響,議論紛紛。
而所有人看向青浣的目光,都變化了。
“這小丫頭……哪兒去求來那麼多絕頂詩文?甚至能輕易引動天地之炁?”有人喃喃,要知道,對於一般人來說,詩文說白了就是裝逼,但對於修行文之一道的煉炁士而言,一句絕頂的詩文,不亞於一門恐怖的神通!
“這茫茫大夏,以雪爲題,能做出如此巨量的詩文的,我只能想到那位……”有人口不擇言。
“閉嘴!瘋了嗎你!”有人立刻警醒。
但無論如何,這會兒大夥兒無比好奇的一件事兒,就是這孤苦無依的青浣,到底是從哪兒求來了那麼多詩文經典?
連趙爲先,眼裡也忍不住冒出熊熊火焰。
——那是棋逢對手、高山流水一般的火!
“青浣,這詩文……你是從何處求來?”
青浣也不避諱,站起身,脆生生道:“師叔,這些詩文乃是徒兒從明山上求得!”
大夥兒聽罷,紛紛眉頭緊皺。
明山?
金陵哪個修學聖地叫明山?
大夏哪個出名書院在明山?
不對啊!
咋沒聽過呢?
但雖然沒聽過……咋又那麼耳熟呢?
等等!
突然之間,有人一拍大腿!
“明山……萬家陵的那個明山?!”
青浣點頭。
於是,堂上賓客,滿目駭然!
——那他孃的不是個墳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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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