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看,這位是不是太上道子?”
“是他,沒錯,這位道子還沒有進咸陽城的時候,就在城外頓悟了,我當時還去湊熱鬧,親眼見過他的模樣。”
一處酒肆中,兩名恰好擡頭朝外張望的酒客,看到了天空中劃過的流光,頓時便交頭接耳起來。
若是普通的凡俗,此時也只能感嘆,今日遇見了仙人。可此處是大秦,這是崇尚軍功卻又遵從法度的人族國度,強大的國力可以使得人人習武。
咸陽城中,便是看上去最平凡不過的一名行人,也有可能有不凡的武藝在身,修士所化的遁光,在一些咸陽城居民眼中纖毫畢現,若掌上觀紋,其中修士長什麼模樣,穿什麼衣服都看得一清二楚。
“嘖,了不得呀,這位道子纔來咸陽城幾天,就跟我們大秦公主眉來眼去了?”
自古皇家無秘事,即便是些許小事,一旦扯上了皇室,也是會被人津津樂道,太上道子與大秦公主,他們兩者之間些許眼神動作,被人解讀一下,便很輕易地成爲了此時咸陽城中的焦點話題。
“不然呢,自古都是寶劍贈英雄,才子配佳人,太上道子這身份跟我們大秦公主不是挺般配的嘛?”
“我也沒說不般配啊,就是覺得這是不是太快了,會不會讓這位太上道子覺得我們大秦的公主輕浮了一些?”
“這是你該考慮的事情嗎?這是陛下該考慮的,你這屁民跟我在這吃飲酒吃肉差不多就行了,操那門子心思幹什麼?”
“嘿,咱們這不是閒來無事聊聊嗎?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再過些日子,咱們這陛下就要又要多一位皇孫了?”
“閉嘴吧,你就不怕廷尉與妄議罪處置伱?”
“處置我?那好啊,最好再判我個發配邊疆,我想軍功都快想瘋了,一直都找不到門路啊,這要是能被髮配,那可就最好不過了。”
“美得你!給你三百大杖,就讓你知道滋味了!”
這小小的酒肆中,這一對酒客嬉笑怒罵,即便是言語中涉及當朝公主與皇帝,卻也沒有引來太多的關注,因爲此時這酒客大多都在議論此事。
而這樣的酒肆,在咸陽城中,並不特殊,不說遍地都是,那也有成千上萬之數,大秦民風彪悍,物產豐饒,人人習武之下,嗜酒之人自然不在少數。
“滿城流言蜚語!”
在空中飛馳而過,留下一道光軌的風秉文,聽着傳入耳中的閒言碎語,不禁發出一陣嘆息,也有些頭疼。
作爲男修,風秉文自然是不在乎這些的,倒不如說這樣的流言蜚語,對於助長他的聲望,能起到不小幫助,這玩意兒能夠讓他在再短的時間內,被更多的人所熟知,不過增長的就不是什麼正經聲望了。
可是風秉文考慮到那位僅僅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趙兮之,這對於她而言,恐怕不是什麼好事,作爲地位尊崇的帝女,被這樣的流言纏身,恐怕會相當苦惱吧。
“道子!”
“兮之殿下可在?”
風秉文尋到了那位帝女的府邸,其位於咸陽城的宮城,非達官貴人不可入,其中風秉文自然不在其列,可以隨意進出。
若是他想,甚至還可以隨時覲見大秦皇帝,當然,必須得有事可言,不然隨意浪費皇帝的時間,就算他是道子,也沒好果子吃。
“殿下正在花園中!”
看到主動尋上門的風秉文,前來迎接的女官臉上頓時便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雖然不符合禮儀,但是卻更真誠。
作爲侍奉趙兮之的女官,她的命運,可是在確定身份的那一刻,便綁到了這位帝女的身上,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休慼與共。
正是因爲這樣特殊的關係,所以皇帝的命令,她也是知曉的,至於自家殿下的想法,說實話,她也難以窺測,但是也沒必要探究,因爲殿下不可能違逆陛下的命令。
她所關心的是,自家殿下與眼前這位太上道子的事情能不能成,若是能成,她這一位往常在阿房宮中,宛如透明人一樣,無論是遇到了誰都需小心翼翼,看人臉色的女官,就此後,地位將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道子請進,我這便引你去見殿下!”
“你不需要去通稟一下嗎?”
風秉文有些詫異,這似乎不符合流程。
“道子來訪,何須通稟?殿下已經等候您多時了!”
身材高挑,衣冠樸素的女官言笑晏晏,這府中上下一應服侍帝女的諸多侍衛侍女,可未曾見過她露出這樣的笑容,恰好瞥到這一幕的,都被驚到了。
“嗯!”
風秉文也沒多想,只以爲此時這位帝女正被流言蜚語所困擾,他來此就是準備爲此事澄清一二,以免生出不必要的困擾,爲他此行生出波折。
“道子,還請往這邊走!”
女官也知道自己這般行爲並不符合禮儀,此時不是在意這些繁文縟節的時候,促成此事纔是她的首要任務。
廊腰縵回,檐牙高啄,便是一處並不受寵的帝女府邸,其富麗堂皇遠勝諸多人族君王的宮殿,令人目不暇接,歎爲觀止。
不過風秉文注意力並不在此,他順着女官的指引很快便找到了正端坐於一處湖畔玉石臺上的趙兮之。
只見這位帝女一襲白素衣袍,未施粉黛,青絲如墨,垂落近股,一雙玉足未着絲履,正浸入清澈湖水之中,任由水流洗滌,魚蝦輕啄。
“秉文道兄,你怎麼來了?”
那獨屬於男子的陽剛之氣在闖入這位帝女感知之時,便讓這位帝女慌忙從玉臺上站起,不過她還未來得及梳洗打扮一番,風秉文便出現在她眼前。
“兮之殿下!”
風秉文止步,頓足不前,一股驚豔之感涌入心間。
數日前與這位帝女初見之時,其身着華裳,珠釵寶飾,難以盡數,宛若神妃仙子,可此時一身清素,不施粉黛,卻更讓風秉文感值驚豔。
“冒昧來訪,還望恕罪!”
風秉文很快便反應過來,瞧着這位帝女臉上的含嗔帶羞之色,便知曉她並沒有提前得知自己的到來,完全沒有準備。
“道兄說笑了,這何罪之有?”
趙兮之看了一下風秉文身後,此時正準備悄無聲息退走的女官,便知道是這位從小便侍奉自己,宛如長輩的女官在作妖,不過此時不是追究其責的時候。
“秉文道兄能來我這裡,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怪罪呢。”
“哈哈,那我便打擾了。”
風秉文此時依舊沒有過多聯想,先入爲主的觀念不是一時間便能夠改變的,可沒人跟他說,眼前這位帝女無婚約在身。
至於這位帝女這般友善親和的姿態,在他的眼中也不算什麼,因爲對他顯露出這般態度的人簡直不要太多,在他太上道子的身份面前,放眼望去,盡是笑顏。
“道兄請上座!”
“不必如此,我看此處風景正好,隨意一些便好!”
風秉文還以爲是自己的冒昧到來,讓這位少女有些拘束,所以表現的極爲隨意,直接在其身旁三尺處坐下。
“嗯!”
看着坐在自己近旁的少年道人,女孩輕聲應了一聲,稍微有些不自在,自幼長於深宮,又加上並不受那位父皇的喜愛,或者說根本就沒被他注意到,所以,她這是第一次與同齡人這般近。
“兮之道友,可知如今咸陽城中的流言?”
風秉文與這位帝女閒聊過兩句之後便直接切入正題,他又不是過來談情說愛的,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是什麼流言?”
趙兮之故作訝然,眼中恰到好處的露出了幾分疑惑與茫然。
可對於此事,她再清楚不過了,咸陽城中有關她與這位道子的流言蜚語,其中一部分是自然發酵,而另一部分則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畢竟此乃大秦,這等兒女情長之事,又怎麼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到人盡皆知,這咸陽城對那些斬妖除魔,積攢軍功之事更感興趣。
“嗯,一些可能會累及兮之道友聲譽的流言。”
看到眼前女孩臉上的茫然,風秉文還真信了,在他看來對方地位尊崇,可謂是高高在上,與下層隔絕,在信息獲取上,處於一種近乎封閉的狀態,這也不足爲奇。
“是什麼流言,道兄可否詳細說說?”
少女的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了好奇之色。
“嗯!咸陽城中有人在傳,我與兮之你相互愛慕之意。”
風秉文心胸坦蕩,少女問及,雖然感覺到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卻還是大大方方的闡明他聽到的幾條流言,這倒是讓女孩的白皙臉上飛起紅霞,嬌豔欲滴。
“這……道兄如何看待此事?”
趙兮之斟酌一二,隨後有些謹慎地問道。
“此等流言蜚語必須儘早扼殺,不然傳出咸陽城之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我倒是無所謂,只是苦了兮之你了,未來若是相中良人,倒是一件麻煩事!”
風秉文一臉正氣,不過聽他說完這番話,帝女臉上的紅霞頓時如潮水般盡數退去,恢復了原先的白皙,甚至竟透露出幾許寒冰般的晶瑩剔透之感。
“道兄說的有理,不過流言蜚語最是難以遏制,便是澄清了,更容易惹人非議,倒不如置之不理,少則三兩日多則尋月,這流言便會消失得一乾二淨。”
趙兮之語氣平淡道,其中聽不出多少感情,顯得有幾分冰冷。
“這便置之不理?是不是不大好?”
風秉文感到驚奇,這位公主殿下就對自己的聲譽這般不在乎的嗎?不說這位殿下,這大秦的皇室對這等涉及顏面的事情,好像也不大在乎的樣子。
“道兄行得端坐得正,何須在意那些流言?”
“言之有理!”
話都說到這份程度上,風秉文還能說什麼?人家作爲女方都不在乎這等流言,他一個男修更就不用在意了。
而話音落下之後,他的餘光瞥見身旁帝女的模樣,卻是隱隱感受到了幾分冰寒之意,心中頓時詫異。
莫非這位殿下如今正在修什麼寒冰類的玄宮妙法嗎?怎麼如此不凡,居然讓他有種遍體生寒之感,當真玄妙,日後若是有機會,倒是要討教一下。
也不知這大秦的皇族對此秘術是否有什麼特殊要求限制,若是沒有太多的要求,他倒是可以與之交流一下。
“道兄可還有事?”
“這倒是沒有了!”
“我身體有恙,暫且無法招待道兄,還望恕罪!”
“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風秉文低頭撇了一眼,這位帝女其身上寒氣隱隱,其周身玉臺之上更是有薄冰蔓延,儼然一副行功運氣出了差錯,以至於法力潰散的模樣。
“嗯!”
趙兮之淡淡地應了一句,一直等到風秉文離開後,都沒有回頭再看他一眼,只是片刻過後,先前引風秉文入此間的女官又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請殿下治罪!”
女官伏倒在地,即便是寬大的衣袍也無法遮掩其起伏窈窕的身形,不過此時可沒有人看她一眼,這府邸中,唯一進入的男修已經離開了。
“淑姨!”
女官並沒有等到眼前這位殿下的怒火,反倒是聽到了這位被她當做女兒般照料的尊貴公主略顯空靈的聲音,其中透露幾分迷茫。
“殿下!”
女官擡起頭,便看到原本背對而座的少女已經站起身,一身素衣垂地,一襲墨發,隨清風而飄揚。
“我,長得很難看?”
女孩轉過身,看着服侍自己的女官,擡起了骨節分明的手掌,輕撫自己那已經覆上一層寒冰的面龐,眼神中透露着幾分疑惑。
“殿下,何出此言?”
女官聽到眼前這位尊貴殿下問出的話,當即就被震驚到了。
也不怪她如此啊,眼前這位的父親是誰?當今大秦的皇帝啊,他所迎娶的妃子,其容貌方面根本就不用多說,兩者結合所生下來的子嗣,其容貌又怎麼可能會跟醜字扯上聯繫呢?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那風秉文過來尋我,卻說是要澄清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