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極真火!”
上古神人收藏萬千火種的秘境之中,風秉文看着自己面前,安靜燃燒的漆黑火焰,眼中閃爍着晦暗難明的色澤。
眼前這團火焰是修行界中絕大多數修士只聽聞卻不曾見過的真火,便是仙人,也是極爲渴求的。
最初入這秘境之時,這一團火焰因爲已經孕育出了靈智,所以對於風秉文這等修士,天然便抱有極大惡意,追殺風秉文三千里而不止,最終還是因爲另外兩團真火之靈現身,這才退去,而如今被強行抽走靈性的真火,安靜就宛如處子,
但風秉文知道,眼前的安靜只是假象,當真要是開始煉化的話,他便要承受這一團真火的反噬與暴動,缺失了靈性,其本質可不會改變。
這可是地底無窮無盡的陰煞與濁氣孕育出的火焰,抽走了不知多少歲月才孕育出來的靈性,只會讓其變得更加狂暴,只是這股力量再也沒有意志主導。
“呵!”
想起煉化真火的種種諸多忌諱以及風險,風秉文輕笑一聲,沒有絲毫猶豫,就伸手抓向面前這一團漆黑的火焰。
尋常的仙人掌控真火,亦或者是真水,大多都是通過修行獨特的上古功法,耗費諸多靈材以及光陰,而後一點一滴的凝聚真水或者是真火。
譬如風秉文的伴生水靈所掌控的玄元重水就是如此來歷,但是分量嘛,如今的風秉文已經瞧不上眼了,太慢了,不過勝在安全,與人鬥法之時,也可如臂指使。
只有極少的一部分仙人所掌握的真水或者是真火,乃是天地中自然凝聚的,分量大多不會差到哪裡去,只要能夠收取了,其威能可抵得上一件乃至數件仙器。
但問題也正是在於此,想要將這天地自然生成孕育的真水真火煉化,便是仙人也得慎之又慎,稍有不慎,說不定會落得個仙體半毀的下場,可謂兇險十足。
但那是對於尋常的仙人而言,對於風秉文他可沒有這麼多的顧忌,哪怕他眼前的這一團地極真火其份量稱得上龐大。
畢竟是一位遠古神人的積攢收藏,可不會那麼小家子氣。尋常人仙若是想要試圖收服,說不得就會被當場反噬,化作灰灰。
“不愧是真火!”
五指修長,骨節分明,晶瑩如玉的手掌探入火焰之中,在漆黑火焰的炙烤下,玉色之中,隱隱閃耀金性不朽光輝的手掌漸漸浮現一抹焦黑。
隨後那一抹明顯是被火焰刺烤而成的焦黑之色,開始在堪稱完美無瑕的手掌上擴散,一寸一寸焚燒皮肉筋骨。
只是隨着火焰的炙烤,手掌中流淌的血液中,似乎有什麼深藏的力量被刺激到了,微不可察的虎嘯龍吟之聲響起,赤紅的血色開始轉變爲金色輝光。
這一刻,風秉文身體中流淌着的彷彿不是血液,而是浩浩蕩蕩的赤金光輝,而在那光輝的照耀之下,被真火焚燬的血肉開始飛速癒合。
即便是沒有自主意識的地極真火在這一刻也被觸動了,原本安靜燃燒的火焰熾盛了三分,剛剛癒合,生長出來的血肉,再一次被焚燬露出了晶瑩如琉璃美玉的仙骨。
吼!
虎嘯與龍吟之聲越發清晰,晶瑩的仙骨中,比血液中流淌的輝光更爲熾盛的金光在流動,這一刻所綻放出的神光,甚至短暫的抵禦了真火的侵蝕,讓風秉文的手掌飛速再生,完好無損,看不出一丁點兒被火焰灼燒的痕跡。
滋~
只是很快,這團漆黑的火焰似乎被激怒了,更爲磅礴的力量從中涌出,甚至主動的纏繞向風秉文的手掌,並且沿着手掌向他的小臂胳膊蔓延。
感受到了痛苦的風秉文依舊將手掌懸在火焰之中,沒有抽走的意思,即便是這火焰要有像他全身蔓延,將他整個吞入其中的趨勢。
“果然可以承受!”
雖說真火焚身的滋味並不好受,可是相比這些苦楚,這體魄中所蘊藏的潛能進一步激發釋放,並且切實的感受到體魄,以能夠直接感覺到的速度增強的滋味更爲美妙,足以抵消痛苦,甚至讓風秉文感到極爲愉悅。
“雖說要受些苦楚,但這又算得了什麼?”
看到真火將自己的一整條胳膊包括,並且開始向他的胸膛頭顱蔓延,風秉文沒有絲毫阻止遏制的意思,甚至主動踏沒上前,整個人直接盤坐在火焰之中。
譁!
地極真火徹底暴動了,縈繞風秉文的身軀,釋放足以讓虛空都爲之扭曲的澎拜威能,要將這不知好歹,甚至膽敢主動進入的生靈焚燒成灰燼,就連一點殘渣都不剩。
但是面對真火的暴動,風秉文不僅沒有絲毫恐懼,嘴角甚至忍不住微微翹起,哪怕他的身軀正在增火的瘋狂灼燒之下,出現了碳化的痕跡。
可是在焦黑的碳殼下,卻是有越發熾盛的光芒在綻放,澎湃的氣血從他的胸膛中央勃發,好似一輪赤色的虛幻驕陽在顯化。
“呵呵,若是有一名武道人仙在此地,看到我這般模樣,恐怕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發綠了!”
真火纏身之中,風秉文甚至還有閒暇的思索着一些不着調的事情,畢竟真火灼身雖苦,可是感受到自己的體魄,在真火的淬鍊與磨礪下,越發強大的滋味,更爲美妙,一定程度上可以忽略痛苦。
真火淬體!
即便是引動了天罡地煞之氣,淬鍊體魄,而後又磨礪出了自己的武道真義,達到混元如一的境界,踏破玄關的武道人仙,也沒有哪一位敢借用真水真火的力量煉體。
沒有什麼別的原因,就是單純的承受不住,這不是這等境界的武夫能夠借用的力量。哪怕這等境界的人族武夫,已經擁有了翻江倒海之能,也是如此。
“尋常仙人的劫難,於我而言,便是無上機緣!”
風秉文低聲輕吟,在威能層層暴漲的真火之下,已經不知經歷了多少次重生的身軀,此刻居然被灼燒出了大半的骨架。
可即便是如此這殘破之象,居然也有一種寶相莊嚴之感,沒有絲毫的陰森恐怖。只因那骨架之中,五臟六腑俱全,更是有無窮無盡的血氣勃發,被灼燒燬的筋膜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一次生長。
這就是風秉文在簡單的測試之後,爲自己選擇的降服真火的方式,尋常的仙人遇到了天生地養的真火,收復煉化的方法便是以法力小心翼翼地一縷一縷煉化,通過經年累月的消磨,逐漸化爲己用。
而風秉文直接就坐在真火之中,任由真火焚燒他的軀體,待到真火再也無法傷他一絲一毫之際,那真火自然而然的就只能爲他所用。
此乃堂皇之法,只是過於剛猛霸烈,若非得到了遠古神魔的遺澤,風秉文也不敢做如此莽撞的嘗試。
當然,如此莽撞,也並非是沒有好處,比之正統的收服煉化之法,此法耗費的時間短了何止百倍,更有無窮機緣隨之而來。
整整十天十夜,風秉文任由真火灼燒己身,其間沒有調動一絲一毫的力量護持己身,完全任由自己身體中所潛藏的澎湃血氣與真火對抗,而後鑄就越發強橫,便是在真火的滋擾下也依然無懼的恐怖體魄。
“你小子,到底是什麼怪胎?當真是人族?”
便是那藏匿於風秉文的丹田氣海之中,親眼見證這一幕的御虛仙鼎也忍不住怪叫連連,實在是這一幕有悖於他的常識。
天地廣博,生靈無窮,能夠單純的以血肉之軀承受真火焚燒的生靈並不是沒有,人族之中,特別是武道體系,不乏這樣的存在,但是這樣的存在,不該是風秉文這種境界。
“你都跟了我多久?如今是被這火燒傻了,連我的種族類別都分辨不出來了嗎?”
端坐於火焰之中,甚至能夠從這地極真火中感覺到絲絲暖意的風秉文聽到這御虛仙鼎的驚異,頓時笑問道。
“這不對呀,人族怎麼可能養出你這樣的怪胎?就是那些武道蠻子,也是得站在更高的境界,才能夠無視真水真火的侵襲!”
御虛仙鼎百思不得其解,他雖然感受到風秉文身體中潛藏的血氣格外的恐怖,但是以往也未曾多想。
畢竟是他們太上道的弟子嘛,歷代弟子隨便走出一位,放在外界,都算是不世出的絕代天驕,仙武雙修什麼的,實在是不算什麼,稀鬆平常。
但還只是洞玄境,便以真火煉體,沒有被燒成一灘灰,這就有些誇張了。
“想知道原因嗎?”
“別賣關子!”
御虛仙鼎不耐煩地催促道。
“我不告訴你,你不是見多識廣?慢慢猜去吧!”
風秉文嬉笑道,聽到體內這件仙器不滿的怒吼聲,頓時笑得更加肆意了。
旋即他收斂心神,運轉以淬鍊體魄爲主的古經,頓時,自他的胸腔而始,漆黑的光芒瀰漫,綻放璀璨光輝的曦光逐漸暗淡,最後同樣化作漆黑。
這一刻,盤踞在真火中的風秉文化作不見底的洞淵,色澤比起纏繞在他身體中的漆黑火焰更加深邃。
緊接着,恐怖的吞噬之力便從風秉文的身體中迸發,對風秉文的身體越發無力的地極真火頓時便化作千絲萬縷,向他的周身竅學涌去,其中的狂暴蠻橫之意被抹除,變得乖巧順服,猶如羊羔。
短短盞茶的時間,由一位神人收集的真火便盡數被風秉文吞食殆盡,斂藏於身體之中,不漏分毫。
“吼!”
風秉文緩緩地睜開雙眼,漆黑的火焰取代了一切,難以言喻的無窮煞氣在他的身體上緩緩瀰漫,玄奧晦澀的魔紋在他的身體上蔓延。
身上的道袍早已被真火焚燬,身上不沾寸縷的青年站起身,擡腿向這山谷外走去,只是他每一步落下,他的身軀就變化一些,隨着他走出幾步,他的身軀越發龐然,乃至偉岸。
不多時,原本渺小的道人便與山其高,與諸多峰巒並肩,待到他走出山谷之時,便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峰,也只能至他的腰間,在他面前猶若沙盤擡腳,便可將之摧毀。
此時此刻的風秉文俯視周遭的一切,雙眼漆黑,巍峨健壯的身軀之上,魔紋遍佈,猶如一尊從荒古時期存活至今的魔神甦醒,一股蒼茫悠遠的氣息,自然流露。
“嘖,風小子,就你這模樣,要是走出去了,說不得要被不明真相的修士呼朋喚友,召集一大羣人給圍殺了!”
“圍殺我?”
聽到御虛仙鼎的話,體魄增長至了巔峰的風秉文忍不住笑了起來,黑炎閃爍的雙瞳之中,竟然有幾分期待。
體魄磨礪到極致,所追求的自然居然是不死不滅,風秉文自然還沒有抵達到不滅之境,但是距離武夫所追求的滴血重生卻也相差不遠,如今的他,指即便是身軀被磨滅了大半,只要有小部分的血肉身體組織殘留,都可以在得到足夠的滋養下恢復。
這種恐怖的恢復能力,除非有更高境界的修士舍了麪皮,對他出手,不然的話,同境界之中,風秉文覺得這方天地之中,能與自己爲敵的不足五指之數,想要與他對抗,也只能糾集一羣人對他進行圍攻了。
當然,風秉文絕不會容忍自己落到這般境地,這樣的想法也只是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念,便隨之收斂,隨後更了迅速收斂了那頂天立地,好似要毀天滅地,焚滅萬靈的魔神之態。
待到魔神消失之餘,又有一位仙姿俊逸的年輕道人重現於這處秘境之中,而他現身之時又出現在了一團白熾色的火焰前,這一團火焰同樣被抹去了靈性,但也是靈動非凡,不時化作朱雀之形。
“同爲真火,卻完全對立,應當能對我的體魄起到些許磨礪作用,只是提升幅度絕不會再入先前那般大了,不過也聊勝於無。”
風秉文一臉無所謂的將手掌伸入南明離火中,卻只是感受到了略帶熾熱的暖意,頓時浮現幾許無奈,這對體魄的提升幅度,恐怕比他想象中的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