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的各項分工也十分明確。
廖桃負責生火炒花生米煮油茶,羅富貴負責洗葷菜以及切肉,小花負責用高壓鍋生火煮米飯。
程虎比較有耐心,則負責清洗蔬菜跟蔥花。
洗好蔬菜之後,喜滋滋的坐在廚房的茶桌旁邊,本打算再喝二十碗油茶解解饞的,可是,才喝了一碗,就沒看到廖桃往茶碗裡倒茶了。
看着在鍋中不停沸騰翻滾的油茶冒着茶泡,程虎心裡急啊,但又不好明確表示出來,只能再等一會兒看看。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看到廖桃倒茶,程虎按捺不住了,就說道:“桃姨,再不倒茶的話,茶水就要乾了。”
廖桃放下手中的茶槌,笑道:“沒事,這雞肉還沒切好呢。”
說着,她伸長脖子,朝院子裡喊道:“富貴,雞肉切好沒有?”
“好了好了。”羅富貴端着一盤雞肉走進來。
程虎這下是真懵逼了。這油茶我還沒有喝夠呢,難道就要開始煮菜吃飯了?
爲了能再喝幾碗油茶,只好厚着臉皮申訴:“桃姨,油茶我還沒有喝夠呢,能不能晚點再煮茶吃呀。”
廖桃跟羅富貴相視一笑。
羅富貴說道:“小虎,這道菜要是喝夠了油茶才吃,可就不好吃了。”
“啊?還有這樣的規定?”
廖桃已經把一盤子雞肉一股腦倒入茶鍋裡。
鮮嫩的雞肉進入油茶中,立馬被黃色的茶水跟還沒有完全敲爛的茶葉覆蓋,幾乎看不到肉。
看見程虎一臉懵逼的樣子,廖桃笑着解釋道:“小虎,不用擔心,待會兒這個雞肉煮熟了,還可以再喝幾碗油茶。”
“可是,這樣一來,油茶不就不好喝了嗎?”程虎心疼啊。
看着這麼好的一鍋油茶就這麼給糟蹋了,真跟看見閨女被鬼子拉走似的心疼。
廖桃笑道:“好不好喝,待會兒你喝了不就知道了。”
唉,沒辦法,現在心疼也遲了,只能耐心等待了。
當鍋裡的油茶被雞肉降溫之後再次沸騰起來時,廖桃用茶槌在裡面輕輕攪動,然後放入適量的細鹽繼續攪動。
看到雞肉貌似已經熟了,廖桃就用勺子直接舀了一碗茶湯出來,倒入程虎的碗裡:“小虎,你試試看味道如何。”
程虎半信半疑的端起茶碗,吹了吹,然後緩緩吸一口茶湯入嘴裡。
茶湯入口,先是微澀,微苦,在口中含了一會兒之後,便能感受到濃郁的茶香。纏繞在舌尖的茶香馥郁芬芳,讓人回味無窮。
那彷彿是一種滄桑的味道,有點曲折,就像經歷了悽風苦雨、千錘百煉才呈現出來的生命之美。
正要將這濃郁的茶湯吞入口中,舌頭動了一下,卻意外攪動口中的茶水,然後,一股鮮甜的滋味就像被囚禁的猛獸似的,鋪天蓋地的從茶湯中釋放出來。
是雞肉的鮮甜!
太妙了!
實在是太妙了!
程虎吞下口中的茶湯,用筷子夾起碗裡的一塊雞肉,放入口中咀嚼。
雞肉吃起來非常滑爽,QQ的,每嚼動一下,都能從雞肉裡炸裂出油茶的香味,真正的做到了茶雞合一,雞中有茶,茶中有雞。
看到程虎吃得入迷,羅富貴笑道:“小虎,好吃不?”
程虎端着茶碗,嚼着雞肉,使勁的點頭:“嗯嗯嗯,好吃,太好吃了。”
廖桃又往程虎碗裡舀了一勺茶湯,說道:“好吃就多吃點,但是別吃太急了,免得燙着。”
“嗯嗯嗯。”程虎不想說話。因爲他要O起嘴巴往冒着滾滾熱氣的茶碗裡吹氣,然後才能早點喝到鮮香濃郁的茶湯。
油茶香醇,在任何時候來上一碗,都會覺得神清氣爽。
而這種加了雞肉的茶湯則馥郁濃烈,在餓肚子的時候吃上一碗,簡直賽神仙。
吃了午飯,大家休息一會兒,又得繼續幹活。
小花跟廖桃負責把在紙箱了關了大半天的雞羣放到已經圍起來的後院裡,並且餵雞。
程虎跟羅富貴則負責建造雞舍跟遮陽棚。
雞舍用四根杉樹木頭立樁,上面再用四根木頭把四根樁子連起來。長鐵釘固定之後,還得用鋁線纏繞捆綁,這樣一來,基本上就不用擔心不牢固了。
因爲程虎還利用了三角形的穩定特性,在每根樁子與橫木之間用木板釘了一個三角形。
大致框架做好之後,再用薄薄的木板橫向交叉釘在上面的四根橫木上,然後把塑料皮打開,覆蓋在木板上。
用釘子固定塑料皮之後,再往塑料皮上放幾塊木板壓着塑料皮,以免塑料皮被風吹起來的時候,掙脫了釘子逃走。
現在,簡單的雞窩已經算是完工一半了。
接下來,只要用木板把雞舍圍起來,就算是成功了。
雞舍的面積約有五六十個平米,不算小,所以要用到的木板還挺多的。
木板不夠,就用木頭木柴來湊,最後七拼八湊的,總算是把雞舍給圍了起來,只留下一個一米寬的門口。
看着大功告成的雞舍,小花驚喜的叫道:“爸爸,哥哥,你們真厲害,這樣一來,以後咱們家的雞就不用害怕下雨了,那它們肯定能長得更肥更大更好吃。”
羅富貴呵呵笑道:“我只是幫了點小忙,大部分都是你程虎哥哥做的。”
小花一臉崇拜的看着程虎哥哥:“哥哥,你太厲害了。你是不是連房子都會起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
小花心想,一道油茶雞就能滿足哥哥的話,那麼,如果做一道田螺雞的話,他應該可以幫忙徒手建好房子了。
嗯,是這樣沒錯。孫悟空有法術,程虎哥哥肯定也有。建個房子一定難不倒他。
程虎笑道:“小花,哥哥可不會建房子。”
“啊?你不會嗎?”小花掃了一圈已經完美收工的雞舍,回頭看着程虎說道,“可是,你連雞舍都會建呀,怎麼不會建房子呢?”
唉,計劃失敗!
程虎道:“建房子不難,但要把房子建牢固,能住人,還沒有安全隱患,那就不容易了。哥哥沒這個本事啊。”
聽到這話,有點兒小失望。
小花皺着眉頭,看着在地上覓食的雞羣,覺得有點兒不公平呀。這些雞都有新家了,可她還沒有呢。
不過,只要想到以後這些雞的雞腿遲早要塞進她嘴巴里,她又覺得平衡了許多。
建好了雞舍,程虎跟羅富貴又立了四根樁子,搭建了一個瓜棚。
程虎指着其中一根木樁子旁邊的泥土說道:“桃姨,改天你想辦法在這裡種幾棵南瓜,等南瓜爬到架子上,就能遮陰了。”
“好。”廖桃爽快的答應。
雖然她沒有聰明的腦子,也不會什麼技術活,但是種植莊稼卻是一把好手。
忙完這一切,太陽已經下山了。
程虎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道:“好了,小花,以後好好養雞,別去撿田螺了,知道嗎?”
小花點頭,跑到牆角倒了一杯魚腥茶涼茶遞給程虎:“哥哥,那你會經常來看我嗎?”
雞舍已經建好了,後院也圍起來了,餵雞吃的碎米也買了很多,哥哥似乎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了。這樣的話,他可能要過很久纔會來看她。
這樣一想,小花就覺得有點兒捨不得哥哥。
待會兒哥哥回家之後,可能真的要過很久纔會來看她呢。
程虎喝了一口清爽的魚腥草涼茶,笑道:“當然會啊。哥哥以後有事沒事就來你家蹭吃蹭喝好不好?”
“嗯嗯嗯。”小花使勁的點頭,“那我把雞蛋留給哥哥。等哥哥來吃飯的時候,我給你煮雞蛋吃。”
雞蛋對於小花來說,是一種很奢侈的食物,也是她目前唯一擁有且能拿得出手的奢侈品。
“好啊,那你記得照顧好這些雞,然後讓它們多下一些雞蛋,這樣咱們就有吃不完的雞蛋了。”
談蛋色變的程虎強忍着不去回憶之前那段天天吃雞蛋的苦逼人生,露出一臉憨厚的笑容。
“咱們到前院再說話吧。”羅富貴說道,“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該做晚飯了。”
程虎的飯量他們都已經見識過了,所以,要填飽小虎的肚子,得準備不少食材,花費不少時間呢。
哈哈,真不知道這小子飯量怎麼這麼驚人。
程虎說道:“不了,我就不吃晚飯了。家裡的雞還等着我回去喂呢。”
雖然每次都用家裡的雞當藉口,但是,貌似挺好用的嘛。
廖桃爲難道:“吃了飯再回去餵雞不行嗎?”
程虎搖頭:“吃了飯再回去就太晚了,雞看不到吃了,我得馬上回去了。”
“那小虎你等一下。”廖桃搶先幾步朝前院走去,“我給你包點東西。”
“桃姨,不用包,我家裡什麼東西都有,真的。”
也不知道廖桃有沒有聽到他的話,反正就快步走入堂屋裡一陣忙活。
程虎不好招呼不打就走,只好等在院子裡。
過了一會兒,廖桃拿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出來了。
她把半麻袋花生放在程虎腳邊,說道:“小虎,這個是我們自己種的花生,不是外面賣的那種大豆花生。這個花生你也吃過,很香的。種子是一年一年留下來的,很乾淨,不是那個什麼因的。”
“轉基因。”羅富貴提醒道。
“對對對。”廖桃憨憨笑道,“不是轉基因的,你放心吃。我看到你那麼喜歡喝油茶,你回家把這個花生剝了殼,用油炒一下花生米就好了。可以放很久。”
“小虎,這個花生你別看它外殼歪歪扁扁的,但裡面的花生米可是好的,千萬別扔了。”羅富貴補充道。
廖桃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程虎笑道:“這麼好的東西,那我就不拒絕了。哈哈。”
確實,這個花生他已經吃過幾次了,真的不是外面那種大豆花生能比的。
這種花生很香很香,吃一個,就能把整個嘴巴都灌滿花生的味道,而且久久不散。
更重要的是,這個花生是幾十年前的花生種子種出來的,依然保留着花生的原始性,十分難得,完全不是現在市面上那種大豆花生能比的。
並不是說花生種子放了幾十年還能種出花生,而是一年接一年的傳承下來。
今年開春把花生種下去,秋天收成,選出好的一部分當種子,明年又繼續種。如此周而復始幾十年,纔將原始花生遺留至今。
爲了不讓小花家總覺得是在佔自己便宜,也爲了保護小花的自尊心,程虎沒忸怩,十分開心的接受了廖桃的饋贈。
廖桃又遞來一包茶葉,說道:“小虎,這是幹茶葉,已經烘乾了,你拿回家按照我教你的做就能做出油茶來了。”
雖然家裡已經有一片復甦的茶林,但是程虎依然沒有拒絕,十分爽快的接過茶葉:“那我可就真的不客氣了。”
羅富貴呵呵笑道:“這有什麼?就是一點小東西而已,又不值錢,我們家裡茶葉很多,你要是喜歡的話,等過幾天你自己來摘。隨便你摘多少。”
“這個就不用了。我家裡也種了一片茶林。”程虎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略顯抱歉的說道,“富貴叔,桃姨,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去吧去吧。”廖桃提起地上的半麻袋花生,“我幫你把花生送到車上。”
“不用不用。”程虎趕緊一手奪過廖桃手裡的花生,輕輕一拎,就提了起來,“這點東西對我來說跟拎羽毛差不多。桃姨,你們歇着吧,不用送了。小花,記得照顧好咱們的雞。”
小花使勁的點頭:“嗯嗯,哥哥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肯定就不會餓着咱們的雞。”
額...這話聽起來真彆扭,一聽就是從電視上學來的。
程虎笑了笑,轉身朝外走去。
早上來這裡的時候,是太陽還沒有升起來的清晨,現在從這兒離開,又已經是太陽落山的黃昏。
掩沒在巨大香樟古樹中的村莊縈繞着幾縷裊裊炊煙,看上去格外的安靜祥和,且神秘朦朧,就像一個含情脈脈的女子。
天邊尚未消沉的餘暉,將山棱與暮雲染紅,彷彿是被哪個歹徒放火燒山一樣。
程虎回到家裡的時候,天空依然明亮。
夏天的夜晚總是來得比較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