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傻眼了。
饒是彼時有那麼幾個人還能跟得上蘭靈、魚知溫的一點節奏,以及判斷。
但當那一句“我,就是徐小受”,以一種荒誕到極點的口氣,真正從聖奴老二口中蹦出來的時候。
沒有人敢再信了。
嘀笑皆非!
這簡直就真的是一個啼笑皆非,讓人哭笑不得到了極點的愚蠢推論!
聖奴老二!
面前所站的,可是聖奴中的二把手,無袖!
一個能在十餘年前便從無月劍仙手中逃脫,甚至到十餘年後的今天,敢隻身一人再戰苟無月的絕世存在。
而徐小受……
所有人都知曉,“先天強者”。
無論他掌握了多強的傍身技能,諸如宗師之身,宗師劍意,靈陣宗師,炸爐煉丹師……
說到底,他就是一個區區先天。
再能裝。
氣勢、見的、膽量、大局觀,等等等等……
能做到嗎?
能裝得出來嗎?
魚知溫能在一衆王座、斬道的戰爭中鎮定推論,有條不紊的陳述己見,已然令得所有紅衣驚歎。
可那是她作爲聖神殿堂道璇璣親傳,道部天榜榜二,在有着無比雄厚背景、資源下,所培養出來的天之嬌女才能擁有的見識。
這些,足以令得她在此等局勢之中,尚還保有一絲冷靜。
可以腳不軟、腿不顫的站出來說上幾句。
當世之中,能有這些背景、資源的青年輩,又有幾個?
而徐小受是何人?
一個從天桑靈宮發跡開始,到成長到此前境界,用時不過短短几個月的小輩。
是!
他資質是好!
可眼界、見識那些呢?
他憑什麼可以瞞過說書人,在一衆王座、斬道的局勢中,鎮壓全場,令得所有人都諱莫如深?
百分之一萬的可能性……
不可能!
紅衣人羣之中,蘭靈在低聲瘋笑着。
她同樣悟清楚、想明白了這一點。
太多太多的玄機,真要歸結到根源點上。
一切,其實早就自通了。
不說徐小受不可能有這一份實力登場。
退一萬步講,他要真裝成了聖奴老二。
同爲聖奴的說書人,會看不出來,任其訓斥麼?
他可是斬道之巔!
九死雷劫全渡的當世巔峰強者!
自己可以懷疑紅衣,還能懷疑他們聖奴自家人?
還能懷疑這麼一個巔峰強者,會配合那可能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徐小受,演這一場戲?
不可能!
綜上。
此前那一個推論的出發點,本身就是錯誤的。
而建立在一個錯誤出發點上的任何想要自欺欺人般的推理,充其量,不過只是在自圓其說罷了。
當某一個當口圓不住了。
只能退回去看了。
那便會發現……
滿目瘡痍!
說書人的存在,本就已經證明了一切了啊!
“知溫……”
蘭靈苦澀的笑着。
她太對不起這個姑娘了。
同時,也太過信任這個姑娘了。
再優秀、再是有大背景,從聖神殿堂總部趕來協助。
本身魚知溫的任務,也就僅僅只是幫忙破解“三十六天封無陣”而已。、
從沒有人說過……
甚至聖奴高層也完全沒有說過,她魚知溫,可以在高端局的戰爭中,扮演一個控場的角色。
真要遇上了大戰。
魚知溫,也僅僅只是一個孩子啊!
蘭靈不怪自己的思維被魚知溫一步步給誤導了。
她只恨自己,爲何因爲那小女孩是聖神殿堂總部來人,便委以如此重大的任務,讓她去自主破解眼前這番連自己都破不了的局面。
而結局……
一個“跑”字,終歸是終結了所有妄想!
……
“老二……”
說書人看着狂笑不止,甚至還在抹淚的自家老二。
說實在話,他此刻心頭的驚慌,甚至不比蘭靈的少。
從未見過老二此等失態,甚至連笑意都完全止不住的失態,這簡直……
“瘋了麼我自己,究竟在幹什麼啊?”
“就因爲紅衣那小女娃幾句話,懷疑起了老二?”
“那徐小受再優秀,能做到和老二一般,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麼?”
“雙胞胎都不至於如此吧?”
“能力、樣貌、舉止、神態……”
說書人摁住了自己的胸口,一步步往後撤。
耳畔似乎還有洛雷雷的聲音,但這一下子,他直接給屏蔽了。
完全瘋癲了的老二,接下來會做出什麼,根本是無人可以想象的。
他甚至都不敢分心!
“老二,你……”
說書人吞嚥着口水,艱難道:“你沒事吧?”
“受到關心,被動值,+1。”
“老夫無事……”
徐小受喘着氣擺手,待得氣息順暢了一些後,才醒悟過來一般,道:“哎,我沒事,我沒事,我徐小受能有多大的事兒?”
“連你們都被我鎮住了,天底之下,還有我徐小受辦不到的事情?”
“受到質疑,被動值,+19。”
說書人嘴角都開始抽搐了。
“老二,你悠着點,不、不要亂來啊,徐小受什麼的,大家在開玩笑呢!”
“那些個人……”
他指着分散的紅衣,嗤笑道:“一般蠢貨,沒必要跟他們一般見識的。”
“是啊。”
徐小受點點頭,目光迎上,鄭重道:“但和你,確實是需要見識見識一番的,不是麼?”
“人家……”
說書人頃刻語塞了。
這一下汗毛乍起,他差點直接將古籍空間給炸開,自個兒亡命天涯。
哥哥救命……
老二要殺人家!
“嘻嘻,嘻……”
“人家這不是、這不是……”
說書人眼珠子咕嚕轉得老快,眼神聚焦到老二手上的天樞機盤,一下子有了注意,話題一轉,便道:
“人家這不是被你的那什麼天樞機盤給嚇着了麼?”
“這東西,不是那個小女娃說的,在那什麼徐小受身上?”
徐小受深深嘆了一口氣:“紅衣說什麼,你就信什麼……說書的,你是這個意思,對吧?”
說書人腳都軟了。
“受到畏懼,被動值,+1。”
“人家不是這個意思!”
他慌亂解釋道:“就因爲她們講的,太真切了,人家、人家……”
回頭一掃滿臉都是失魂落魄之態的蘭靈。
這一刻,說書人也真切意識到,自己先前被紅衣的態度給牽着鼻子走了。
瞧那蘭靈。
此番失態,不就等同於他們也是認清了現實——面前這個人,不可能是那所謂徐小受裝的了嗎?
要真如此的話,自己還懷疑個屁啊!
這就是真實站在眼前的老二。
可就因爲紅衣幾句話,自己對他產生懷疑?
說書人此刻真要被自己給蠢死了。
他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幾巴掌,來消心頭自愚之恨。
“那這天樞機盤……”
雖然即便心頭畏縮了,但說書人也明白,此刻千萬不能讓老二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否則,他定要將自己拿來泄火。
轉移視線,問他天樞機盤怎麼來的,這就對了……說書人有了主意。
“所以,它也是你從那徐小受手上得來的?”說書人閃躲着目光問着。
“老夫真的要被你們給笑壞了。”
徐小受翻手將天樞機盤給收回,一邊順着氣息,一邊搖頭嘆道:“先前確實遇見了一個小輩,可老夫並不認識。”
“天樞機盤,也並不是老夫本意。”
“這些東西……”
徐小受“唉”了一聲,“老夫完全不感興趣。”
紅衣一衆都愣住了。
不敢興趣,你還拿?
“受到鄙視,被動值,+12。”
連天樞機盤也不感興趣?
蘭靈這一刻也猛然意識到,方纔所有的推論之中,自己尚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因素。
“巧合!”
如若在這小小的白窟之中,那徐小受,和聖奴老二遇上了呢?
“不可能。”
“不會有這等巧合的。”
“除非,是那聖奴老二,親自去找上了徐小受,從他手中奪走了天樞機盤。”
“但這也是一個疑點。”蘭靈思緒狂轉。
“聖奴無袖,應該是一個煉丹師,不會對天樞機盤感興趣,從他方纔那一言也能看出。”
“他,並不是因爲這一點,找上的徐小受……”
蘭靈沒時間愧疚了。
她將目光投射到一臉沉思的說書人身上。
眸中雖說已經多了幾分畏怯,可依舊在等待一個得以被認可的答案。
如若連說書人都知道這聖奴老二是爲何要找上徐小受,而非聖奴老二在自圓其說的話……
那先前自己的推理,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因爲只剩的那最後一個關鍵因素,便是徐小受已死!
聖奴老二,得到了他身上的全部東西!
所以,會是什麼?
令得堂堂絕世強者,去盯上那根本渺如螻蟻一般的區區先天?
……
說書人同樣被老二的一番話給搞懵了。
他思忖了許久。
驀然間,腦海中出現了彼時在靈熔澤看到畫面。
自己趕到那地方時,冰寒之境已經剛好和火焰氣息碰撞,爆炸了一次。
可那時候,所有人都在尋找“三日凍劫”。
連自己,也是被“三日凍劫”給吸引過去的。
畢竟另一邊的“燼照原種”,是一個自己也不想去接觸的鬼東西,那些個小輩,更加無能爲力。
可是!
那時候!
在第二次爆破前夕,雖然畫面一閃而逝,自己依舊看到了有一道隱晦的身影,從“燼照原種”的方向躥射了出來。
那就是徐小受!
“所以……”
說書人眸子一亮,猛地一拍額頭,冷汗被拍得濺射而開。
“傻了!”
“人家是真的蠢到極點了啊!”
“這一波……”
說書人差點羞愧得將自己給埋到空間裂縫中去。
所有人都不敢觸及的“燼照原種”,那徐小受因爲得到了老二的一點機緣,所以敢去找尋,還給挖掘出來了。
後續,徐小受和封印鬼獸從古籍空間中出來,自己也不曾在封印鬼獸身上感受到半點燼照氣息。
這就說明,燼照原種,落到了徐小受的身上。
而所有人不敢觸碰,畏之若雷的燼照原種。
於老二而言,本身就是大補啊!
自己那個時候前去找尋“三日凍劫”,不正也還尋思着如若可以,將“燼照原種”拿到,說不定能幫老二恢復一下以前的傷勢麼?
現在,老二本人都進了白窟。
感受到和自身同源的力量,再加上剛和那姓苟的一戰,元氣大傷,亟待補給。
在此等情況下,會不去找尋那所謂的燼照原種?
而燼照原種就在徐小受身上……
此刻,老二也拿到了天樞機盤。
這,不就意味着……
“很簡單啊!”
說書人抱着腦袋在半空蹲了下來。
他要被自己蠢哭了!
這一切,不就很簡單麼?
“所以老二,你是感應到了‘燼照原種’的氣息,找到了徐小受,從他身上拿到了東西?”
“順帶着……”
說書人淚眼彎彎的擡起了頭,“順帶着將你一身的傷勢,也給恢復好了?”
轟一下。
僅聞此聲,蘭靈渾身無力,直接腳步一個踉蹌,軟倒在了信的懷中。
錯了。
全錯了!
敢情最後一個因素,確實真不是巧合。
聖奴老二找上徐小受,只是因爲力量同源,只是因爲燼照原種,只是因爲,他和無月劍仙一戰之後,急需恢復傷勢?
所以,他將徐小受身上的燼照原種,給吞了?
蘭靈感覺心在破裂。
這一刻,世界觀宛若在崩解、崩塌,轟然潰散,再難成型。
守夜心頭一下子揪了起來。
按照如此推斷的話……
“徐小受,死了?”
“受到質疑,被動值,+1。”
……
“很難理解麼?”
處在半空中的徐小受啞然失笑,“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他沉默了半晌。
看着完全死寂了的全場。
徐小受意識到失去了魚知溫之後。
甚至在最後被那一聲“跑”字完全帶偏了方向,根本拉不回正軌的蘭靈,也完全喪失了判斷力之後。
在場,沒一個人的頭腦可以用得上了。
說書人是有想法。
守夜也很有想法。
但他們的思維,並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大局思維,根本無法控場。
充其量,他們的思維,只能算得上是戰鬥思維。
是那種在戰鬥之中,可以精妙抓住某一處細節,從而扭轉乾坤的戰鬥思維。
而論控場,沒了魚知溫和蘭靈這兩個首腦之後。
徐小受毫不客氣的說。
在場之中,沒一個是自己的對手!
他足足沉吟了小片刻時間,在衆人勉強恢復了情緒之後,才悠悠一翻手。
“嗡——”
頃刻間。
不僅另一隻手上有四劍震顫,連帶着紅衣之中,一衆佩劍也是震顫不絕。
“名劍,焱蟒!”
守夜眼珠子直接凸了出來。
此刻聖奴老二拿出來的,正在不斷掙扎着、震顫着的。
便是自己以紅衣名義,贈送出了所有權,給到了徐小受的名劍——焱蟒!
“所以……”
“徐小受……”
守夜眸中光彩一黯。
他確實是看到了徐小受剛正不阿的性格,也極爲欣賞。
但同樣的,也可以預料到。
按那傢伙的脾性去自己發展,總有一天,他會遇到憑藉自身實力根本無法抗拒的外力。
而徐小受那等性子之人,說白了,寧死不屈!
“所以……”
守夜搖着頭,依舊不敢置信。
他是預料到了結果。
可也萬萬沒有想到,就因爲這麼一個意外,就因爲聖奴老二剛好入了白窟,也剛好相中了燼照原種。
徐小受,提前了一萬步,遇到了那種不可抗力!
“他怎麼了?”
守夜一步邁出,不自覺的出口問道。
言語之中,甚至多了幾分凝重殺意。
“受到擔憂,被動值,+1。”
“他?”
徐小受瞅了一眼信息欄,回過頭,風輕雲淡的一笑。
“很厲害啊,方纔那個小女娃不是說了麼,徐小受是他的朋友,甚至能教給她很多東西。”
“我問的是……”守夜心頭怒火積攢,毫不客氣道:“你把他怎麼了?”
“東西也很多。”
徐小受的回話牛頭不對馬嘴,掂了掂手上不斷震顫,在不斷“抗拒”着的名劍焱蟒,扭頭看着說書人笑道:“又一把名劍,意外之獲。”
“嗯嗯嗯……”
說書人點頭如搗蒜。
他腸子都悔青了。
連哥哥想要收集名劍的事情,老二都還一直記在心上。
自己爲什麼要去招惹這個大麻煩?
說書的,你特麼是瘋了吧你去懷疑老二?
你簡直有病!
“老二,所以那徐小受……死了?”說書人無力的問詢着,他現在半點都不敢將話題往身上引了。
一看到老二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就感覺自己的脖子很涼、很涼……
“沒死。”
徐小受笑着將名劍收了戒指。
守夜心頭驟然一鬆,連呼吸都不自覺平緩了許多。
緊接着。
卻見那聖奴老二正了正草笠,再度補充道:“老夫說沒死,現在還有人敢信麼?”
咔。
這一下,守夜直接身子僵直,面色煞白如紙。
“受到怒視,被動值,+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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