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毅點點頭,不過沒有直接回答白希文的疑問,而是用一種試探性的語氣問道,
“白大哥,對曲東流此人,你是怎麼看的?
據我所知,當初你師傅是有意將金鼎派掌門之位傳給你的,這件事在金鼎派上下應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只不過由於他突然暴斃,這才由龐世充林景龍等人做主,以你當時年紀尚淺,經驗不足爲理由,扶持曲東流做上掌門之位。
這之後儘管你武功大成,又有奇遇,但木已成舟,他的掌門之位也一直坐到現在。
其實仔細想想,要殺一個人,不一定是因爲深仇大恨,或許是爲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也不一定。”
其實段毅這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已經赤裸裸的表明他在懷疑曲東流爲了掌門之位,謀害白希文的師傅,也就是金鼎派前掌門。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一派掌門,手握大權,足以教人心生歹念,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也是完全不稀奇的。
當然,以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
直接動手下毒的是林景龍等老一輩高手,幕後指使的是那個用心狠毒的女子,和曲東流無論如何也扯不上關係,好像他是清白的。
然而,恰恰是這樣,才顯得此人高明無比。
若是簡簡單單就暴露自己,他也就不配帶領金鼎派成爲魏州霸主了。
“你在懷疑他?我知道你還在對他誣陷你的事情耿耿於懷。
這全因他深受重傷,純陽神功被廢,由此心生貪念,對我無敵寶鑑的武功有了奪取之心,這纔想要借你來威脅我,逼我就範。
但師傅與他相處的時間比我還要長,對他恩重如山,兩人的感情更是深厚,我不相信這件事和他有關。”
白希文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不過思索再三,還是十分篤定說道。
也許兩人之間存在矛盾,也許兩人之間的裂痕很深,但平心而論,這些年來,金鼎派在曲東流的帶領下的確愈發壯大,興盛,這是白希文自愧不如的地方。
所以或許當年他師傅的確有將掌門之位傳給他的意思,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因爲曲東流的確比他更適合做金鼎派的掌門人。
“唉,這就是白大哥你的弱點了,太容易相信別人,而且對於人性太不瞭解。
也許如你所說,前掌門和曲東流的確相處多年,感情深厚甚至超過了你。
然而恰恰如此,當前掌門準備將掌門之位傳給你,而不是曲東流的時候,禍根或許就種下了。
白大哥,你想想,如果一開始,前掌門就不給曲東流希望,那麼他或許不會有那麼多的期待,更不會有那麼多的想法和不滿。
但等了這麼多年,一直以爲十拿九穩的事情突然發生變數。
也許過去的感情有多麼深,隨之產生的仇恨也就有多深。
因爲或許在他的眼裡,那不但是一種否定,更是一種背叛。
而以曲東流的虎狼與涼薄心性,你覺得他不會做出什麼反擊的事情嗎?”
段毅字字句句嵌入白希文的心裡,讓他大受震動,仔細想想,的確是這樣。
在他上山以前,師傅也好,師門的長輩也好,又或者是同門的師兄弟,全都認爲未來接掌金鼎派的必然會是曲東流。
但白希文過於耀眼的天資讓事情發生了變數,最終白希文的師傅下定決心,要將白希文推上掌門之位。
後來在相處過程中,他也的確察覺到曾經很開明的曲東流變得陰鬱很多,外人看來是他沉穩了,但實際上,或許只是有了一些異樣的想法。
想到這裡,白希文有些口乾舌燥,連忙搖頭,想要將腦子裡有關曲東流的所有猜測都甩出去,嘆息道,
“這些只是猜測,沒有證據,無論怎麼看,我師父的死都和曲東流扯不上關係,你還是直入正題吧。”
段毅瞭解白希文,知道他動搖了,所以才轉移話題,笑笑道,
“好,那我就不兜圈子了。
月嬌奴曾和我仔細說過拜月宮的事情,當初拜月宮主顏素素修行比之純陽神功還要高明強大許多的明玉功,數十年火候威力驚人,遠不是曲東流等人所能抵擋的。
所以他們在動手之前,對顏素素用了毒,是曲東流交給月碧雲一種奇毒。
無色無味,幾天時間過去都無人察覺。
但後來月碧雲反叛事發,顏素素方纔知道自己中毒,以無匹神功強行鎮住體內的毒素,並殺出重圍,破了曲東流的純陽神功。
難道你不覺得顏素素中的毒,和七日絕命散很像嗎?
區別只是,白大哥的師傅當時體內的毒素積累到爆發階段,而顏素素卻是提前中斷,在鎮壓劇毒之後,還能對曲東流造成極大的傷害。”
段毅的話宛如一道驚雷直接劈在白希文的頭頂,讓他渾身發顫,難以置信。
兩眼死死的盯着段毅,因爲強大的氣芒灌注雙目,甚至讓段毅有一種如直視太陽的刺痛感。
“你究竟是誰?嬌奴爲什麼會和你說這些?”
白希文沒有去懷疑段毅話中的真假,因爲他相信對方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欺騙他,他只是在確認了這件事的基礎上,對段毅的身份感到好奇。
因爲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段毅絕不單單是個普通的少年,他和月嬌奴之前,也必然有着某種聯繫。
也所以,當初他雖見到段毅天賦極高,資質極佳,卻並未將之收錄入金鼎派門下,而是另擇自身的嵩山傳承相授。
他不是擔心段毅會對他不利,只是害怕會給金鼎派造成危害。
而今日,他再次確認了自己當時所料不差。
因爲月嬌奴絕不會和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少年說這些事情。
段毅既然將拜月宮的事情說出來,自然早就做好了將一切和盤托出的準備。
點點頭,望着白希文一臉狐疑的模樣,段毅摸了摸脖頸處作爲藏武樓載體的長生鎖,淡淡道,
“我的的確確叫段毅,父親是個普通書生,母親則叫顏芳菲,拜月宮主顏素素是我的外婆。
抱歉,當初爲了保住性命,不得已欺瞞了白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