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然一聲,葉小仙飛身迴旋,抽出神劍,再次飆出一道血花。
落地後,神色清然,同時張口輕吹,一縷銳風揚出,徐徐而動,將劍上紅血吹落,神劍復歸光亮,如同新鑄。
好傢伙,這股子風範要是不知情的人見到了,還以爲是西門吹雪的後人,那吹得既不是雪,也不是血,而是寂寞。
段毅倒不覺得葉小仙仰仗神兵之力,勝之不武。
畢竟人乃是萬物之靈長,懂得藉助工具乃是本事,便如他曾經以鐵劍取走不少高手性命,也是本事。
血屠僧右側肩胛骨處血流如注,卻渾然未覺,只是眉頭皺起,飽滿的面上顯出惡相。
渾身紅光一斂,那外流的血液彷彿有靈,竟反倒流回體內,傷口肉芽蠕動,慢慢恢復光滑,着實是詭異手段,想來是精元屠血大法的神效。
“好,好,少林,白雲城,六扇門,今日我就豁出一切,和你們鬥一鬥。”
此時,血屠僧也是被打出了真火,他修行少林一門隱秘橫練神功,既增長氣力,剛猛無方,又凝練肉身如鐵,刀槍不入,很少受傷。
但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欺壓,心態已經有些爆炸,抱着必死的決心,也要拉人墊背,以他武功,說不定還真能成功。
楊無暇一語未發,啪的一聲,手甩丈二紅纓槍,如毒龍出洞,刺向血屠僧的眼睛。
長槍尖處一縷如針氣芒刺激的血屠僧右眼痠澀難當,淚流不止,卻又覺得心竅位置被槍鋒掃到,一時間駭然,側身躲避,正是燎原槍法的一招無定擊,卻也算不上楊無暇的真功夫。
燎原百擊,五十勢,三十擊,二十針,無定擊只是三十擊起手一招罷了。
另一邊,少林惠清眉目低垂,一改之前的以強打硬,悄無聲息的點出一擊陰柔無比,而又妙絕毫巔的指法,少林寺拈花指,一縷指風擊在血屠僧的身上,勁柔若水,直透臟腑,引得血屠僧體內震顫,運起雄渾內勁化解指力。
又有快劍傅飛鏽劍飛出,一閃而至,劍光晦暗,比之段毅的天外流星,仍要快出三分……
一時之間,各大高手對血屠僧展開一場慘無人道的圍毆,他們每個人或許都不是血屠僧的對手,但又不會差上多少,正應了羣狼噬虎的格局。
段毅將一幕幕高妙的交手畫面印在心底,腦海當中如清泉激盪,妙招頻出,自己所學所會,似乎也在這衆高手激烈交鋒中,得到淬鍊,慢慢昇華。
而段毅又發現了十分奇怪的一點,像是葉小仙,楊無暇,乃至惠清等人,對付血屠僧雖然十分賣力,卻都未曾使出看家本領。
比如葉小仙的天外飛仙,楊無暇的燎原百擊,惠清的少林寺神功,並非他們不會而是有意藏着,這就很有意思了。
待到段毅略一思忖,便想明白了,這些人是礙於名聲。
如果今日是一對一決鬥,他們必然不會吝惜絕學,什麼厲害,招呼什麼。
但與旁人圍毆血屠僧,則不敢動用絕學。
其一,是無必要,這許多高手足以圍殺惡僧,不會有差錯,其二,免得糟蹋了自家神功,爲人看輕,算是武人不大不小的一個心理潔癖。
而也就在段毅沉浸在那精彩交鋒當中的時候,渾然不覺那圍攏上來的一個持火把的捕快面色有異。
也是他以爲大局已定,放鬆了警惕。
嗡的一聲輕響,段毅心頭一個激靈,被殺氣刺激,近乎本能的反手握劍回插背後,劍身橫擋,攔住三枚烏黑的毒針,根根力道驚人,落到地上,刺的土地似乎都被腐蝕掉一塊。
雖然僥倖逃得一命,但也讓段毅驚出一頭冷汗,心臟狂跳不止,居然有人要殺他?
“小吳,你在做什麼?”
段毅剛剛轉頭,就見到包圍圈一角處,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捕快一臉不可置信的對着旁邊一個青年捕快驚呼道,同時手上長刀對準那青年,其他的捕快也是疑惑不解。
他們這羣捕快雖然不算是六扇門的精英,但也是楊無暇臨時抽調過來,用來當做基礎防線的高手,都有絕活在身,前程遠大。
就比如這個偷襲段毅的青年,姓吳名啓,幽州本地人,父是本地名人,祖上曾是大內高手出身,母是關內俠女,因此家學淵源,武功雖不是一流,但怎麼也是金鼎派核心弟子一層的水準。
尤其是吳啓學自其母的奪魂針,一針三震,針針喂上劇毒,不但厲害,而且歹毒,不然也不會讓段毅以如今的修爲還在生死間走上一遭。
但也正是如此,才叫人疑惑,他爲何要對段毅下殺手,完全沒有理由。
這針一發,不管段毅死不死,吳啓在六扇門當中的前途肯定斷絕,甚至會惹上大麻煩,真不知是怎麼想的。
那姓吳的捕快此時也是驚駭莫名,手冷腳冷。
他已經看準段毅神思不屬,沉浸於那激烈精彩的大戰當中,渾身鬆懈,這才下的狠手,卻不料竟被擋了下來。
而段毅的武功,他從此也能窺出一兩分真顏色,情知不妙,就要拔腿開溜。
旁邊的幾個捕快想來是吳啓的同僚,日常有些感情,眼神猶豫,手腳微動,終於還是不曾出手,想來是有意放走這人。
段毅則是後怕過後,怒火熊熊,眼神冷厲如寒冰,罕有的動了真火。
常年打雁,今日竟差點被雁啄瞎了眼睛。
要知道他在血屠僧這等高手手上都未曾吃過虧,強過這人十倍的高手都殺過,卻險些栽在一個二流人物手中,豈能不怒?
既是對那人的膽大包天憤怒,也是對自己放鬆警惕,險些招惹死劫生氣。
怒火一熾,反手間鐵劍飛出,瞬息跨越數十米距離,劍光如流星飛逝,直接摜在那吳啓的右側大腿上。
寒鐵劍氣一削,本想提腿而走的吳啓只覺劇痛,人還來不及動作,就被一股大力帶動,嗖的一聲飛起,而後嚎叫起來。
再看去,原來是嵩陽鐵劍劍尖穿過這人的大腿,將他釘在一塊磨盤大小的白石上,有鮮血浸染白石,看得不少捕快心頭髮冷。
這一劍下,今後吳啓的這條腿肯定是廢了,別說施展輕功步法,就連正常走路都成問題。
當然,前提還是要看他能不能活過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