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鼎大殿之內,曲東流和月碧雲在一衆門人的見證下舉行完婚禮,段毅等弟子們來到大殿前的桌宴前開席,吃的是滿嘴流油,不亦樂乎,此時已經日過正午。
而一衆金鼎派的高層,則依然停留在大殿當中,似乎在爲着什麼爭吵。
曲東流一身大紅喜服,坐在上首位置,兩手按着扶手,面色不變,心中則是無比的惱怒。
下方的八個師弟,有三個正向他發難,一個是劉志威,一個是顧暝,還有一個是薛濤。
一個副掌門,兩個長老同時提出讓他退位讓賢的想法,而且各有各的理由。
劉志威認爲,金鼎派掌門代代都是童子身,以純陽神功名震江湖,既然如今曲東流已經大婚,純陽神功被破,那麼便沒有資格繼任掌門之位,另選賢能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與之相對,顧暝以及薛濤兩個人詞鋒更加凌厲,直接指出他的武功已經不足,再難以領導偌大的金鼎派,不然壓不住衆人,使得門派四分五裂,他將是金鼎派的罪人。
其餘的師兄弟也是各有說辭,有支持曲東流的。
比如副掌門石堅,認爲在曲東流擔任掌門的期間,金鼎派勢力越發壯大,進取開拓,如今已經有魏州霸主的趨勢。
若是妄自動搖掌門之位,這股勢頭被止住,對整個門派大有不利。
再者曲東流過去爲門派立下不少功勞,若是就因爲武功不行了,就另選掌門,似乎有些薄情,傳出去也對金鼎派的名聲不太好。
另一些人並不否認曲東流的功績,但也擔心曲東流的武功不足,今後若是再遇到類似蒼松挑戰的事情,難道他就只能躲在白希文的後面搖旗吶喊嗎?
若真是如此,金鼎派才真正會淪爲江湖的笑柄,可想而知,江湖上都會流傳偌大金鼎派掌門是個弱雞的傳聞,帶來的影響和壞處只怕更大。
而長老吳峰最先提出了繼任掌門的人選。
“想當初,師傅在世時,就對白師弟另眼相看,有數次已經公開表明想要立白師弟爲繼承人的想法,這件事大家應該都很清楚纔對。
當年是一衆長輩認爲白師弟年紀尚淺,閱歷不足,這才立了曲師兄爲掌門。
而近年來,白師弟武功愈發高深莫測,名聲也是廣爲流傳。
若是由他繼任掌門,勢必能讓我金鼎派更加昌盛,也算復還大統,還請掌門師兄能以大局爲重,退位讓賢。”
吳峰是個和白希文年紀差不多大的壯漢,三十來歲的年紀,整個人皮膚黝黑,如同一尊鐵塔,看起來很憨厚,直腸子,然而一雙透着狡猾目光的眼神卻表示出此人並不簡單。
此言一出,大殿衆人紛紛將目光投放到坐在椅子上捂着耳朵的白希文,面色大變。
論武功,論正統,論威望,白希文的確是掌門的不二人選,甚至比現任掌門曲東流文還有競爭力。
然而白希文一向瀟灑,不喜歡被沉重的門派事物所束縛,難道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所以藉助吳峰之口要奪權?
若真是如此,大殿中有心一爭掌門之位的人,只怕都要鎩羽而歸了。
“喂喂喂,吳師兄,你有話說話,可別什麼事情都扯到我的身上來。
我早就說過了,掌門之位,我沒興趣,誰愛當誰當,若是你想爭,我也是支持的。”
白希文本來正神遊物外,回味和蒼松之間內功之斗的細節,琢磨純陽無極功的精妙玄奧之處,以期對自己的無敵寶鑑有所觸動。
不料吳峰一句話,直接將他捧成大殿的中心,事件的主角,連連擺手拒絕。
他如今只想兩件事,其一,金鼎派昌盛,經久不衰,其二,找到月嬌奴,兩人雙宿雙棲,生個兒子好傳承他無敵寶鑑的神功。
至於掌門之位,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曲東流眼見白希文這般作態,本來緊握的手掌也鬆了下來。
他誰也不怕,誰也不懼,唯獨擔心白希文有心爭這個掌門之位,那可真是頭號大敵,他也沒把握能贏,現在終於鬆了口氣。
而後看了眼下方屋子兀自爭吵不休的衆人,曲東流嘴角露出一絲不屑,輕輕咳嗽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開口說道,
“掌門一位,本該是白師弟的,然而當年白師弟尚且年少,爲人輕浮,這才由我暫代。
現在白師弟既然不願做這個位子,衆位師弟都有心於大位,便不妨請長輩來評判,畢竟長幼有序,金鼎派不是一言堂。”
說完,曲東流拍了三下手掌,啪啪啪三聲過後,衆人只見趙鈺跟在一個老人身後從大殿後堂走出。
這老人年約五旬左右,臥蠶眉,丹鳳眼,高高的鼻樑顯得十分威武。
他滿頭黑髮,精神矍鑠,身材挺拔如槍,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透着的精芒連一些小年輕也比不上,顯然內功火候極爲精深,能固守本元,延年益壽。
劉志威等人見到這個老者,齊齊起身,一臉驚疑不定的看着他,“龐師伯?”
本代金鼎派高層,就是曲東流九個師兄弟,而這個突然出現的老人,則是上一代的金鼎派高層,也是他們九個師傅的師兄,龐世充。
而曲東流當年能上位,和此人的支持不無關係。
不少人心裡面就是一涼,想不到曲東流竟然又將他請回到山上,顯然早就對衆人的發難有所應對,實在是老謀深算。
趙鈺作爲場上唯一一個小輩,亦步亦趨的跟在龐世充的後面,乖巧的如同小貓咪,心裡面百感交集,對於自己的師傅曲東流愈發欽佩。
當初大婚之前,曲東流說讓他辦一件事,就是日夜兼程到數百里外的縣城將龐世充請回山上,留作底牌。
當時他不瞭解,以爲一個沒了實權的老頭子,根本沒什麼用。
現在劉志威一幫人想要奪權,對龐世充來說,既是挑釁,也對利益有所損害,當然要力挺曲東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