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無量老人的雙標,現實,卻是瞬間引起段毅的警惕。
如冰如玉一般的手掌輕輕按在自己斜跨着的七星龍淵劍上,深淵黑洞一般看不到底的眼眸撇過桌邊的幾人,端王,夏舒,無量老人,丹心正宗長羊子,河東名俠韓興。
一個個本來不相干的人,卻陡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少年給串聯到了一起。
“呂仁是河東少俠,此行爲伸張正義,幫扶弱小,故而天然的就會引起長羊子以及韓興的好感與支持,尤其是韓興,兩人還算是家鄉人,所謂他鄉遇故知,好感還要更多少一層。
再有就是這個呂仁竟然還是什麼血徵刀的傳人,恰恰引起了無量老人的興趣,再增添一層關係,如此下來,就算端王想要置之不理,怕也不成了。”
少年呂仁此刻也是有些莫名的興奮,見到無量老人慈祥的目光,長羊子,韓興鼓勵的眼神,接着之前的訴說繼續道,
“救下這母女兩個後,晚輩將她們安頓在一個客棧中,並詢問她們有何難事,若是晚輩力所能及,面對這般弱質女流,必不會袖手旁觀,卻因此得知真相。”
說着,呂仁後退一步,轉身指了指那面容憔悴,正被自己母親給攙扶在懷裡的少女,道,
“這少女名爲任嬌,年不過十五,長在魚米之家,父母俱全,幸福快樂。
只不過天不遂人願,在半年前,任嬌少不更事ꓹ 因爲一場意外,偶然遇到在場的一個男子ꓹ 並和他花前月下,互許白首,甚至已經私定終身ꓹ 懷有身孕。”
說到這裡,呂仁有着剎那且並不明顯的停頓ꓹ 目中也多了些擔憂。
此世男女大防甚嚴,只是私下用情ꓹ 卻懷了孕ꓹ 有了孩子,這件事實在不光彩,男人做的不地道,但女方也落不下什麼好名聲,故而呂仁才擔憂少女經受不住旁人異樣的眼光。
果然,在他說完這番話後,這一品居頂層空間ꓹ 十大餐桌邊的客人們頓時被勾起了極大的興趣,桃色事件ꓹ 向來爲人所津津樂道ꓹ 更別說聽這呂仁的意思ꓹ 其中一個當事人還是在場之中一個極有身份地位的人。
一些好色之徒望向那少女的目光ꓹ 也多了些輕蔑,鄙視ꓹ 甚至是不加掩飾的火熱ꓹ 如此美女ꓹ 縱然是殘花敗柳,能玩一玩也是極好的。
而更多的人ꓹ 則是心中一緊,四處掃視周圍,甚至多有目光落在兩個王爺所在的那一桌上,有所猜測。
端王看不出表情,見呂仁說到這裡,場面有些失控,這些家主或者是江湖大豪私下吵吵嚷嚷,輕輕咳嗽一聲,在渾厚內力加持下,壓下所有異樣的聲音,道,
“呂仁,你繼續往下說,不要擔心。”
這就算是給這個河東血徵刀傳人撐腰了,當然,是不是別有目的,暫時還看不出來。
呂仁收回擔憂的目光,瞥向端王那一桌的人,眼神鬱鬱不平,多有怨憤,道,
“只不過就在兩個月前,這個男人沒有任何留言,突然消失,只留下任嬌一個女人承受外界的白眼和非議,更因爲神思恍惚,而導致滑胎,自此便受到打擊。
只是禍不單行的是,任嬌的父親一個偶然見到這男人,心中激憤之下,想要抓他回去見自己的女兒,卻不料此人武功高強,兼心狠手辣,將任嬌的父親殺害。
只是他卻沒有想到,任嬌父親雖然只是一介鄉紳,但也懂得些內功閉氣的心法,受到重創後,閉氣假死,騙過那人。
在那男人離開後,他才以血將整件事記錄在自己的衣服內側,並最終被任嬌和她母親知道。
這薄情寡性的男人欺騙感情也就算了,竟然還殺害自己的父親,這件事成了壓倒任嬌的最後一根稻草,所以纔出現晚輩之前所說的跳河自盡一事。”
隨着呂仁渾厚清健的聲音傳開,似乎打開了任嬌母女兩個惴惴的心扉,一時間悲從中來,嚎啕大哭起來。
一對如此嬌俏,美麗的母女花,哭的梨花帶雨,如此無助,氣息滿是黑暗,絕望,哪怕在場中人大多是鐵石心腸之輩,也不由得動容。
若事實真是如此,還真是一個好慘的人,那男子,也當真是一個好狠心的人。
薄情寡義,玩弄少女身體和感情也就罷了,事後居然還殺害女方的父親,此等人渣,兇頑,當真該受天打雷劈。
端王似乎也被呂仁訴說的情況給打動,怒不可遏,鬚髮立起,一對銳利的眼眸當中彷彿有雷霆生滅,恐怖的氣息降臨,怒道,
“好,想不到這世上真有如此狼心狗肺之輩,本王還是第一次見到。
呂仁,你說這男人就在現場,指出這個人,不論他是什麼身份,本王誓和他周旋到底,絕不讓我大夏無辜百姓慘死而沒有一個交代。”
無量老人同樣給與呂仁一個鼓勵的目光,語氣溫吞卻不容置疑道,
“不錯,老夫生平最恨如此人渣,你將此人身份指出,有王爺和老夫在,絕不讓那人逍遙法外。”
剩下的長羊子,韓興,也是一般無二的表情,而且相比起前兩人或多或少帶有的表演痕跡,這兩個應該是真正的正義之士,身上散發的濃重壓抑殺氣絕非作假。
而等到端王等人表了態,這五層樓頂,在座的各大家族族長,大豪,也是羣情激涌,紛紛訴說自己的支持。
“呂少俠放寬心,將這兇手指出,我等必不饒他!”
“呂少俠俠肝義膽,堅貞不屈,我等縱然傾盡家資,也要爲這母女討回公道!”……
諸如此類的套話,屁話,層出不窮,多是爲了迎合端王,少數是爲了端正立場,保障自身得高光偉岸的形象。
呂仁被這翻轉也是弄得有些激動,從先前的被人輕視,敵對,當猴看,到如今的衆志成城,一起要懲戒那喪盡天良的男人,一切都是如此的夢幻。
不過,這更激發了他心中的一股意氣,環顧諸人,迎着各色的目光,呂仁雙手突然一指,點向端王那一桌的人,說道,
“好,既然諸位前輩如此說了,那晚輩也將生死置之度外。
此人正是鎮北王府世子,名爲夏毅的畜生。”
此話一出,全場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