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世財豪邁地一揮手,道:“賢侄,講!有什麼不能講的?”
這關係,怎麼這麼親?說了幾句好話,竟然就成了“賢侄”?一句“賢侄”,把文奎內心隱藏着的殺意消除大半。按照史勇的說法,這個錢世財應該是他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啊。
這劇情,好似有些不對?
文奎說道:“聽大當家的意思,你已經知道是誰故意縱火?”
錢世財實話實話:“我沒有證據,也是猜測。”
“誰?”
“還會有誰?老二唄。”
“何以見得?”
“整個山寨,就數二當家心狠手辣,工於心計。而且,他還處心積累地拉攏了一批人,想着法子要架空我。”
文奎不由暗自讚歎,辛力剛的眼光真是歹毒!無須多言,僅憑感覺就知道李冒的爲人。
作爲一名擁有刑警記憶的穿越者,文奎想要找出縱火者並不難。昨晚文衝可是見過縱火者的。
“大當家,恕我直言,你想退出江湖的想法不現實。”文奎說道:“此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你有半點退意,等待你的不是美酒,而是毒藥!”
錢世財的虎軀微微一怔。他想不到的是,像文奎這麼年輕的“官場”中人,竟然能把世事看得這麼透。他一語中的,直接說出了錢世財內心的隱憂。要是現在把權力交給李冒,估計李冒會賞給他父女二人毒藥和尖刀。
“賢侄的意思是?”
“剷除異己,鞏固地盤。天下有變,出將入相!”
文奎短短几句話,把錢世財說得愣住了。他的話簡短,精闢,句句入耳,由不得錢世財不服。
文奎接下來的話更讓錢世財吃驚。大元的江山已是風雨飄搖,全國各地、尤其是漢族人民的內心儲滿了火種。只需要一星點火星,就會引發火藥桶爆炸。到時候風起雲涌,強者爲王,正是尋常百姓出將入相的大好時機。
“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錢大當家,千萬別泄氣。不就是一個小小的老二嗎?你不方便,我幫你除掉他!”
錢世財長嘆道:“賢侄有所不知,老二掌握着銅鼓山最精銳的第一大隊,戰鬥力佔據了銅鼓山的三分之二。”
“誰是大隊長?”
“他自己兼。”
“那就撤了他。你來兼。”
“那樣容易起內訌。”
“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
文奎走的路線,就是讓銅鼓山先亂起來,然後收拾殘局!
大約用了一刻鐘,錢世財終於被說動了。
這天中午。錢世財在府上宴請隨文奎,美其名日“壓驚”。李冒被特邀陪客。
接到傳令兵的通知,李冒的眼皮都不停地跳。一絲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大當家要宴請文少爺?”
李冒眉頭緊皺,眼露一絲兇光。江湖之血腥,他深有體會。難道老大已經把昨晚火燒貴賓的帳算到自己頭上來了?
傳令兵道:“二當家,大當家說要給文少爺壓掠,畢竟昨晚起火的事情對不住人家。所以,他想請你作陪。”
“行,你去吧。我知道了。”
傳令兵走了。李冒臉色一冷,輕聲喚道:“李敢,你來一下。”
一個年約三十歲,長得精瘦的男子走了進來。此人正是李冒的堂弟李敢。正是他,昨晚飛檐走壁,神不知鬼不覺地放了幾把大火,差點讓文奎一行葬身火海。
“哥,我都聽到了。”李敢目露兇光地說道:“那錢老頭是不是想拿我們開刀了?”
李冒長嘆一聲:“我這心裡七下八下,兩隻眼皮都不停地跳。媽的,這老頭再傻,也不會選在自己辦喜事的時候下手吧?”
“哥,你別太書生氣。那老頭能坐上第一把交椅,能是個善茬嗎?再說,你沒看見他把那個文奎一個人叫去府上了?或許,中午這飯局,正是他們密謀設下的圈套呢?”
李敢說出了李冒的第六感覺。這種感覺隱隱約約地在他內心浮現,但並不清晰。現在經李敢捅破,李冒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千萬別以爲老頭子過六十歲不會殺人。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乃兵家常用之法寶!
想到這,李冒拿起桌上的寶劍,又摘下了牆上的火槍,大踏步向門外走去。山後面的操場上,第一大隊三百多人正在那裡操練......
晌午時分,李冒來到錢氏府邸。門外兩個看門的衛兵已換了裝備,不是常用的砍刀,而是火槍。
一個衛兵攔住去路,面無表情地說道:“二當家,大當家有令,來客不得攜帶武器。”
李冒把隨手帶來的寶劍和火槍一併交了出來,冷笑道:“還要不要搜身?”
“不用了。進去吧。”
此時,宴會廳一派談笑風生。
錢世財坐在首坐,文奎坐第二。李冒誠惶誠恐地走進來,別無選擇地坐在第三個位置。奇怪的是,錢世財和文奎只顧自己說笑,直接當他是透明的。
真是奇恥大辱!
李冒四處張望了一下,沒發現有埋伏,內心還算有了一絲安穩。
正在這時,錢世財開口了:“老二,你怎麼這麼沒禮貌?文先生來了,也不先打個招呼?你可知道,文先生是代表王知府的?前些日子,我們送請貼,記得當時你也在場,王大人可是說得清楚明白,他要是沒空來,會派代表來。”
李冒不由額頭佈滿了黑線。究竟是誰沒禮貌?難道當老二就這麼虧嗎?
他強按捺住內心的怒火,躬身向文奎致歉:“大哥批評的對,李冒向文先生賠個不是。”
錢世財冷幽幽地問:“老二,你剛纔去了後山?”
呼——
一股涼氣從後背冒出來。這個老狐狸,已經把自己的一舉一動給監視了!記得當時去後山的時候,李冒只帶了李敢。而李敢是李家的人,他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
“老大,我剛纔是去了後山,主要是檢查一下訓練情況。”
錢世財轉怒爲笑:“老二,別緊張。我也知道老二很難當,想出人頭地,上面又有人壓着,長期說話不算數。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想退隱。你耐着性子等,連多等幾天都不行嗎?”
“大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錢世財道:“既然你不明白,我就把話說得再明白一點吧。告訴我,昨晚那場火,是不是李敢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