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奎接過李敢手裡的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會,從滿都拉圖所穿的鎧甲以及氣質看,發現此人級別很高。滿都拉圖躲在一蓬樹叢中,一邊看,一邊讓人畫虎跳峽的地形圖。
滿都拉圖很狡猾,不但躲得遠,渾身披掛鎧甲,還以一棵大樹爲掩體。如果李敢向他射箭,估計很難射中。虎跳峽下面就是一條奔騰的大江。江水撞擊着巨石,日夜不停的發出咆哮聲。
樹林太茂密,滿都拉圖又躲得隱蔽,文奎必須保證一擊即中。
“把狙擊步槍給我。”
文奎接過部下遞給的狙擊步槍,校準了瞄準鏡,死亡“十字架”鎖定了滿都拉圖的額頭。
砰!
槍響了。躲在滿都拉圖身邊的劉十七臉上感覺到一股溼溼的血腥,緊接着是失去半個腦袋的滿都拉圖身體如煮熟的麪條,緩緩下墜。
“大帥——”
劉十七欲哭無淚。這一槍,讓他的黃金和官位統統泡湯!
他第一個想法就是跑!能逃出這些元軍士兵的視線,撿回一條命再說。
就在元軍士兵七手八腳地擡走滿都拉圖的屍體時,劉十七伺機鑽進密林,腳底抹油,瞬間就不見身影。
副統帥慶格爾泰在帳中喝了一下午的馬奶酒,聽到帳外亂成一團,出出一看,滿都拉圖的半個腦袋沒有了。那個漢奸劉十七也不見了。
慶格爾泰看了一眼滿都拉圖的屍體,厲聲喝道:“劉十七呢?”
士兵們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呆若木雞。他們忙着擡滿都拉圖,竟然把劉十七給忘記了!
統帥已死,指揮權自然就落在慶格爾泰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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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非和王道生被召進軍中,爲了滿都拉圖的死,硬是擠出了幾滴眼淚。
“把你們召來,就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慶格爾泰面色平靜得如一池秋水,波瀾不驚。
孟非知道,這次的戰事皆因自己謊報軍情,說什麼信州府也有紅巾軍起義。要不然,朝廷怎麼會派十萬大軍前來鎮壓?
王道生輕咳一聲,道:“副帥,依卑職之見,不如撤軍。黑水寨那些人,並非什麼紅巾軍,頂多只能算得上佔山爲王的土匪。爲了一支沒有政治目的的土匪,屬下認爲不宜浪費太多軍力。”
“孟非,你的意見呢?”
這種時候,孟非哪裡還敢說要鎮壓紅巾軍?文奎的黑水寨,沒有一個人是紅巾軍,更沒有煽動百姓造反。
孟非膽怯地擡了一下眼皮,怔怔地望着慶格爾泰,有些怯然道:“卑職認爲王知府的話很有道理。望慶格爾泰副統帥三思。”
“三思?當初是誰上奏朝廷?難道你們不知道官逼民反的道理嗎?你們知道欺君之罪嗎?”
“奴才不敢!”
孟非被嚇得不輕,站起來向慶格爾泰行了個大禮:“卑職沒想到黑水寨那個天塹,如此難攻。那個文奎,真是個奇才呀。他的手裡握有殺手鐗,是連大元王朝都沒有的啊。此人的確只宜招安,不宜捕殺。”
王道生不由冷笑,現在來說招安,是不是太晚了些?
慶格爾泰十分厭惡孟非,乜斜着眼蔑視了一會,沉聲道:“你們都回去吧,讓我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深夜。文奎的信鴿回來了。
王道生的信上說:統帥滿都拉圖已死!
這時,文奎才知道,白天被自己一槍幹掉的人就是元軍統帥滿都拉圖。
國不可一日無君。軍不可一日無帥。
既然統帥已死,今夜定然是元軍士氣最低落的時候。文奎把防守各個隘口的戰士,抽掉了五分之四的人馬,共計一千六百多人,命令所有人帶足火把,一大鐵桶的汽油也分成數百小桶。
這次的打法和上次一樣,火攻,然後趁着火勢所造成的混亂砍殺。只是他幾乎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對付元軍的主力部隊。
在訓練場,文奎簡單地進行了戰前動員,作了一些紀律要求和戰法。
“能不能讓元軍撤軍,就看今晚!”
凌晨時分。文奎的隊伍出發了。短短兩刻鐘,將近兩千人的隊伍頭裹紅巾,突然出現在元軍面前。那些隊伍都帶着醮了汽油的火把,無數只火把點燃後扔進帳蓬,後果可想而知。
烈火映照下,喊殺聲震天動地。
鏗鏘的兵器撞擊聲亂成一團。慶格爾泰在睡夢中被驚起,一把抽出藏在枕頭底下的砍刀衝出帳蓬,十餘個衛兵剛好趕到。
“副帥,紅巾軍來了!”
還果真有紅巾軍?慶格爾泰驚訝得嘴巴張大了合不攏,愣了一會神,問:“有多少人?”
走到跟前的衛兵哭喪似的,喊道:“副帥,紅巾軍很多很多,大概有好幾萬人呀。快點逃命!”
衛兵已牽着馬來到慶格爾泰跟前,慶格爾泰跳上馬背,抓起繮繩向外圍衝去。他身後的喊殺聲越來越激烈。
大帥已死。副帥已逃。元軍羣龍無首。整個隊伍便很難組織有力的反搞。文奎那些久經訓練的戰士,一個個都殺紅了眼,一路拼殺,如入無人之境。
…………….
一直持續到天色大亮。圍困黑水寨的元軍死的死,逃的逃,戰場上一派狼籍。到了天亮,黑水寨的人一個個渾身是血,都已變成了血人。一支近兩千人的隊伍,以其微弱的軍力,以及汽油、炸彈、槍彈等,竟然把數萬人的元軍徹底擊潰。
滿身是污血的蘇北來到文奎面前,文奎竟然認不出他是誰。
“報告老大,我至少砍殺了數百名元兵。”
聽聲音,文奎才知道他是蘇北。
文奎關切地問:“你沒受傷吧?”
“我只捱了一刀,在手臂上。”
蘇北的手臂處有一道傷口已經結痂。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成了血衣。那些血都是敵人身上的。
史勇帶着一支疲憊而又興奮的隊伍,開始清掃戰場。這一戰下來,不但趕跑了元軍,還繳獲了無數的戰略物資。糧食、馬匹、鎧甲、軍刀等,多得難以計數,堆成了數十座小山。
慶格爾泰逃到縣城,帶着十幾個親兵來到孟非府上。孟非驚嚇得不輕。
十萬大軍,難道只剩下這麼幾個人了嗎?
“將軍——?”
“不要叫我將軍?我有愧於皇上!”
慶格爾泰拔出刀就要自刎。雖說這只是做做樣子,孟非還是情真意切地勸了一番。他很清楚,慶格爾泰要是想死,就應該組織有力的抵抗,甚至直接戰死,還跑到家裡來幹嗎?
幸虧他是親王的子孫,而且主將滿都拉圖已死。要不然,這場敗戰的責任沒有人可以承擔。皇上不拿幾個將軍開刀,又怎麼能嚥下這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