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非隨文奎來到會客廳。文奎暗地觀察,覺得此君沒有絲毫的怯色,也算得上是一條好漢。
以孟非的身份,來到黑水寨這種地方,無異於龍潭虎穴。他沒有怯色,很大原因應該是其其格的關係。文奎在他面前表現得不亢不卑。
喝着文奎用山泉水泡來的茶,孟非開始切入正題:“文少爺,其其格呢?”
剛坐定,孟非就直接要人。文奎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很複雜,看得孟非心裡直發毛。
良久,文奎才慢悠悠地答道:“她是個很調皮的姑娘,再說腳在她身上,一天到晚東闖西闖,我怎麼知道她去哪了?”
“你?!”孟非有些吹鬍子蹬眼了:“她隨你上山了,你居然說不知道她在哪裡。實話說了吧,今天沒見到她,我是不會走的。就算死,也要死在黑水寨!這下子你滿意了嗎?”
一個堂堂的達魯花赤,冒着生命危險來見其其格,勇氣可嘉,又可以預見其其格的母親實在急得不行。說不定她已經以淚洗面好些天。
“那你在這等等,我去找找她。”
孟非沒輒,只有一個人坐在會客廳,坐冷板凳的滋味可不好受。
其實文奎也不是有心要讓孟非坐冷板凳,而是其其格躲着不肯見他。
文奎在山坳的一塊巨石下找到其其格。
其其格坐在巨石旁,暗暗地垂淚。文奎來到她身邊,她也沒有理睬,表現出很沉重的心事。
“你叔叔說不見到你,他就不走。這次他是下了決心要帶你回去的。”
文奎在其其格身邊坐下,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既是表示關心,也是想傳遞一點溫暖給她。
誰知文奎沒說幾句,其其格便一頭栽倒在他懷裡,嗚嗚嗚地哭泣起來。一開始是嗚咽,繼而是號啕大哭。
等其其格哭夠了,文奎像哄孩子似的,說道:“再怎麼說,孟非是你叔叔呀。他來了,你應該去見見他的。”
其其格怒其不爭地質問道:“你爲什麼只削去他一隻耳朵?你爲什麼不一槍打爆他的腦袋?!難道你不知道,那些元軍都是他招惹來的嗎?”
啊?
文奎被其其格給震住了。他想不到,其其格如此恨孟非,希望他死。這不像是一家子人說的話啊。
“自從孟非來到我家,他一下子就成了我們這個家的主人。總是對我指手劃腳,我早就受不了他了。他還說要把我介紹給一個朝廷命官當兒媳婦,保我一生榮華富貴。我呸!”
哭完了,再罵人,其其格不住地發泄着內心的不滿。文奎聽之任之,無話可說。這是其其格的家事。
過了一會,不用文奎催促,其其格起身了,跟隨文奎向會客廳走去。
看見其其格,孟非激動地站起身來,喊道:“其其格,我來接你回家。”
其其格臉色一沉,並不理睬孟非的熱情:“孟非大人,麻煩你以後不要再幹涉我的私生活了。我生是文家的人,死是文家的鬼。除了文奎我誰也不嫁!”
孟非面露尷尬之色:“傻孩子,看你說什麼了?我們是高貴的蒙古族血統,你怎麼能和漢人混在一起呢?這門婚事,我是和你母親商量好的,她老人家也同意,讓你嫁到京都去享福。”
“我的事情我做主。你們別想干涉我的幸福!”
“文奎是有老婆的人。你來了只能做妾,你怎麼這麼傻?”
“這是我的事,和你無關!實話告訴你吧,我已經是文奎的人了。我還懷了他的孩子。你走吧!”
“造孽啊,獻醜呀!”.......
孟非終於痛心疾首地走了。
................
文奎和其其格都長長地鬆了口氣。送走孟非,爲其其格留在山寨創造了更好的藉口。相信其其格的母親就算以淚洗面,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尤其是其其格自己爆料,說已經懷孕了,生米煮成熟飯,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封建社會,一個黃花大閨女跑到男方去住幾個晚上,這意味着什麼?就算再弱智的人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事後,文奎有些責怪其其格:“你真不該把自己描黑了。我們之間,明明是清白的。你幹嘛要對孟非說那些話呢?”
其其格壞壞地笑道:“你要是個男人,過了今晚,我們就不清不白了。我已經和老夫人和芸姐說好了,今晚我們圓房,這個世界無人能擋!”
“啊?!”
文奎一點也不懷疑其其格的“執行力”。她是個敢作敢爲的女孩,已經爲他作出了獻身的準備,還創造了輿論氛圍。這讓文奎怎麼說?上次她孤身一人上山,也是主動進攻,文奎怕傷害她,堅守住最後的底線。這次怕是“在劫難逃”。
果然,到了夜晚。吃過晚飯,衆人就像相約好了一般,文奎的房間一個外人也沒有。其其格梳洗打扮得分外妖嬈,比九天仙女還要美麗。
其其格穿着簿簿的絲綢套裙,看上去全身半透明,凹凸有致,山山水水一覽無餘。看得文奎直咽口水。不一會,其其格主動爬上了文奎的牀。
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文奎睜開有些酸澀的眼皮,看見太陽斜斜地照射進窗櫺,其其格已不見蹤影。
這時,雪兒端進來一個托盤。托盤裡有雞蛋、粥、鹹菜
和牛奶。
“少爺,老夫人交待,要爲你準備營養早餐。”
雪兒輕言細語,如沐春風。文奎看見她那差澀的樣子,心裡明白,她雖然人小,但也處於朦朧的情感期,有些事情她已經慢慢開始懂了。
就說昨晚,老夫人特別交待,讓其其格和文奎睡在一起。早餐又是老夫人特別交待的,作爲一個小小的侍女,她已經悟出了其中的一點小小意思。
咕咕咕——
窗外傳來一陣信鴿的叫聲。文奎打開窗戶,看見數只信鴿正在喙食。其中有一隻腿上綁着紅線的信鴿,顯然是來自王道生府上。
文奎不由一陣欣喜,伸手抓住那隻信鴿,從信鴿腳上取下一張裹卷好的牛皮紙。
打開牛皮紙,那上面畫着慶豐糧庫地形圖以及詳細的兵力部署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