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四分辨出問話人的聲音,正是六當家史勇!
黑水寨這種地方,只有當家的說話還頂點用。六大當家,都是靠平時打打殺殺結下的“革命友誼”。換句話說,應該算是江湖上的“鐵哥們”。
但事情好像並不是鐵板一塊?!
“我們是文家村文奎少爺的人。雷一鳴殺害了文少爺的家人,你們不想陪葬,就立即放下武器,舉起雙手走出來。”
辛力剛說明來意,針對的只是雷一鳴!
咣噹—
咣噹—
…………….
一把把雪亮的砍刀從窗口扔出來。辛力剛生怕對方設陷阱,輕聲說了句“槍手準備”,自己屏住呼吸,眼睛一刻都不敢離開窗戶。
沒過多久,弓箭也扔出來了……
史勇雙手抱頭,第一個選擇投降。他的後面跟了一大串,都是衣衫襤褸的土匪。這些土匪,穿得和難民差不多。一個個面黃肌瘦,灰頭土臉。
在槍口逼迫之下,土匪們一個個都慫了。辛力剛看得出來,這些窮苦出身的土匪,都是因爲太窮走上了打家劫舍的道路,他們的本質應該還是莊稼人。種田耕地纔是他們的本份。
危險解除。
蘇北、孫小山、孔慶祥等一班人馬衝進屋裡,看見雷一鳴躺在病榻之上,面色臘黃,已是奄奄一息。蘇北一把抓住雷一鳴的衣領,在他的腦袋上補了一槍。
砰!
一粒子彈鑽進雷一鳴的太陽穴,他永遠沒有了聲息。
辛力剛問:“史勇,你爲什麼選擇投降?”
史勇苦笑道:“叫我保護一個將死之人,你說還有意義嗎?雷一鳴,就算你們不殺他,連神仙也別想救活他。這是他這麼多年做的惡事,報應來了。我沒必要再讓那麼多兄弟跟着他陪葬。”
“算你還是個聰明人。村口那邊打得很熱鬧,要不要陪我去看看?”
幾分鐘後,史勇陪同辛力剛來到村口。這裡已經如死一般寂靜。
辛力剛介紹史勇和文奎認識之後,文奎也很震驚。這個老辛叔,不僅僅是戰鬥力強悍,攻心術也學得不錯。
還沒有等文奎提要求,史勇就率先當起了說客。
“三哥,四哥,我是老六呀。老五已經死了,大當家也死了。你們不要再犯傻啦,還是投降了吧!他們來黑水寨,是針對大當家的,和我們沒有關係。”
馬笑林吼道:“老六,你怎麼能說和我們沒有關係?文家大少殺了我們的人,還要搶我們的地盤,這筆帳,怎麼算?”
聽聞其聲,不見其人。很顯然,馬笑林也是被打怕了。躲在一個角落不敢冒出頭。文奎瞅見村口一株大樹,嗖嗖嗖,幾下子竄到樹巔,從這裡居高臨下,能將馬笑林盡收眼底。
正在喊話的史勇,並沒有意識到文奎已經動了殺機。
前世當刑警隊長時,文奎曾經親自狙擊過一名劫持人質的嫌犯。今天,他要把一切反抗的力量統統消滅。
“四哥,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我們打不過文家,就得認輸。再說,這件事的起因是大當家的,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害得我們白白損失了那麼多兄弟。現在只要我們投降,還有一條活路可以走,要是不投降,沒有人可以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
“老六,放你孃的狗屁——!”
“砰——”
一顆子彈準確無誤地鑽進了馬笑林的眉心。這次文奎用的是三八式步槍,穿透力極強。子彈從眉心進去,再從後腦勺出來。整個頭顱骨幾乎被掀開。
朱中秋抱着死去的馬笑林,已經哭不出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皆因雷一鳴的下半身在作怪!要不是他貪圖劉芸芸的美色,黑水寨怎麼會淪落到今天?
趙長勝死了;
張俊英死了;
雷一鳴死了;
馬笑林死了;
史勇降了!
黑水寨六大當家,只剩下朱中秋。而朱中秋的命根子也被文奎抓在手裡。這黑水寨,哪有不亡的道理?
其他被打怕了的土匪,一個個都面露驚懼之色,再也沒有了出去送死的狂熱情緒。
朱中秋看得出來,如此玩下去,遲早要把所有人的性命玩完。
這時,辛力剛向朱中秋喊道:“姓朱的,你給我聽好了。我給你一柱香功夫。要是不投降,我們就殺掉你的兒子!”
“爹——”
朱陽陽,年僅十歲,被吊在一株大樹叉上,搖來晃去,朱中秋看得心都碎了,哪裡還等得了一柱香的功夫。
“要我投降可以,不準傷害我的家人!”
“自古以來,敗軍之將沒有道理可講。今天我們給你一條生路,如有誠意,就請接招。如沒有誠意,我們就血戰到底!”
“爹——”
“嗚嗚嗚——我怕!”
“陽陽——別傷害我家陽陽——我投降!”
事已至此,朱中秋已經顧不了任何顏面,連滾帶爬衝了過來,一把抱着在風中搖來晃去的朱陽陽。
………….
“說吧,你們有什麼條件?”
朱陽陽安全了,朱中秋心有不甘地問道。
文奎把玩着手裡的短槍,冷冷地問道:“是誰殺害了劉通全家?”
“雷一鳴!這個老王八蛋,爲了報一槍之仇,命令手下人把劉通一家全部吊死!還讓我帶人埋伏在劉家村附近,等你們來收屍,想將你們一網打盡。”
文奎突然揚手一槍,打斷了垂在樹丫下的繩索,厲聲喝道:“難道你就沒有親手幹過嗎?”
“文少爺,我真的沒有啊。我只不過是奉命行事!那些動過手的人,都被你們給打死了。爲了這件事,我還勸過雷大……哦,不,雷一鳴,可是他不聽呀。”
對於朱中秋這種做派,文奎也懶得分辨真假,而是冷冷地問道:“黑水寨現在還有多少人?”
“大約兩千五百多人。”
“我要他們全體投降,你能做到嗎?”
六個當家,死了四個,降了一個。朱中秋意識到,自己的掙扎是徒勞的,就算他不下令,史勇一聲令下,也能讓那些分散在各個山頭的匪徒紛紛繳械投降。
思忖片刻,朱中秋毅然決然地答應道:“能!但我有一個條件,不準傷害我的家人。我可以帶着他們遠走高飛,去過平常人的生活嗎?”
“行!我答應你!你現在派人下令,明天早晨辰時,全體人員趕到訓練場集合。”
文奎輕輕吹了吹還冒着煙的槍口,幽幽地問道:“你能聽明白我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