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遠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投奔張士誠,竟然是這個結果。
悔不當初!
如果能聽文奎的勸,選擇投降,或許不至於身陷囹圄。從看守獄卒的態度看,或許已沒有多少活下去的希望。
半夜,陳志遠聽到屋頂上的瓦礫發出異樣的響聲。擡頭一看,竟然有人在掀瓦。被揭開瓦礫的地方吹進來一股新鮮空氣,還有淡淡的月光。瓦礫在不斷被揭開,露出來的夜空也越來越大。
陳志遠很快意識到,這是有人來救自己了。不一會,從屋頂懸下一根繩子,搖搖晃晃的落到陳志遠面前。陳志遠仰頭一看,透過月光,他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他是血鷹。
此時,血鷹正在向他招手。陳志遠抓住繩子,用繩子捆住自己的腰,血鷹已弄斷了幾根木椽,露出井口大的空間,剛好夠一個人出去。
呼——
陳志遠覺得身體一輕,雙腳離開了地面,有了一種飛天的感覺。
沒過多久,平江監獄的屋頂上有三條黑影,如鬼魅一般上竄下跳,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
文奎在信州府的宅祗接待了陳志遠。一見面,陳志遠便拜倒在地,不住地磕頭跪謝。
“救命之恩,永生難忘!”
文奎連忙扶起陳志遠,說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快快起來。別折殺了我。我已讓人備了些簿酒,爲你接風洗塵。”
血鷹、李敢、蘇北、史勇等幾個心腹大將都參加了宴度。想當初,雙方各爲其主,拼命撕殺,死傷了不少人。現在握手言歡,內心的隔閡,就是靠一杯又一杯酒而稀釋。
幾杯酒下肚,陳志遠不由感慨:“真想不到文將軍是一個如此寬宏大量的人。你們的盛情讓我無顏以對啊。”
文奎擺擺手,說道:“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其實我們對於張士誠的瞭解,要甚過陳兄。此人因其眼界太窄,器量太小,終將難成大事。”
“文將軍料事如神,陳某不勝感激。此次如果不是各位兄弟出手相救,我必然當了冤死鬼。”
聊着,聊着,他們就聊天前幾個月三江商行被張士誠連鍋端的事情。陳志遠聽罷也是感嘆唏噓。蘇這些富庶之地被張士誠所佔領,按理說他具有得天獨厚的條件爭霸天下,無奈他本身的能力有限,教導無方,組織不起一支強有力的軍隊。
沒過幾天,文奎接到報告,張士誠的特使林超求見。
林超一見面,就遞上張士誠的親筆信,說明來意,希望能把陳志遠還給他。
文奎看完書信,簡直被氣笑了。張士誠這個活寶,別的本事沒有,消息還是挺靈通的。
“對不起,我這裡沒有你們要的人。我們並不認識什麼陳志遠。”
碰到軟釘子,林超仍然心有不甘:“前些日子,你們的人從監獄屋頂上救走了陳志遠。這個消息張大帥已經獲悉,所以希望文將軍能網開一面,不要管我們的家事。把他還給我們,彼此還能相安無事。”
文奎追問了一句:“否則將會有什麼後果?”
“你們自己掂量吧。話我已送到,希望文將軍能夠理解。”
“麻煩林先生帶話回去,我這裡的確沒有他所要的人。還有,江山縣這塊寶地,你們也不要想着拿回去,否則,瞿州我們也想要。大不了再打一仗。”
林超灰溜溜地走了,沒有達成任何妥協。文奎和林超的較量,被躲在幕後的陳志遠聽得一清二楚。
“林超此番前來,就是想把我弄回去?這個張士誠,真是惡毒呀。我已經逃走了,他還要追來。”
文奎冷笑道:“豈能如他所願?我又不是泥菩薩。”
張士誠之所以無法如願,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沒有控制住陳志遠的家屬。他的老婆孩子都還在江山縣,受到了文奎部隊的保護。
“陳將軍,如不嫌棄,我想讓你重新執掌江山縣的地方大權。你看如何?”
“謝謝文帥厚愛。”
“不過,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陳將軍是否支持?”
“我這條命都是文將軍所賜,縱然是前面有刀山火海,我等也赴湯蹈火,在所不措。”
“沒那麼嚴重。考慮到江山隔壁就是瞿州。一旦受到張士誠部隊的攻擊,對您家屬危害很大。所以,我想讓您的家屬到信州府生活,你把家安頓在信州,前方一旦開戰,也不至於束手束腳。這麼淺顯的道理,相信陳將軍能夠理解。”
“遵命。”
第二天,陳志遠領命前去江山,仍然負責守江山縣。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心變了,主人也變了。文奎一次性拔給他十萬兩白銀作爲戰後重建經費。同時,把兵員增加了三萬人,目的就是預防駐守瞿州的呂十三偷襲。
小小江山縣迅速恢復了繁榮。文奎和他的主要戰將都已撤出,回到信州。由於奪取了衡水和江山,文奎的版圖擴大了三分之一。無論是兵源,還是財富,都在像滾雪球似的膨脹。
某日。陳志遠正坐在家裡休息,突然有軍士來報,江山縣楓林鎮遭遇大批敵軍襲擊。呂十三部數百名軍士化妝成土匪,血洗了五個村莊,殺死了數以百計的普通百姓,然後又從容撤回。
當陳志遠帶着人馬趕到楓林鎮,這裡已是哀鴻遍野,血流成河。普通村民的屍體堆積如山。許多被燒掉的房子還在冒煙。
沒過幾天,呂十三的人又騷擾了另一個鎮,同樣的作戰手法,都是向普通平民下手。
文奎接到報告,急得渾身冒煙。由於呂十三的人每次都化妝成土匪,攪得周邊百姓不得安寧。這在一定程度上讓文奎找不到打仗的理由。
於是乎,他有了一種抓石頭打天的感覺。
血鷹、李敢等人也被氣得嗷嗷直叫,紛紛爭着要打頭陣,拿下呂十三!
一時間,戰爭的風雲又一次密佈在江山縣上空。
呂十三的人之所以這樣做,一定是得到了張士誠的授意。既然如此,不如一次性把張士誠打痛,讓他再也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