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已經對詛咒醫院極爲不利,白衣院長被張雅逼得不斷後退,每一位凶神都被牽制,隔絕血城的詛咒監牢也處在崩潰的邊緣。
坐在屍山血海當中,血衣院長終於出手了。
一具具屍體碰撞在一起,無數條黑色絲線從屍體當中鑽出。
院長的第一個目標並非陳歌他們,而是白衣院長。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從屍體中鑽出的細線已經纏繞上了白衣院長的身體。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同樣的話陳歌之前也對小孫說過,但是白衣院長的下場卻和小孫完全不同。
對於詛咒醫院來說,沒有用的“人”就是垃圾,用完了可以隨時拋棄,血衣院長將能力被剝奪的白衣院長拖拽進血海,無數的黑色絲線將其徹底撕碎。
整個過程中白衣院長並未有太強烈的反抗,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結局,兩者終究要合二爲一。
吞掉了白衣院長,血衣院長從人骨座椅上站起,血肉融化,他腳下的屍山血海隨着他的一舉一動而變化。
那種恐怖的氣息,不是單一某位凶神可以比擬的。
“還差一些,我的家人們,現在輪到你們來保護我了。”血衣院長揮動手臂,“天堂”之中那些永遠只會微笑的大人和小孩開始主動走向血海。
不笑是院長製作出來的家人,他們和院長之間存在着某種特殊的血緣關係,這是一種被詛咒的血,他們終生無法擺脫,不管再痛苦也只能露出微笑。
他們所做的這一切,僅僅只是因爲院長覺得天堂裡應該充滿笑容。
沒有自己的表情,所有人面帶微笑跳入血海,他們用生命化作一條條血絲。
這血絲代表着家和血親的束縛,它們在血海中游動,然後刺入了陳歌父母的身體。
“世間萬般痛苦,千般磨難,唯有家人能攻破他們的心房。”血衣院長看着自己家人們送死,他眼中毫無波動:“我實在無法明白,不笑的家人又有何用?”
隨着血絲不斷刺入陳歌父母的身體,院長身上的氣息在不斷增強,他以自己家人的命爲代價,將滿含詛咒的血液注入陳歌父母的身體。
對於家的執念成爲了陳歌父母唯一的弱點,爲了針對這一弱點,血衣院長從十年前開始,不斷製作出了一個又一個符合他要求的家人。
可以說不笑的存在,就是爲了這一天。
看到這些,陳歌牙關緊咬,他身邊的無數紅衣也早已對血衣院長髮起了進攻。
院長是陳歌的生死仇敵,也是讓高醫生家破人亡的元兇,兩任怪談協會會長全部殺紅了眼睛。
龐大的屍山血海被紅衣圍攻,一塊塊血肉被撕碎,在所有人都瘋魔之際,小孫悄悄靠近那片血海。
他穿着染血的白大褂,目光掃過一位位不笑,最終在屍體拼合成的房間角落看到了一個小孩。
那孩子穿着一件破舊的深藍色雨衣,獨自縮在陰影裡,他臉上滿是淚痕,嘴巴卻保持着笑容。
“找到了!”
小孫踹開了攔路的殘肢,正要過去,一個嘴角被刀子割裂到耳根的怪人從屍堆中鑽出。
“孫醫生,你可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這個不笑陳歌見過,當初在荔灣鎮,他曾和陳歌坐着同一輛末班車進入了門後。
“放心,我老闆記得你,還常常提起你們在荔灣鎮聯手幹掉影子的事情。”小孫抱起身穿藍色雨衣的小孩,朝身後招手:“院長現在已經顧不上你們了,儘量去救更多的人吧,院長不是你們的家人,爲他死不值。”
屍山深處,一個個不笑改變了方向,當有一個人開始逃跑的時候,他們之中大部分都想要逃離。
小孫沒有停留,他抱着那小孩快步遠離屍山,跑到了醫院底層正在崩塌的某個房間。
拆去房門,屋內傳出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孫醫生?是你嗎?”
“吃賤、吃黃泉,馬上帶所有人過來,這裡要被毀掉了。”孫醫生朝着漆黑的屋內喊道,不一會,十幾位活人從小屋深處跑出。
他們之中有穿着病號服的病人,有穿着醫院制服的“吃”姓人,他們雖然出現在門後的世界裡,但他們確實全都是活人。
這批人被小孫救下,此時浩浩蕩蕩跟隨在小孫的身後。
“你們幫過我,所以我一定信守承諾,這是老闆教給我的道理。”
陳歌這邊的孫醫生在保護門後的好人,血衣院長卻想要殺掉所有門後的家人,這一幕被無數弱小的執念和陰魂看到。
沒有人願意白白送死,也沒有厲鬼願意遭受詛咒魂飛魄散,血海當中的血絲數量逐漸減少,醫院底層勉強維持建築根基的紅衣和厲鬼都開始逃離。
他們不相信陳歌,也不願意幫助院長,趁着院長的注意力被吸引,他們悄悄退到了建築邊緣,就等着詛咒牢籠破碎的時候衝出去。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血衣院長察覺了有不笑逃離,他手指輕輕彎曲,一根根血絲如琴絃般崩斷,他每斷開一根血絲,就會有一個不笑栽倒在地,身體變爲怪物,無數黑色詛咒從其內臟鑽出。
大敵當前,院長依舊不願意放過自己的家人。
絕大多數不笑停下了腳步,實力最強的幾個不笑似乎提前和小孫計劃好了,他早已換了身上的血,此時雖然也遭受了詛咒,但還能勉強撐住。
“這就是家人?拼了命也要逃出我親手打造的家?”院長的血衣之上浮現出了七張人臉,那似乎是他的七個孩子。
這七張臉不斷髮出慘叫,他們時時刻刻都在詛咒着院長。
血衣院長輕輕撫摸着身上家人的臉,傾聽着他們最惡毒的詛咒,雙眼慢慢盯上了陳歌:“我與黑霧同源,和你正好相反。我憎惡一切美好,今天我會重新喚醒那些被遺忘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