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緩腳步,幾人按照陳歌所說從草叢旁邊走過。
“他是怎麼知道這裡面有人的?”剪刀經過草叢的時候,還好奇的朝裡面看了一眼,草叢深處隱約有鮮血滲出,明明沒有起風,那裡的灌木卻在輕輕晃動。
不敢停留,幾名乘客跟在陳歌身後進入家屬院。
“你們先退到一邊,等會電梯裡可能會有人出來,我們人太多,可能會嚇着他。”陳歌非常的貼心,他看着電梯顯示屏上正在不斷髮生變化的數字,示意幾人先躲在暗處。
“能被我們嚇着的,估計實力也強不到哪裡,不如大家一起上,直接擒下他。”醫生很冷靜,他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暫時不行,我還有下一步計劃,這中間每一環都不能出錯。”陳歌將醫生輕輕往後推了一下:“小區裡有很恐怖的東西,我們還是儘量低調一些比較好。”
“連你都說要低調,這裡隱藏的東西該有多恐怖啊!”醉漢打起了退堂鼓:“走吧,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裡停留了。”
幾人爭論的時候,電梯已經快要到達一樓,陳歌沒有再跟其他乘客廢話,擺手示意他們三個先躲進樓道里。
等幾人藏好後,陳歌看向了電梯門:“藏在電梯裡的壞人,之所以會對小布感興趣,是因爲小布非常弱小,對於這些變態來說,欺凌折磨弱小,是一種享受。我如果表現的太過強勢,殺人狂可能會猶豫,一旦他沒有跟隨我上樓,那我就沒辦法展開下一步計劃了。”
陳歌決定按照自己在小布遊戲中獲得的攻略,讓家屬院當中的殺人狂和厲鬼自相殘殺,他計劃很完美,但是實施起來卻有很多變數。
顯示屏上的數字終於變成了“1”,滿是污跡的老式電梯門朝兩邊打開。
一個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站在電梯中央,他手中提着一個黑色的大袋子。
那袋子看起來很沉,也不知道里面裝着什麼東西。
他似乎沒想到有人會站在電梯外面,伸手將雨衣帽子往下拽了拽,完全遮住了臉。
“你好。”陳歌主動開口,他心裡還在想如何才能引這個殺人狂上鉤的時候,那人已經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電梯口就那麼寬,陳歌提着兩個大揹包,雨衣男手裡也拖着一個大袋子,雙方交錯的時候,袋子碰在了一起。
血液從雨衣男袋子裡浸出,陳歌和雨衣男都看到了那一片還在不斷擴大的血跡。
神色微變,陳歌皺起了眉頭,他小腿輕輕打顫,身體朝一側傾斜,似乎是本能的想要遠離。
慌慌張張,陳歌快步朝電梯裡走去。
害怕、驚恐、不安,種種情緒通過肢體動作和微表情,淋漓盡致的表現了出來。
他跑進電梯,手指連續按了幾下電梯操作面板上的按鈕,慌亂的動作代表着他此刻內心的焦慮,躲閃的目光將他內心的惶恐不斷放大。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陳歌都像是一個“合格”的受害者。
這一切都被雨衣男看在眼中,他轉過身,帽檐遮住了頭髮和眼睛,陳歌只能看到他嘴角上揚,牽出一個殘忍的弧度。
陳歌很熟悉這個表情,那是野獸發現獵物時纔會露出的笑容。
“上鉤了。”隨着電梯門慢慢閉合,陳歌神色稍微放緩,心裡鬆了口氣:“他等會應該會追過來的吧。”
電梯門中間的縫隙越來越窄,陳歌已經開始思考下一步計劃時,他突然看見一隻蒼白的手伸進電梯門縫隙當中!
本來快要關上的電梯門重新打開,那個雨衣男低垂着頭堵在電梯外面。
樓道里的氣氛有些壓抑,雨衣男的笑容愈發病態,他輕輕擡起腿進入電梯當中。
計劃趕不上變化,在玩小布遊戲的時候,雨衣男並沒有立刻跟過來,這纔給了陳歌進行操作的時間。
電梯裡昏暗的燈光映照着兩人的臉,雨衣男站在陳歌身邊,身上散發出一股讓人很不舒服的氣息,彷彿他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頭髮狂的野獸。
金屬門重新閉合,象徵着生路的縫隙在陳歌眼前消失。
電梯開始上行,在這個完全封閉的環境當中,陳歌根本沒有辦法躲閃。
雨衣男爲了不影響視線,扯掉了頭頂的雨衣帽子,露出了額頭的傷疤,他左眼附近有一片胎記,看起來很醜陋。
察覺到雨衣男的動作,陳歌朝電梯角落移了一下,可是電梯內部空間就這麼大,躲又能躲到什麼地方去呢?
“你剛纔是不是看見我袋子裡的東西了?”雨衣男扭頭望着陳歌,臉上的胎記被扯動,看起來有些嚇人。
“沒看見,我真沒看見。”陳歌說的是實話,他只看見了袋子外面浸出的血。
“是嗎?”雨衣男扔掉袋子,藏在身後的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刀:“沒看見不要緊,等我把你也裝進去的時候,你就知道這袋子裡裝的是什麼了!”
他怪笑着看向陳歌,享受着陳歌絕望的目光,揮舞刀鋒,砍向陳歌的身體。
他已經做好了傾聽陳歌哀嚎的聲音,可就在他的刀子距離陳歌還有半米遠的時候,他看見眼前這個年輕人雙手“握”着揹包一端,用力將揹包砸向他。
他不知道陳歌揹包裡裝着什麼,就像陳歌不知道他揹包裡裝着什麼一樣,可能在他看來,陳歌的揹包裡只是裝了一些生活用品,就算挨一下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是他手裡的刀子就不同了,一刀砍出,必定鮮血橫流。
臉上的表情更加猙獰,緊接着,雨衣男就看到眼前的年輕人將揹包狠狠砸在了自己手臂處。
“咔嚓!”
骨骼斷裂的聲音清晰入耳,雨衣男目光集中在陳歌身上,他甚至還沒來及分辨出那聲音是從哪裡傳出的。
巨大的力量將他整個人打的歪斜,刀子也掉落在地。
劇痛傳來,雨衣男像一頭發了狂的野獸,紅着雙眼,用沒有受傷的手去爭奪那把刀子。
鋒利的刀刃就在前方,當他手觸碰到的時候,一隻鞋子踩在了刀刃上。
雨衣男仰頭看去,只見那個年輕人用滿臉絕望的表情,拉開了揹包拉鎖。
“攻略雖然有用,但是也沒必要完全依賴。”陳歌低頭看着雨衣男,展顏一笑,臉上所有的不安、惶恐和絕望一掃而光,他學着雨衣男剛纔的語氣:“你剛纔是不是看見我袋子裡的東西了?”
“沒!等一下!”
拉鍊拉開,陳歌抓住造型猙獰的錘柄,將碎顱錘從中取出:“沒看見不要緊,等我把你錘扁裝進去,你就知道這袋子裡裝的是什麼了。”
“等等!”
……
電梯重新回到一樓,陳歌將已經昏迷的雨衣男從電梯裡拖出:“看着挺瘦,怎麼就裝不進去呢?是骨頭碎的不夠多嗎?算了,喪失行動能力就行了,沒必要把骨頭全部打碎,太浪費時間了。”
看見陳歌從電梯裡出來,其他幾名乘客都跑了過來。
當他們發現口吐白沫、神志不清、四肢癱軟的雨衣男後,都打了個寒顫。
“你們也看到了,剛纔是他自己非要跟進來的,我也沒辦法。”陳歌將雨衣男和他的袋子拖到垃圾堆旁邊,用垃圾將他蓋住。
“咱們接下來要幹什麼?”其他幾名乘客完全無法領悟陳歌的意圖。
“既然已經暴露,那就換一種攻略的方法吧。”陳歌拖着碎顱錘朝不遠處灌木叢走去:“跟我來。”
陰冷的風吹過脖頸,陳歌速度沒有絲毫減緩,直接進入灌木叢當中。
晃動的雜草裡傳出瘮人的聲響,有人在處理某個東西。
放緩腳步,身上帶着血跡的陳歌看到了草叢中的殺人狂。
這個男人要比雨衣男長得恐怖許多,身上有很多灰黑色斑塊,像是得了皮膚病,又像是屍斑。
“灰色的皮膚?”陳歌盯着殺人狂身上那些灰色斑塊,想到了之前在荔灣鎮遇到的幾個鬼怪和活人,他們身上都有一個共同點——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灰黑色。
這些傢伙似乎是因爲在荔灣鎮里居住了太久,被荔灣鎮門後世界侵蝕,導致身體出現了特殊的變化。
“那些灰色斑塊在動。”使用陰瞳之後,陳歌看的很清楚,灰色斑塊就像是擁有自己的生命一樣,他們在不斷擴張,將人的身體當做自己繁殖的溫牀:“它們應該就是門後世界沉積下來的負面情緒,這些情緒附着在人身體之上,讓人失控發狂。”
負面情緒能將一個正常人逼成瘋子,更恐怖的是活人本身也會散發出負面情緒,反哺那些灰色斑塊,長此下去,活人全身的皮膚都會被灰斑侵佔。
陳歌進入過門後的世界,他明白那世界的恐怖,如果無法抵抗負面情緒,遲早會淪爲負面情緒的傀儡,到時候就永遠都無法離開了。
“根據醫生透露的那些信息,影子曾經將無數本就絕望的乘客放入門後世界,眼前這個變態殺人狂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那些來心懷絕望之人,帶着最後一絲僥倖前來,沒想到迎接他們的會是徹底的絕望。
影子壓根就沒想過要救他們,只是把他們當做了門後世界的養料。
草叢深處的男人也發現了陳歌,只不過可能因爲看到了陳歌手中的碎顱錘,所以他沒有輕舉妄動。
他是變態,不是傻子,他從陳歌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怖。
“這還真躲着一個人啊?離那麼遠你是怎麼看見的?”剪刀也跟了過來,論外形他不輸給任何變態殺人狂,至少給人的第一印象很可怕。
手握大剪刀,他虛心接受了陳歌的提議,抓着剪刀中間部位。
“我擦!太血腥了!”醉漢露頭只看了一眼,就躲到了醫生背後。
“你能不能不要往我身後躲?”用圍巾捂住口鼻,醫生雙眉擰在一起。
一下出現了四個人,還彷彿圍觀一樣站在四周,草叢深處的變態殺人狂也沒經歷過這樣的陣仗,他喘着粗氣,將旁邊處理屍體的工具拿在手中。
眼神中是徹底的邪惡,如果有機會他會毫不猶豫的殺掉眼前幾人。
“別緊張,我想問你幾個問題,順便請你幫個忙。”陳歌將白貓扔到一邊,按下復讀機開關,眼前這傢伙雖然是一個活人,但可能是因爲他在這裡生活了太久,身體被負面情緒嚴重侵蝕,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個怪物。
“你在這裡生活了多久?這個小鎮裡還有多少像你一樣的活人?你有沒有見過這裡的管理者?”陳歌正準備問第四個問題,那個男人卻抓住了陳歌眨眼的空隙,一個踏步衝向他,揮起手中的兇器砍向陳歌脖頸。
他的速度明顯要比正常人快,幸運的是陳歌早就做好了防備,他的反應也不慢,用錘柄擋住了對方的攻擊。
碎顱錘很重,關鍵時候不夠靈活,所以陳歌只能用錘柄阻擋。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在他遭受攻擊的時候,旁邊的剪刀沒有害怕後退,而是揚起手中的兇器想要幫陳歌抵擋。
“幹得不錯,就是反應太慢了。”陳歌拉開距離,雙手握着碎顱錘,砸向草叢裡的變態殺人狂,單論氣勢已經完全碾壓對面。
“我只是想要詢問你幾個問題,你卻要取我性命?”
在草叢之中狂奔,陳歌提着碎顱錘追着那個變態殺人狂繞着家屬院跑了整整三圈,最終對方體力不支後被陳歌制服。
“比拼耐力,你還差點。”陳歌身體素質很好,當然這也和他以前天天被鬼追趕有關。
來到垃圾桶旁邊,陳歌找了些繩索將變態殺人狂捆住:“小心點,等會我們就要面臨真正的危險了。”
“這些瘋子殺人魔還不夠危險嗎?”醉漢是真的不想再呆在這裡了,他感覺呆的久了,自己慢慢也會變得不正常。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陳歌說完又對着藏在垃圾堆裡的雨衣男砸了幾下。
“你們別用那種眼神看我,荔灣鎮裡還有其他滿手鮮血的活人,我這麼做是害怕這傢伙清醒過來去通風暴行,雖說殺人狂大多獨行,但小心一點總歸是沒有錯的。”陳歌說完帶着草叢裡那個變態殺人狂進入樓道:“你們就在樓下等着吧,等會我讓你們跑,你們就朝着小區外面跑就可以了。”
“怎麼聽着感覺不是太靠譜?”醉漢想讓陳歌說清楚,可惜陳歌此時已經上了樓。
他押着草叢裡那個殺人狂來到小布家門口,看着熟悉的場景,陳歌隱隱有種遊戲和現實混雜在了一起的錯覺。
“先進去看看,如果沒有線索,再想辦法把鄰居家裡的紅衣給勾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