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幫我的人也有很多。”
陳歌和應瞳睜開了雙眼,直面這個血腥殘酷的世界,不再逃避。
一位位紅衣加入讓應臣感受到了壓力,整棟建築都在搖晃,牆壁中的屍體開始大面積脫落,每具屍體中都隱藏着極深的怨念和詛咒。
應瞳的門後世界似乎被冥胎當成了豢養詛咒的地方,這扇門後蘊藏的詛咒要比陳歌之前進入的任何一扇門都多。
“陳歌,應臣的幾張臉裡只有一張是真的,那張臉就是他的弱點。”重新睜開眼睛的應瞳找到了依靠,比起應臣,這孩子覺得陳歌更像是自己的哥哥。
就算在完全漆黑的世界裡,就算是在自己也看不見的情況下,陳歌依舊固執的嚮應瞳講述着一個充滿色彩的美好世界。
對於身處絕境和黑暗當中應瞳來說,陳歌的話語堅定了他的心,讓他不再動搖。
他能夠睜開眼睛,可以說是陳歌用命搏出來的。
門後世界是根據推門人記憶編織而成,陳歌對應瞳說的話,他不僅不會忘記,並且還會牢記在心底,成爲伴隨一生的溫暖。
這個孩子沒有成爲和應臣一樣的人,他能夠堅持到現在非常不容易。
其實通過之前的交談,陳歌也明白了應瞳的心思,這孩子將全部賭注壓在了第四次逃走上,如果第四次逃走再失敗,他可能就會選擇放棄。
利器恐懼,密閉恐懼,尖叫恐懼,三次逃跑給應瞳留下了極深的心理創傷,他即使這樣仍沒有屈服,已經要比絕大多數成年人都要堅強了。
被黑色詛咒纏繞的屍體抓向隧道女鬼的兒子,他們抱住巨大的步足,用自以爲的正義去阻攔眼前的怪物。
當雙眼被矇蔽,這些人看到的只是假象,這正是應臣一直以來做的事情。
從外形上看隧道女鬼的兒子確實要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更像怪物,旁觀者眼中這個猙獰的巨型蜘蛛正在追殺應臣,那麼這個蜘蛛一定就是邪惡的。
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應臣正是利用了這種心理,他剪輯視頻,虐.殺貓咪,顛倒黑白,更諷刺的是他甚至就將視頻放在了愛貓人士聚集的網站上,以此來盈利。
搬弄是非,他用一張人皮來掩藏自己滿是膿瘡的心。
這一刻陳歌再次體驗到了應瞳的痛苦,被限制了自由,他無法發聲,少數的知情者被殺掉後,他的世界裡就只剩下黑暗。
“放心吧,我會把應臣所有的面孔全部撕下來。”陳歌雙瞳縮小,緊緊盯着應臣。
那個混蛋正在蠶食詛咒,他偷偷躲在了“人羣”當中,利用周圍的屍體做掩護。
這一幕就像是應臣當初逼走親戚一樣,他在沒有把握殺死親戚的時候就去利用周圍的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句話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詮釋。
“應瞳這扇門最大的難度在於如何睜開眼睛,冥胎已經錯過了殺死我的最好機會。”
九個孩子門後的冥胎只有一個是本體,其餘八個都是依附在某件物品上殘留意識,這段意識不會做出主觀的判斷,只會按照門後的規則去做,他的所有行動都要在推門人的記憶規則之內。
隨着陳歌對“門”愈發瞭解,他也已經開始學會去利用門後的規則,血色世界和現實之間靠着推門人的記憶連接,只要找到記憶中對應的節點,就能制定出對應的破局方法。
所以想要在門後世界掌握更多的主動,必須要先了解推門人的過去,明白推門人的過去,知道推門人隱藏在心底最深的痛苦。
數位紅衣聯手,血絲滲透進大樓當中,那些屍體的眼中多了一絲猩紅。
陳歌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爭奪這門後世界的控制權,這扇門是根據應瞳記憶編織成的,應瞳現在和他站在一起,他有絕對的底氣去完成這件事。
隧道女鬼的兒子和惡臭可能是因爲體型巨大的原因,他們吸引了絕大多數屍體的注意。
其餘紅衣則從屍體包圍的縫隙中穿過,尤其是小布,所有屍體在接近她的時候就會化爲一灘發臭的血跡,這個女孩的強大超出了陳歌的預期。
大樓中到處都是慘叫和哀嚎,讓陳歌有些意外的是,許音和紅色高跟鞋在樓道另一邊出現,他們感知到了陳歌危險的處境,在突破門後世界束縛的瞬間就趕了過來。
幫手越來越多,另外陳歌還發現木頭先生和紅小姐兩人也非常厲害,尤其是紅小姐。
這個女人和應臣同齡,骨架很小,手臂纖細,她外衣被鮮血浸透,是門後世界裡唯一一個滿身血跡的人。
她實力堪比紅衣,但是卻和一般的紅衣不同,無法操控血絲,牆壁上那些針對活人的詛咒也對她無效。
剛纔她站在應瞳身邊時陳歌還沒感覺到什麼,等她出手以後,陳歌才發現這個女人比起人更像是一隻貓,一隻優雅、冷漠、滿身鮮血的貓。
“紅小姐?”
這位紅小姐只和應瞳站在一起,從不離開應瞳的身邊,她對任何人都抱有敵意,就算是木頭先生和吳阿姨她也不願意靠近。
如此奇怪的人陳歌還是第一次遇到,陳歌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記憶編織出了紅小姐。
“也許在門外紅小姐可能是一位特殊的紅衣。”帶着這樣的想法,陳歌下定決心,準備等離開這扇門後,去幫所有被應臣殺害的人解脫,給他們一個遲來的公道。
隧道女鬼的兒子和惡臭拖住了大部分的屍體,剩下的一部分屍體無法對陳歌造成威脅,他們和應臣之間的距離不斷拉近。
追擊雙方身份互換,場上形勢出現了逆轉。
“等應臣吸取了整棟樓的詛咒,到時候會變得更加棘手,不能給他時間。”陳歌殺意已決,雖然他明知道這是在門後世界,眼前的應臣只是應瞳的一段記憶,但他仍舊不準備放過對方。
太危險了,從進入這扇門後世界到睜開雙眼,整個過程其實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但可以說是步步驚心,稍有差池就會送命。
高強度生死博弈,全程精神緊繃,陳歌的體力消耗非常大,現在好不容易掌握了主動,那一定要斬草除根,不給對方任何機會才行。
屍體數量太多,應臣混在了人羣裡,就連紅衣都無法短時間找到他,但是應瞳卻可以。
應瞳知道應臣的真面目,無論應臣如何躲藏,應瞳都能第一時間找到他。
在衆多紅衣的配合下,應臣最終被逼到了絕路。
他停在了七樓自己家門口,左右通道全部堵死,整條走廊上都是血絲和蛛網。
“你……”應臣想要說些什麼,但陳歌並不想給對方這個時間,能直接殺死對方爲什麼要墨跡?
陳歌甚至覺得給這樣的人開口說話的機會,那就是對死者的不尊重。
“先讓門後的你魂飛魄散,然後我會去把現實中的你送進警局。”
有了隧道女鬼兒子的加入,陳歌的戰術更加多變,這位紅衣可以掠奪死者的記憶製造夢境,就算在別人的門後世界依然有效,畢竟門後世界的怪物也都是根據推門人的記憶編織而成。
也就是說,只要有隧道女鬼的兒子在,紅衣之下的厲鬼和怪物就算數量再多也無法對陳歌造成威脅。
隧道女鬼的兒子擅長羣攻,靠他牽制住其他人後,陳歌的所有紅衣便可以肆無忌憚的去圍攻別人。
應臣還未吸收完整棟樓的詛咒他就被紅衣包圍,更讓他絕望的是陳歌根本不給他拖延時間的機會,話都不讓說,拼盡全力就是要殺人,這樣的對手他是第一次遇到。
一張張臉被撕碎,應臣的身體幾乎要碎開,完全是靠詛咒形成的黑色絲線在連接。
“陳歌,我看到了。”應瞳盯着不遠處的應臣,他的眼睛從未像這樣明亮過:“他真正的臉藏在心口!”
在應瞳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紅小姐已經穿過人羣,滿是血漬的手狠狠抓嚮應臣的心臟。
尖銳的手指刺透了應臣的胸膛,他胸口的那張臉被抓破。
“啊!”
應臣所有的臉全部發出慘叫,隨後他的五官如同冰凌般融化,變成了一個嬰兒的模樣,只不過這個嬰兒他的眼睛異常漂亮,就像是寶石一樣。
“冥胎!”陳歌雙瞳縮小,這個傢伙在暗中誘導,他完全有能力阻止悲劇發生,但是他不僅沒有阻攔,還在不斷加深應瞳心底的怨恨,想要將應瞳引入更深的絕望當中。
“你就那麼憎惡幸福嗎?你就那麼想要讓所有人都變得和你一樣嗎?”陳歌很想和冥胎對話,可惜眼前依附在應臣身上的只是冥胎的一道殘念而已。
連接整棟大樓的詛咒還有大部分沒有被吸收,但是應臣已經沒有機會了。
數位紅衣將他撕碎,真正意義上的做到了讓他魂飛魄散。
樓梯出現一道道裂痕,充當磚瓦的屍體開始脫落,不過可能是因爲殘留詛咒還有很多的緣故,這世界崩散的特別慢。
目睹應臣死亡之後,應瞳的心結徹底打開,他眼底重新有了光亮。
他領着木頭先生和紅小姐去尋找裙子女士,陳歌則站在應臣死亡的地方。
當詛咒消散的時候,地上多出了一張照片。
伸手撿起照片,陳歌仔細觀看,這好像是他父親以前拍攝的。
照片裡一片花海,五顏六色,年幼的陳歌表情略有些緊張的站在其中,他似乎很害怕旁邊飛舞的蜜蜂。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和他影子衝着鏡頭擺出了同一個姿勢。
“很美的世界,你明明也看到過的。”
收起照片,大樓愈發不穩,陳歌趕緊帶上員工去尋找自己的揹包和碎顱錘。
等陳歌再回來的時候,他發現紅色高跟鞋正在瘋狂吞吸大樓內剩餘的詛咒。
血紅色的高跟鞋上出現了詭異的黑色紋路,只是看一眼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所有紅衣當中,只有紅色高跟鞋不懼詛咒,她本身的能力就和詛咒有關。
在陳歌數次和冥胎打交道的時候,紅色高跟鞋成了最大的贏家,其他紅衣分食負面情緒和怨念,她獨得冥胎的所有詛咒。
不斷積累下,紅色高跟鞋散發出的氣息出現了質的變化,包括小布和隧道女鬼的兒子在內,所有紅衣都不願意靠近她。
這個擅長詛咒的紅衣,帶給人一種極度不安的恐怖感覺。
“再這麼下去,她可能會成爲新的頂級紅衣。”紅色高跟鞋吞吸了那麼多詛咒後變得有多強陳歌也不清楚,反正他知道就算是冥胎的詛咒,紅色高跟鞋也可以吸收和化解:“她到底有過怎樣的經歷?”
紅色高跟鞋一開始跟着陳歌完全是因爲被張雅嚇住了,但是後來紅色高跟鞋對陳歌的態度慢慢出現變化,尤其是在開始冥胎試煉任務以後。
“等冥胎任務結束,我要和紅色高跟鞋好好聊聊,看看她的過去。”紅色高跟鞋的本體是一個渾身纏滿繃帶的女人,她的這身打扮讓陳歌想到了那所被詛咒的醫院。
找齊所有東西之後,陳歌和應瞳在七樓匯合,他們眼睜睜看着紅色高跟鞋將大半棟樓的詛咒吞吸乾淨。
一具具屍體化爲塵埃,在大樓傾倒之前,陳歌抓着應瞳的手推開了那扇黑色的鐵門。
一步邁出,世界顛倒旋轉。
……
睜開雙眼,陳歌坐倒在地,疲憊如同潮水漫過全身。
聽到響動,牀鋪上熟睡的孩子驚醒,他閉着眼睛縮在牀邊,這孩子膽子很小,臉上還有不太明顯的傷疤。
“不要怕,應瞳。”陳歌的聲音在小屋裡響起:“我是陳歌,我會把你從這裡救出去的。”
陳歌這個名字對應瞳來說有着特別的意義,噩夢中發生的一切原來都是真的。
他竭力想要睜開眼睛,但可能是因爲太久沒有睜開眼睛的原因,他非常不習慣。
“沒事,慢慢來,以後你的人生屬於你自己。”
休息了好一會,陳歌站起身,他口袋裡的黑色手機不斷震動,似乎收到了好幾條信息,但他並沒有去看。
取出碎顱錘,陳歌臉上帶着微笑,打開應瞳的臥室門,朝着應臣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