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巡天司的這幾位神使對陳淵還算是可以,雖然他們派系不同,桌子低下也時常暗鬥,尤其是地、玄、黃三位神使,各成一派。
但在面對陳淵這個天賦絕倫的後輩上,幾人都沒有打壓。
當然,即便是打壓陳淵也沒有什麼好懼怕的,他能走到今天靠的是自己的硬實力,可不簡簡單單只是關係。
等到四位神使全部都離開,巡天殿內便只剩下了陳淵與顧天穹二人,氣氛隨之一靜。
顧天穹的目光始終凝視着陳淵,說實在的,之前章彥通在向他稟報陳淵已經突破了天丹境之時,他的下意識反應也是不信。
縱容他對陳淵的天賦很有信心,但也不覺得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有如此進境,簡直違背常理。
可如今就在他面前,修爲也完全擺在他的面前,不是他一句不相信就能解釋的了的,最後也只能歸結於陳淵的天賦太過驚人,本就不是常人,自然不會符合什麼常理。
“本都督的承諾既然許給你,便一定會做到。”良久後,顧天穹開口道。
“多謝大都督。”
陳淵明白,這是顧天穹在說之前答應他的事情,但也沒有錯,因爲對方還真是說到做到,沒有畫餅。
雖然這涼州金使的位子不如他的預想,但總歸也是正四品的大員,稱得上是封疆大吏了。
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這只是顧天穹在唬他而已,真正讓他登上金使之位的人是景泰帝。
“本都督讓你獨自留下,你可明白是什麼事?”
“還請大都督明言。”
下意識的陳淵便感覺對方留他並非那麼簡單,恐怕還有什麼事情需要他辦,亦或者就是要最後再叮囑一些事情。
“你可知道前楚餘孽?”
顧天穹問出了跟之前章彥通同樣的問題,而陳淵則是略作思量,做出了跟之前差不多的回答:“之前聽章神使說起過。”
既不說明白,也不說不知道。
顧天穹點了點頭,繼續道:
“這一次讓你上任涼州金使,除了需要你去統率涼州巡天司外,還有一件極其隱秘的事情需要你去調查。”
“前楚餘孽?”
“不錯,朝廷已經得到了一些消息,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前楚餘孽現在就在涼州邊境意圖不軌,本都督便向陛下討了這份差事交給你做。
只要做好了,未來榮華富貴應有盡有,陛下也會視你爲肱骨之臣,本都督也會將你作爲未來神使的後備人選。
甚至,若你真的做到無可挑剔,本都督的這個位子也可以給你做。”
顧天穹繼續畫餅,充滿着誘惑的味道。
“卑職不敢。”
雖然心裡很想做一做,但現在表面上還是要裝一裝的,不然豈不是顯得他有些太不懂事兒?
“這有何不敢的?不過是一個巡天司大都督的位子而已,只要你效忠朝廷,修爲達到,本都督讓給你又何妨?
當然,前提是你要一切都做到很好,如此,才能讓別人說不出話來。”
“是,卑職明白了。”
陳淵抱拳道。
“只是以卑職的修爲實力,去對付這些前楚餘孽的話,是不是有些....”有一說一,陳淵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即便日後要對付項家的人,但現在也不能表露出來,實力還達不到。
“本都督說了,是讓你去追查他們的行蹤,至於對付....屆時你可以手持此令,前去尋找北涼王,他不會坐視不管的。”
說着,顧天穹隨手一揮,一枚玄黑色的漆黑令牌懸在陳淵身前轉動,上面刻着一個大大的‘顧’字。
陳淵心中盤算,沒有立即接令,而是繼續道:
“卑職聽聞北涼不穩,巡天司內鬥不休,而卑職又資歷尚淺,單憑一張嘴恐怕鎮不住那兩位,斗膽想向大都督討一個臨機決斷之權,如此一來,卑職便能在最快的速度去穩住局勢,追查那些前朝餘孽也就更加的得心應手了。”
巡天司內部有嚴令,同司之間不得動手,若造成死傷,必被重懲,必須要有臨機決斷之權才能懾服一些人。
陳淵可不想憋屈的去上任。
“可以,本都督早就爲你準備好了,這枚令牌乃是本都督手令,持之可決斷,不過...最好還是不要鬧出什麼人命。”
顧天穹早就料到了陳淵會提這個要求,也早已經準備好了。
“如此卑職便多謝大都督了。”
陳淵伸手接過了虛空中懸着的令牌沉聲說道。
顧天穹手指敲擊着扶手,沉吟了片刻繼續說:
“涼州邊境事關重大,本都督不管你怎麼辦事,怎麼去追查那些前朝餘孽的行蹤,但唯有一點你要記清楚。”
“大都督請說。”
“不可鬧的太狠,不能讓北邊的蠻子趁機叩關,必要時面對北涼王要忍讓,當然,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去針對你這樣的小輩,只要不是太過分就好。”
“卑職明白。”
“涼幽邊境尤其是涼州最爲重要,切不可大意。”顧天穹一臉的認真。
他可不希望陳淵將涼幽邊境鬧個底兒朝天,這不符合朝廷的利益,萬事還要以大局爲重,否則纔是真的會讓前朝餘孽高興。
“是。”
“涼州.....”
接着,顧天穹又十分認真的爲陳淵講述了一些關於涼州的事情,說那裡民風彪悍,軍將衆多,除了一些政務和武事,其餘都被北涼王所節制。
即便是朝廷也不會多說什麼。
讓陳淵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只要他能在涼州做好,未來升遷都只是小事兒。
陳淵也表示明白。
“你金使的身份兩日之內便會有聖旨落定,先回去準備準備吧,七日之內啓程前往涼州,嗯...只你一人。”
顧天穹沉聲道。
陳淵提起頭,拱手抱拳:
“是,卑職明白。”
“退下吧。”
“卑職告退。”
陳淵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巡天殿。
望着陳淵遠去的背影,顧天穹目光微眯,那股熟悉的感覺又出現了,每當他見到陳淵的時候都感覺有些莫名的熟悉。
但不管怎麼樣都說不上來,着實有些怪異。
......
......
離開了巡天司的陳淵,並沒有回到武威伯府,而是馬不停蹄的直奔章府去見章彥通,果不其然,陳淵一到章府便被陳伯帶了進去,說老爺此刻正在書房等他。
書房裡,陳淵很認真的向章彥通表示了感謝,在他看來,自己之所以能夠當上涼州金使,估計還是章彥通的使的勁兒。
但出乎他預料的是,章彥通否認了這一點,說他也是剛知道這件事,不過昨日的時候曾被大都督召見過,
問了一些關於他的事情,然後他便說了陳淵已經突破了天丹境界。
這個回答讓陳淵若有所思,難道還真的是顧天穹的原因?
這個問題他沒有想明白,章彥通便十分鄭重的告訴他涼州其實不是一個好去處,塞外苦寒事小,真正難的是如何在那裡立足。
北涼王府在那裡的地位高於一切衙門,統管涼州軍政大事,甚至就連旁邊的幽州也得在必要時刻聽從北涼王魏盡鋒的軍令。
讓他一定要小心行事,這一次,他恐怕就幫不上他什麼了,涼州巡天司與章系相隔甚遠,倒是那兩位金使與左天成和伍天錫有關係。
當然,這一點無需有太多的顧忌。
他的背後也有章系撐腰,真要是故意搗亂的話,可以採取一些必要的手段。
陳淵表示明白。
在章府陳淵待了半夜,章彥通爲陳淵講述了很多涼幽邊境的事情,比顧天穹講的要更加的詳細,也讓陳淵對那裡有了一個初步的認知。
至少不再是兩眼一抹黑了。
而陳淵告辭離開的時候,正好在院子裡發現了‘賞月’章二姐章婉姝,她目光幽幽的看着陳淵,道:
“青使要離開了?”
陳淵沒有感覺到奇怪,應該是章彥通告訴章二姐的這件事,旋即點了點頭,道:“皇命難違,擇日便要上任涼州。”
“聽說那裡挺亂的,青使行事定要小心一些。”
章二姐叮囑道。
陳淵笑了笑,十分自信的說:
“亂才更加適合我,二姐放心,靜等陳某凱旋之音。”
“好,這是你說的,我會等你的。”章婉姝立即道。
陳淵愣了一下,接着便是失笑了一聲,好傢伙,章二姐居然在這兒等着呢,還真是跟章兄有點相像。
“好。”
章二姐凝視着陳淵捂嘴輕笑:
“方纔是開玩笑的,不過行事的時候定要小心,這是妾身之前織的香囊,青使若是不嫌棄就拿去當個玩意兒。”
她從手上衣袖裡面拿出一枚澹紅色的繡花香囊放到陳淵面前。
沉吟了一瞬,陳淵腦海中閃過很多想法,最終還是上前接過了香囊,輕聲道:“多謝二姐。”
章二姐咯咯一笑,轉身離去。
等到對方走遠,陳淵摸了摸香囊裡面似乎有東西,旋即若有所思的將其打開,裡面赫然放着一張神符!
凝視了神符許久,陳淵長出了一口氣徑直離開。
另一邊,書房內,透過很遠的距離見到這一幕的章彥通臉上有些黑線,他說怎麼好端端的婉姝向他要一枚珍貴的神符。
原來不是給玄兒準備的,是給這小子準備的!
長嘆了一口氣,章彥通緩緩搖頭,只能感嘆一聲女大不中留,但陳淵這種性格的人,實非良配啊。
回到武威伯府,陳淵神色平靜的盤膝而坐,緩緩開口道:
“前輩,這次可不需要道別了,你我便一起去涼幽邊境吧,晚輩雖然實力不濟,但想來還是能夠幫上前輩一些的。”
“善。”
一道澹澹的佛音響徹在陳淵耳邊。
......
......
轉眼間,便又是一夜過去。
翌日,清晨。
陳淵緩緩睜開雙目,這一晚又是修行的一夜,一切都很平靜,等到他用完早食兒之後,皇宮的聖旨便到了。
來的還是他的老熟人,楊元慶!
按理說以楊元慶的身份和實力,是無需做這種事情的,但他偏偏就是來了,養傷的這段時間裡,楊元慶無時無刻不在回想着那一戰。
心中對陳淵的恨意已經到了極點,但同時還伴隨着一股莫名的驚恐之意,每當想起陳淵都會想到那恐怖的威勢。
自己在他面前就如同一個螻蟻一般。
這是....心魔。
請教過乾爹曹正賢之後,楊元慶意識到若是一直對陳淵避而不見,心魔會愈發的加重,必須要直面恐懼。
所以....他來了。
親自帶着聖旨來到了武威伯府。
陳淵依然還是那麼一副姿態,只是微微躬身以示對皇權的尊敬,而這一次,楊元慶沒有再敢如之前一樣呵斥。
宣完聖旨,楊元慶緩緩走到陳淵近前,遞給他,輕聲道:
“陳淵,你不要得意的太久,我會追上你的。”
陳淵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這個只會放狠話,色厲內荏的傢伙,接過聖旨澹澹的說:“我給你時間追趕,直到你連背影也看不見。”
說罷之後,便不再去管留在元氣臉色鐵青的楊元慶直接離開。
對於這個傢伙,陳淵真的從始至終都沒有放在眼裡,若不是礙於身份不能殺他,早就一拳將其轟成血霧了。
可惜了,沒有機會。
只能看看日後有沒有機會在京城之外見面了,那時....就是他的死期!
楊元慶,一個讓人噁心的名字,跟滿門忠烈姓柳的一樣讓人討厭。
隨着聖旨一起的,還有巡天金使的正四品官服和腰牌證明,至此,陳淵便算是真正的朝廷正四品官員了。
這個讓他之前一直想要得到的權勢一入手,陳淵忽然便感覺有些索然無味,直接就扔到了天書空間內。
因爲陳淵的不客氣,武威伯府上下也不敢招待楊元慶一行,任由他們臉色鐵青的離開了伯爵府。
而聖旨一至,陳淵上位巡天金使的消息便傳揚了出去,一時之間,倒是在巡天司內引起了不小的動靜。
雖然很多心中不滿,覺得憑陳淵的資歷根本不足以擔任金使之位,但也沒有人傻乎乎的提出什麼意見。
因爲聖旨一到,便是徹底塵埃落定了。
真要是心有不滿,只會遭到上官呵斥。
有人不滿,便有人爲陳淵感到高興,首當其衝的便是東皇城司的幾位副統領,親自上門恭賀,臉色的笑容勾到了耳邊。
但除了陶青元之外,剩下的幾個副使沒有一個是真心爲陳淵高興的,他們高興的是總算是送走了陳淵這個瘟神。
他們基本上都是又關係的,陳淵沒來之前日子過的簡直不要太滋潤,但陳淵來了以後,直接就拿皇親國戚開刀,嚇的他們根本不敢再懶散。
生怕陳淵也找個藉口噼了他們。
如今陳淵高升,對他們而言豈不是個好消息?
對於這些人的想法陳淵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只是隨口應付寒暄了一場,便將陶青元帶到了後院,叮囑他日後要小心行事。
陶青元直接表示想要跟隨陳淵前往涼州聽用,如今的他早就忘了之前當上司的時候,下屬的身份已經完全接受。
而陳淵這樣的上司,明顯是極好的。
護短!
但陳淵這一次上任不會帶任何人,除了顧天穹之前所說的話外,他自己也不想帶什麼人添亂,畢竟這一次可不是去建設的,還有很大的事情要做。
幫助摩羅前輩恢復傷勢,想辦法多搞一些戰馬,順便....不....主要再看看能否再度找到自己的氣運之主。
離開京城對陳淵而言,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雖然陶青元對陳淵的回答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再強求什麼,表示會看好武威伯府,隨時在皇城司等候陳淵聽用。
而另一邊司馬恪得知陳淵即將離開京城外放成爲涼州金使的時候則是有些失望,雖然陳淵的確算是高升了,但不在京城如何能夠幫上他?
剛剛緩和一些的關係,豈不是要因爲陳淵的離開更加疏遠?
司馬恪的心中忽然便生出了一抹緊迫的感覺,他想着既然陳淵的離去已成定局,那也只能順其自然,
等着對方重回京城了。
他只希望陳淵修爲突破的再快一點,早日成爲巡天司四大神使之一,但在對方臨走之前,最好還得跟他維持同道中人的關係。
想了半日,司馬恪終於做了一個大逆不道違背祖宗的決定,當即起身前往了後宮,面見了楊貴妃。
“恪兒,你怎麼來了?”
楊貴妃有些詫異,這非過年過節的,對方這幾日來的可是有些太勤了。
而司馬恪則是屏退了左右婢女,神秘兮兮的低聲道:
“母妃,陳淵要外放成爲金使了。”
“怎麼回事兒?”
久居深宮的楊貴妃一臉詫異的問。
接着,司馬恪便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
楊貴妃沉吟了許久,道:
“這是一件好事,陳淵的地位越高,日後能幫你的便會更多,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不必急於一時。”
“可孩兒只怕剛剛緩和的關係,會因爲他的離去而變得疏遠。”
“所以,你想說什麼?”楊貴妃一愣,脫口而出。
“兒臣覺得陳淵血氣旺盛,此去涼州必然會尋其他女人,與其白白便宜了別人,不如母妃在其臨走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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