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天地!
而正在陳淵領悟規則之際,天下各方也有了新的反應。
在濟世菩薩的準備之下,原本正準備抽調更多的大軍入主中原的佛門,忽然間進攻速度停滯了下來,以防守爲主。
因爲,西域纔是佛門的基本盤。
佛門想要擴大勢力,將佛門教義傳遍整個人間,將佛門道統變成了人間最強的道統,但首要前提是穩住西域。
千年前人間混戰起,佛門便入主了西域開始發展,經過長達上千年的悉心教化,三十六國全部都認同了頭上的佛門存在。
靈山,是至高的。
佛祖,是無上的。
如此龐大的地域和人口,給了佛門源源不斷的發展潛力,所有人齊心,這才讓處於邊陲之地的佛門,成爲十大仙門之首,整個人間甚至都堪稱魁首的位置。
無論是佛祖,還是靈山的其他人都知道西域的重要性,現如今,一個自稱爲大乘佛教的勢力想要顛覆佛門,碎掉他們的根基。
如何能夠忍受?
就算是放棄中原,也得保住西域!
只是,大乘佛法乃是摩羅和濟世菩薩幾百年來孜孜不倦鑽研佛法,所走的另一條路,很多佛法都與靈山正統佛法背道而馳,且比之更好。
希望能夠創造一個真正的無上佛國,在這裡,信徒無憂無慮,百病不生,長生享樂,沒有貴族的壓迫。
也沒有佛門的壓榨,創造出一個真正的人人平等的世界。
而西域之中,本就是已經近乎被壓榨到了極點,很多人不是不想反抗,只是因爲靈山勢大,不得不低頭而已。
當怒火積攢到了一定程度,引起的反應,幾乎是以燎原之勢的速度開始燃燒。
大乘佛教的教徒發展多年,幾乎遍佈整個西域,現如今一朝爆發,迅速便引起了西域的大動亂,無數底層百姓響應。
靈山震怒,佛祖震怒,直接下法旨鎮壓異端,以最快的速度消滅這些人,整個靈山甚至都傾巢而出。
分散到西域三十六國,想要清理異教徒。
但縱使是靈山實力強大,也無法徹底根除,往往鎮壓一些人後,就會有另一批人站出來宣揚大乘佛法。
在極短的時間內,便重創了佛門的根基。
雖然靈山有實力平定叛亂,但現如今是無法抽調出更多的力量再去進攻中原,當消息傳到中原的時候,更是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甚至憑空讓陳淵的聲勢大漲,因爲現在整個中原有能力跟陳淵爭鋒的,唯有西域的佛門,現如今佛門動亂,誰還能抵抗陳淵?
天魔殿的殿主東方勝更是鬆了一口氣,照着佛門不要命般的打下去,天魔殿的損失會非常大,爲了一個許諾,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實在是有些不值。
現如今,總算是能夠歇一歇了。
是以,在佛門沒有另起戰端的時候,整個蘭州都陷入了詭異的平靜,似乎佛魔之爭,一下子便僵持了下來。
但西方平靜,卻又促使東方和北方的動亂更加的顯眼。
有傳言稱,東瀛倭奴正式大舉進攻中原,數十萬東瀛武者以及海外諸國的武者幾乎每日都在與武帝城的強者殺伐。
這期間,還發生了仙戰!
東瀛柳生家族的仙人不顧仙凡之別,想要以大欺小,從上層毀滅掉武帝城的戰意,但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葉向南忽然大發神威,以五境巔峰力抗六境仙人,還將其逼退,一時之間,聲威大漲,逼近項千秋。
但也有消息稱,當日葉向南幾乎瀕死,之所以逼退了東瀛的仙人,是因爲有中原隱居海外的仙人不願看到中原生靈塗炭,方纔出手相助。
消息五花八門,無論是武帝城還是東瀛,都沒有迴應,也在各處都引起了巨大的熱議,又說葉向南是實力的確恐怖。
項千秋都能與仙人一戰,他爲何不能?
但也有人說,神女宮一戰葉向南在短短一刻鐘時間被項千秋逼入絕境,若不是陳淵出手,甚至可能隕落。
明顯是不如項千秋的,以此類推,絕對還是因爲有強者出手相助,才讓武帝城渡過了這一劫難。
而在這一戰後,陳淵麾下的燕軍分兵十萬,以姜河爲首直接進入武帝城的境內,就在有人不恥陳淵趁人之危偷襲的時候。
雙方卻出人預料的沒有發生大戰,直接敞開了防線任由燕軍進出,表現的非常平和。
之後,燕軍打出了旗號。
驅逐倭奴,護衛中土。
才讓很多人明白了陳淵的格局之大,和葉向南的心胸寬闊,二者在海外大敵入侵的時候,直接摒棄了恩怨,合爲一體,力抗倭奴。
引得無數人爲之稱讚,更有心懷意氣的中原武者,二話不說,奔赴東海戰場,發誓不滅倭奴,誓不還家。
但也有一些異聲,說陳淵其實早就將葉向南收入了麾下,眼下做的一幕,只不過是做給天下人看,用來收攏人心的。
不然,如何解釋神女宮一戰,葉向南出手相幫?
許許多多的言論,構成了如今中原混亂的場景。
而在北方,也同樣如此。
涼蠻之戰一直的影響力其實一直都不弱,只不過因爲陳淵最近幾個月在中原攪動的風雨太大了,纔將其遮掩下去。
現如今,中原陷入了寂靜,北方的戰爭自然而然的就進入了大衆的眼裡。
北蠻與涼州的交鋒剛開始陷入了焦灼,但隨着逐漸的增兵,和強者匯聚的越來越多,單靠魏燼鋒一位頂尖陽神自然是難以抵擋的。
甚至,在最爲危機的時刻,武當山的那位老天師都現了身,手持着真武劍,拉着北蠻蠻神於草原上展開了一場仙戰。
打的地裂天崩,山河倒轉,無數人喪生在餘波之下。
最後,以平手告終。
北蠻還在進攻,魏燼鋒也只能竭力抵抗。
如此巨大的壓力,也讓魏燼鋒產生了其他的念頭,那就是想着陳淵能夠出手相助,讓涼州渡過難關。
但問題是陳淵的勢力範圍還沒有達到這裡,出兵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思索了很久之後,還是最終作罷。
決定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真的事不可爲,那也只能爲中原流盡最後一滴血,將爛攤子交給陳淵去收拾。
此時,中州。
建業帝司馬恪高居龍椅,愣愣的看着空蕩蕩的金鑾殿。
自從政變之後,金鑾殿內的文武百官便有些湊不齊了,有時候,甚至還會讓一些低階官員上殿作爲陪襯。
現在,則是已經退朝。
只是,朝臣離開了,身邊的宦官宮女也離開了,唯獨他留在了此地,顯得很是孤獨,直到現在,司馬恪也領悟了一些事情。
皇帝爲何有時候會自稱爲寡人,因爲在大勢已去的時候,他真的只是一個孤家寡人,縱使早已經接受了這一切,在夜深人靜,四下無人的時候,他也會做一些白日夢。
“沙沙.”
腳步聲在空蕩蕩的金鑾殿中迴盪,司馬恪擡起頭,看向了聲音的來源,臉上的些許落幕也迅速收斂,轉爲了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
“皇姐怎麼有閒暇來此?”
作爲幾乎是擺設的皇帝,整個京城乃至是整個中州的大權都在長公主平陽的手中,可以說比他這個皇帝都要忙。
每日都要處理政事,而她,也樂在其中。
至於他這個皇帝,大部分時候只是做做樣子上朝而已,其實那些朝中臣子的主心骨是平陽,能拿來裝模作樣議事的,其實早就是已經是既定好了的。
“燕王那邊來信了。”
平陽一步一步的走上臺階。
司馬恪迅速站起身,給平陽公主讓開位子,問道:
“亞父有什麼吩咐?”
平陽公主十分熟稔的坐在了獨屬於皇帝的位子,深吸了一口氣。她不是第一次坐了,剛開始是司馬恪的謙讓,但在謙讓的過程中,有一次便想着試一試,之後她還挺喜歡這硬邦邦的龍椅,一有閒暇便會來此。
“雲州戰事已結,神女宮歸附,古家老祖隕落,燕軍已經趁着西域大亂,攻佔了大半個揚州。那邊傳信讓你打開所有防線。
燕軍隨時有可能會入主神京城。”
“亞父終於來了,呵呵看來亞父還是頗爲顧忌咱們的感受,讓咱們主動打開防線,而不是直接動手。”
司馬恪長出了一口氣,似乎是放下了心底最後一絲不安。
以陳淵現如今的勢力,燕軍就算是長驅直入進入中州,司馬家也沒有什麼抵抗之力,防線只是一道擺設而已。
只不過其餘勢力,都在顧忌影響而已,不然,大晉朝廷中樞早就被滅了。
是以,司馬恪有時候真的在恐懼,生怕陳淵有朝一日不履行之前的約定,打出覆滅大晉,給他按一個昏君的稱號滅了他。
這對於他,也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現在,傳信讓他打開防線,基本便也是承認了之前的約定,給他一個富貴人生,安享無憂。
“你做好準備就是了,或許幾個月內,燕軍便會兵臨城下。”
“皇姐放心,我已經讓下面的人,根據亞父的龍旗,和平日裡的喜好打造了龍袍,待其抵達神京城。
絕對心中滿意。”
司馬恪哈哈一笑,他掌控的權利不多,也只能在這些有限的權利內,爲自己儘可能的多爭取一些活的希望。
“你倒是有心了,放心吧,燕王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我都清楚,未來不會卸磨殺驢的,就算是裝樣子,也會給咱們一個平安。”
“這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說我們之間的父子情,單純靠着母后那邊”司馬恪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的立場始終站在陳淵一方。
他可是清楚皇姐早就徹底認命了,之前的幾次旁敲側擊都沒有得到他希望的回答,自然不會說什麼蠢話。
“那就好。”
“說句實在的,能遇上亞父這種人,是吾等的不幸也是幸運,這些時日,朕閒暇無事時,看了一些族中封禁的一些書。
發現亞父有其祖之風,現如今的形勢與千年前何其相似?中原大亂,四敵環繞,各有心思,互相殺伐。
亞父與楚太祖何其相似?都是那種千年一出,力挽狂瀾的梟雄人物,平定四夷,一統中原,身懷大氣運。
跟這樣的人作對,別說是咱們,就算是不知是不是沉睡的太祖,恐怕也”司馬恪話音一頓,不再多言,只是笑了笑。
“明白就好.本宮就你一個弟弟,真不希望你做出一些什麼傻事,跟這種人作對,咱們司馬氏族唯一的一點血脈都得消亡。”
平陽公主說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司馬恪。
而司馬恪的心中卻是咯噔一下,有些心虛的輕喚了一聲道:
“皇姐.”
“那些小心思就收一收吧,下一次,我不會再多言了。”
說罷之後,平陽公主拖着長裙,緩緩離去,留下了一個背影。
司馬恪欲哭無淚,連忙呼喊道:
“皇姐,朕真的沒有二心啊,只是依照祖制讓人去皇陵上了上香啊.皇姐您可千萬別誤會.
朕對燕王可是忠心耿耿的。”
陳淵好似沉入了一個無聲的世界,在這裡,沒有任何絲毫的聲音,比墜入深淵都要可怕,剛開始他甚至還有些驚駭,想要逃離。
但很快,他便想到了自己正在做什麼,連忙收斂了心神,將自己的心也徹底的靜了下來。
修行無歲月,沉下心神的陳淵更是忘卻了時間的流逝,他覺得,自己只是十分舒服的睡了一個很沉的覺。
從突破之後,便沒有睡過這樣的覺,忘卻了所有的煩惱,摒棄了所有的仇恨,整個世界,都只有他一個。
孤獨,寂靜.
當陳淵下意識的睜開眼時,那黑幽幽的世界終於發生了變化,一抹淡淡的亮光出現在了眼前,像是一道絲絲的絲線,照亮了整個世界。
他伸出手緩緩觸摸,那絲線卻從他的身上穿透而過,像是虛無的一般,漸漸的.絲線越來越多,將他籠罩其中。
而他眼前的景色則是恢復了閉關之前的湯山大佛之頂。
他的目光很平靜。
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人間還是那個人間,天地還是那個天地,但他發現了些許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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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休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