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妖怪調侃自己家的老闆,小夥計笑了笑沒有搭茬,打開了通往後院的大門,做了一副請的手勢,老妖怪邁腿就往裡走。
于飛正待跟上的時候,那個小夥計面色不善的攔下了他。
“這位客人,後院是不對外人開放的。”
于飛有些疑惑的恩了一聲之後,斜了老妖怪一眼,那意思是看樣子你的面子也不算大,我跟在你後面,怎麼就被攔下來了。
老妖怪拍了拍那個小夥計的肩膀笑道:“不用緊張,這是我一個小兄弟,今天我帶他過來開開眼。”
小夥計一聽,這才收起防備的表情,略微詫異的看了一眼于飛後繼續在前面帶路。
……
一進入後院,于飛頓覺一股涼爽撲面而來,這不是空調那種沒有靈魂的涼氣,而是來自於院中那一棵大樹。
一種于飛叫不上來名字的樹,樹幹粗壯,但不算高大,葉面很是寬闊,爲不大的小院遮蔽了漫天的陽光。
樹幹之下,樹蔭最盛的地方,擺有一四方小桌,邊上有一把太師椅,此時一個穿着唐裝的中年人,正在那張椅子上,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着瞌睡。
桌上有着一個青花瓷的酒瓶,從其中散發出來的酒香,證明此時那個唐裝中年人已經進入到微醺的狀態。
那個小夥計剛想上前把自己掌櫃給叫醒,老妖怪把他給攔了下來,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之後,那個小夥計慢慢的由原路返回到前廳裡。
老妖怪輕手輕腳的靠近那一中年人,于飛沒有跟上去湊趣,他自打一進後院,兩隻眼睛就沒有停止轉動,一個勁的打量着後院的擺設。
雖然他過了那個有着旺盛好奇心的年齡,不過在一些盜墓小說的荼毒之下,他覺得此地一定有大秘密,既然沒有了剛纔那種擔憂,那就可以好好的探究一番。
還別說,這一打探他還真發現一些東西,青面獠牙的石像,鬼畫符一般的石板雕刻,還有一些他不知道有何功能,也說不出名字的小玩意。
這些就像是展品一般擺放在院子邊緣,這也讓于飛得以看清全貌。
“……你總算捨得回來了。”
“我怕你哪天會把自己給喝死。”
一陣談話聲把于飛的注意力稍稍的給拉了過去,回眼一看,那個唐裝男人正跟老妖怪聊的火熱,看唐裝男的表情,他們倆應該有過一段基情,要不會那麼激動的。
“……這次回來不走了吧?要我說你的性子就是太軟,當初你要是聽我的,何至於弄成現在這樣?”唐裝男說到。
吆嗬~
于飛把耳朵豎立起來,他一直對老妖怪的過往很感興趣,也想知道他跟張素琴當初到底經歷了什麼。
“這些事等以後再說吧,我這趟回來雖說不一定會留下,但往後肯定會經常回來的。”老妖怪岔開了話題。
這讓于飛有些失望,收回耳朵繼續打量着眼前的一座假山,人家的假山都是怪石嶙峋,再不濟也得是那種圓潤的石頭。
眼前的這座可倒好,兩樣都沒佔到,反而其上有着大小不一的幾個小孔,有的是通透的,有的則看起來黑洞洞的,明顯只打通了一半。
“這是九竅玲瓏山。”
一個聲音在於飛的耳邊響起,他急忙回頭,剛好看到老妖怪和唐裝男就站在他的身後,前者一臉笑呵呵的表情,後者則帶着一絲探究的神色。
近處看,于飛才發現唐裝男還是一個老臘肉,很符合當下一些小女生的追求,要是換上流行元素的服飾,那他出門絕對可以引起一大波大媽粉。
不過於飛在他的臉上看到一些熟悉的影子,好像是在哪見過一般,想了半天,心說自己應該沒有這麼個親戚。
“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老妖怪開口道:“這是于飛,是一個很有前途的農場主。”
“這是榮寶齋的老闆,江湖人稱蔣半仙的蔣掌櫃,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叫他半瞎,聽起來比較順耳。”
蔣半仙對於他的介紹顯然已經習慣了,毫不爲意,笑着對於飛伸出手說到:“能被名動京都的小侯爺稱爲有前途,那你可以在京都橫行了。”
于飛同樣伸手過去笑道:“這都是劉掌櫃擡舉我,他是等着看我摔個四腳朝天呢。”
老妖怪笑着伸出手指虛點了一下他,于飛收回手之後,對蔣半仙問道:“剛纔你說這座假山是什麼九竅玲瓏山,這有什麼來歷嗎?”
“哦~來歷倒也不是很大。”蔣半仙不甚在意的說道:“這是一個造假大師做的殘次品,據說當時他想九孔都鑽透來着,不過因爲停電了,所以也就給弄了這麼個玄虛出來。”
于飛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虧他還在腦海裡腦補了數十萬字的劇情呢,感情這就是一假貨,還是半成品。
老妖怪見狀對他笑道:“擺在院子外面的這些都是一些上不了檔次的玩意,真正的好東西可都在裡屋呢。”
蔣半仙忽然一拍大腿說道:“你還別說,昨天人家剛送來一幅殘破的山水畫,我一直都沒勘透年代和作者呢,剛好你給我掌掌眼。”
說完他就拉着老妖怪上裡屋走去,剛走兩步,他回頭說道:“于飛你也來看看,多一雙眼睛就多一份可能。”
于飛心裡清楚,人家這是看在老妖怪的面子上在照顧他的面子呢,一個毛頭小夥懂啥的字畫啊,別說是山水畫了,就是現在課本上的插畫他都不一定能說的出來歷。
不過他還是跟上了二人的腳步,那怕自己不認識,過去增長一下見識也好,畢竟三百年年傳承下來的東西,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觸摸得到的。
裡屋的擺設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數量也不多,但每一樣都給人一種古樸厚重的感覺,好像每一件都蘊藏着一段歲月一般。
牆上掛的字畫,于飛大多數都不認識,唯一一副認識的還是因爲上學時的一張插畫,那是齊白石老先生的蝦畫。
據不可靠消息稱,齊白石老先生畫蝦,那是論只算的,一隻蝦十萬塊。
曾經有一個富商想以此來爲難一下他,只給了三十五萬的酬金,最後愣是得了三隻半蝦,其中有一隻是在草叢中露出半個身子。
當然,這都是趣談,但也足以看出老先生畫畫的功力。
但是眼前的這一副畫卻足足有八隻蝦在水中嬉戲,雖然大小不一,但也足以說明這副畫的珍貴,不過要是贗品,那就另當別論了。
蔣半仙一到屋裡就從一個櫃子裡面取出一個錦盒,從裡面拿出一副畫卷,或許是爲了保護這幅畫,其上還有一層真空膜一般的東西。
不過在展開之後,于飛就明白蔣半仙說它是一副殘畫了,那副畫上半部分很完整,但是下半部分缺了一個角,從殘破的邊緣來看,似乎是被燒壞的。
于飛湊過去看了一眼,畫中是一座高聳如雲的山峰,山上一道溪流猶如一道銀帶一般掛在其上,緩緩的注入到山腳下一座大湖之中,湖面有着幾支荷花立於其上。
其殘破的部分正是落款的地方,怪不得不知道是誰的畫。
老妖怪看了半晌後說道:“從佈局和畫風來看,這應該是唐宋時期的作品,不過這種作畫的手法卻是第一次見……”
說着他沉吟了起來,蔣半仙笑道:“你的眼睛還是那麼毒辣,我店裡的兩個大師傅也說是這畫應該是唐宋時期流傳下來的,不過他們也沒有看出來這幅畫的作者是誰。”
“跟這一幅畫同時送來的還有其他什麼東西嗎?”老妖怪問道。
“沒有。”蔣半仙搖頭道:“就只有這一幅畫,而且對方似乎很着急,拿了我給的錢就走了,也沒有說這幅畫的來歷。”
“哦~”老妖怪笑了起來:“看樣子你又沒少剝削人家,這幅畫哪怕找不出作者,僅憑唐宋時期流傳下來的,那也能值不少錢。”
蔣半仙笑了一下說道:“這幅畫我還真沒打算賺錢,那個送畫過來的是個女人,看她的神色應該是家裡着急用錢才把這幅畫送來的。”
“而且我能看得出,她對這幅畫很不捨,應該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我就給了她一個高價。”
老妖怪翻了翻眼皮:“是個女人這纔是重點吧?而且應該是那種楚楚動人的女人,至於其他的,那就不太重要了。”
蔣半仙乾笑了兩聲沒有接這一茬,而是把那副畫攤開在桌面上,拿出一個放大鏡遞給老妖怪,而後說道:“咱們這羣人裡,你的眼光是最好的,你幫我仔細看看,說不定能找出些蛛絲馬跡來。”
“你呀~”老妖怪搖頭道:“早晚有一天非得栽個大跟頭。”
蔣半仙倒是一點也不在意,無所謂的說道:“沒事,誰要是能讓我栽跟頭,後半生的生活我給她全包了。”
老妖怪再次搖搖頭,結束了這個話題,拿起放大鏡,湊到畫面上仔細的看了起來。
于飛雖然沒有見過這幅畫,但不知道怎麼還是,總是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在心裡盤亙,甚至還有一些衝動。
最後,他還是沒忍住,伸出右手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