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枯澀的蠶蛹終將有一天破繭成蝶,灰姑娘遲早要穿上水晶鞋去過她幸福的童話生活,而我身邊的孟穎也在逐漸從那個蘑菇頭的土包子,轉化爲了幾乎讓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的精幹女。
她的頭髮已經留到了很長,還學會很多漂亮盤發的花樣;她的衣服不再僅僅那麼幾件,風格迥異管它什麼歐美韓日。她都能去嘗試;她的交友圈子開始慢慢擴大,有男有女,但是男生居多;甚至,她學習的目標也在進行着轉換,當我在啃晦澀的經濟學,她卻手裡拿着厚厚一本的民法通則。
大一時曾經拒絕的助學金,現在卻是在她的口袋。
我一點一點的看着她的變化,心裡不知是何感覺。
我發現我和她不一樣了,也或許從始至終。我們就沒有一樣過。
某一天,在圖書館,她問我:“顧憶,現在最想抓緊要做的是什麼?”
我當然回答:“我在準備考研啊。”
她說:“你不想着臨畢業去談一場戀愛?你就沒有真正喜歡過一個人?”
我沉?了一會,卻令她在那一刻緊張的一直盯着我看。
而後,我想起了那種似有似無的陌生而又不太真實的感覺,還有和某個人一直都保持着兩條平行線的軌向,笑着說:“不了,孟穎,就算我喜歡上了誰,我父母也不一定喜歡。我在大學這自由的幾年,應該算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等到我畢業了,我的很多事情,或許又不是我能自己做掌控了。”
我說的並沒有錯,這就是屬於我的人生軌道,而事實上,我的確成了一個連婚姻都沒法自己完全做決定的可憐女人。
而我的這番話,卻是令往後的孟穎再也沒什麼後顧之憂。
直到一個週五的晚上。孟穎在宿舍樓下的小花園裡,偷偷的告訴了我她有了第一個男朋友,而將“顧允”兩個大字報出來的時候,那一瞬間,我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已經飛上天的熱氣球還在做着步步高的美夢,結果因爲火力不足,又從一個高點慢慢向下沉墜,過程雖然不足以迅速到慘烈,但那種隱隱失落感,卻是清清楚楚。
我很想問她,是我大腦遲鈍還是你們隱藏的太好,連一點可循的蛛絲馬跡都不肯給我?
但這種話,我要怎麼說得出口?
難道我要自大的以爲,顧允偏偏非我不愛?難道我要承認,我其實潛意識裡也覺得孟穎這個人不適合去選擇王子做他可愛的公主?
不,我不能這麼想。
我沒有再聽她繼續說下來的那些所謂細節,卻是真心的對自己的那番不切實際的遐想第一次進行了告別。
再見吧,那種小竊喜小快樂果然並不是個好東西,還是趕緊將它們都埋葬在了土裡爲好,以後再也不要生根發芽。
我前一秒還在揮手拜拜。後一秒卻被要求去當電燈泡。
我對孟穎說:“我能拒絕嗎?坦白說,我和顧允倆人不太對付,如果見面就要吵起來。我很怕你去爲難。”
孟穎在暗處的表情我看不見,可手卻被她握的緊緊,她說:“你就來這一次,因爲我害怕。”
我很想問她,李薇薇每次約會不都是甜蜜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而你爲什麼要怕。
但我很快就閉了嘴打消了念頭。這種事,已經和我無關了。
不管愛情是可怕的魔鬼還是暖心的甜點,都和我顧憶無關。
不過這奇特的三人行。現在想來,着實可笑。
你見過這樣的男朋友嗎?
他穿着一身幹練的衣服,梳着特意打造的髮型。大早上起來很是眼巴巴的在你宿舍樓下等你,卻是根本對你的一身精心作出的裝扮而始終沒有迴應,他甚至不去看你的臉上的妝容,和你保持着能再塞兩個人的距離。
你抓不住他的心,他也抓不住你的胃。
常常是,我和孟穎渴了,顧允去買冷飲,但他買回來的那兩杯絕對是一樣的口味,因爲他只記得我愛喝什麼。不愛喝什麼。
至於點餐,看電影等等,兩個人都毫無?契感。
那一天孟穎回來。我見她的神情有着很大的難過,於是,當她以後還要有繼續提出來再帶我去的想法,我都是儘量找到別的藉口拒絕了,只有不得已她要和我真的鬧彆扭,我才假惺惺的去做配合。
忘了說。那場新年伊始的考研較量中,班長最終還是敗給了學習委員。
我落榜了,但學校的大喜報上,卻是有着孟穎的名字。
雖然,在友情上,我當是爲她感到高興。跨了專業還能夠取得這麼好的成績,足以證明孟穎的優秀。
但拋卻這些,考慮我自己的私心。一向在學業上爭強好勝的我,不可謂不是一個打擊。
我不太敢看我爸媽的臉,以至於明明都可以放假在家裡待着。我卻還是每天堅持住在宿舍。
我甚至在自己的博客裡寫了一篇文章,頹廢消極飽含負能量的形容自己是一個失敗的人,需要到處躲起來。
然後。一個偶然間,卻看見了有人匿名在我評論區裡留言,不是罵我傻瓜,白癡就是弱智,事後想一想,這種幼稚的事除了顧允誰還能做得出來。
我以爲,大學生活就該如此的落幕了。
而在臨畢業的前兩個月,在那場集體活動中,卻是令我和顧允的關係,又發生了惡性方向的變化。
那是由我組織的一場畢業旅行,全班同學都要到我們x市外區的一座很是有名的漂流峽谷那玩一天一夜。
報名的時候,顧允是選擇不去的,劉胖子說,那種地方全都是農家樂和平瓦房,顧允那樣的“嬌小姐”,一是睡不來,二是忍受不了廁所,所以思來想去,放棄了。
我本來就對他這點很有偏見,心說你不去拉倒省着事多,可沒想到,我剛把人員名單弄齊,孟穎這位“正主”卻是求到我這裡來了,非要我這個堂堂的局外人,親自去勸顧允這位大爺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