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聽罷之後,竟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好!不愧是鳳莊主,到了這個時候,想的還是你們鳳家的門風問題。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如實相告。”
話落,柳清給了柳堡主一個眼神。
柳堡主看看柳清再看看鳳莊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鳳莊主,實不相瞞,是你的這個寶貝兒子授意戚威,主動找到的我們。上一次的對戰,我們能突破防線,也是因爲他將陣法泄漏給了我們。”
鳳莊主的臉色鐵青,一雙眸子裡所噴射出來的怒火,恨不能直接將這個不肖子給燒化了。
鳳連昊此時意識到了情勢的不妙,連忙大喊,“不是的,父親。是他們派人來慫恿我的!不是我的本意,父親,你信我呀,父親!”
事已至此,就算是他再怎麼解釋,也無濟於事了。
而戚氏怎麼也沒想到,她狠,她的兒子更狠。
她只是想除掉了那兩個礙眼的庶子。
可是沒想到,結果她的兒子,竟然連老子都想給一併除去了。
他纔多大?
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坐上莊主的位置?
戚氏猛地擡頭,銳利地盯着戚威。
是他,定然是他!
他想借助鳳連昊來掌控整個鳳陽山莊,從而成爲他在戚家立足的保命符。
自己這個哥哥,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心狠。
只是沒想到,這一次,柳家堡的人更狠。
人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真的跟他們合作,人家想的,就是要將鳳陽山莊給吞併了。
還想着做鳳陽山莊的主人?
什麼叫引狼入室?
這回應該是知道厲害了吧?
戚氏呵呵地笑了起來,就跟瘋了一樣。
有些擁擠的院子裡,原本就十分安靜,此刻聽到了戚氏那有些詭異的笑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她的身上。
有的人,甚至十分警惕地抽出了身上的刀劍。
戚氏笑完之後,臉上滿是淚痕。
“兒子?呵呵,我自以爲聰明,沒想到,卻生了一個蠢材出來!”
鳳連昊的臉色青紅相加,自然知道,這個蠢材說的是誰。
“你們真的是一個比一個蠢哪。哥哥想利用昊兒來掌控鳳陽山莊,說白了,就是計劃將鳳陽山莊收入你的麾下。可惜了,讓你失望了。”
戚威的面色不好,冷斥道,“你胡說什麼?”
戚威目前還是自由的。
而鳳連昊因爲斷了一指,此時,也算是自由的。
“我胡說?戚威,你敢不敢對天發誓,說這一切都與你無關?”
戚威的嘴脣囁嚅了幾下,卻沒有了反應。
看到他如此,戚氏笑得更爲慘烈了些。
“如果早知道有這麼一天,我一定不會放昊兒與你親近。”
“胡說什麼?我是他的親舅舅,還能害他不成?”
“呵呵,親舅舅?若是你們的計劃得逞之後呢?你打算如何處置我的昊兒?”
此時的鳳連昊,則是一臉懵逼的表情看着戚威。
突然覺得,他母親說的話,都是極有道理的。
“母親,我錯了,母親,您別生氣。”
鳳連昊此時也顧不得手上的疼痛了,連忙爬了過去,一手挽住了她的胳膊,“母親,您別這樣,我害怕。”
戚氏看着爬過來的兒子,笑地聲音越發恐怖了起來。
“兒子,是孃親不好。孃親不該教你這些手段計謀的。你還太小,不應該是這樣的。”
柳清在一旁看戲,覺得實在無趣。
“好了,本少沒心情在這裡看你們母子情深的戲碼。鳳莊主,看來你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呀。”
說着,再次打了個響指,已經有人拿着匕首上去,準備對鳳連昊再次下手了。
“不!你們不能這樣。”
戚氏直接就朝着來人撲了過去。
只是,她的實力,自然不是人家的對手。
砰!
直接就被踢到了數丈之外。
鳳莊主的臉上,也有了幾分的急切。
而鳳連昊則是懵了。
“娘!”
突然大叫一聲,便衝了過去。
戚氏被摔地不輕,當然,主要還是因爲胸口被踢地那一腳。
噗!
吐出一口血來之後,反倒是覺得舒服多了。
“娘,娘你沒事吧?”
“昊兒,娘沒事。你已經做錯了一次,不能再錯了。”
鳳連昊不明白。
現在這種情況,還來追究對錯,有什麼意義呢?
戚氏喘了幾下之後,讓鳳連昊扶她起來。
走了兩步之後,戚氏突然一笑。
一個轉身,一包粉狀物突然散開。
“快走!”
隨着白色粉末的偷襲,原本鉗制着鳳琳兩姐妹的人鬆手,只是還沒有挪動兩步,便都倒地氣絕了。
鳳琳和鳳舞,已經是跌跌撞撞地到了鳳莊主的身邊。
好歹,柳清不能再由着他的人來折辱這兩名姑娘了。
只是,戚氏纔剛一得手,只覺得胸前一痛。
低頭一看,一把利劍,已經穿胸而過。
戚氏再次笑了笑,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直接氣絕。
鳳天昊看到自己的孃親就這樣沒了,自然是難以接受。
“啊!我殺了你!”
一邊喊着,一邊朝着那人撲了過去。
砰!
鳳連昊的小身板兒,也直接就被打翻在地。
柳清不屑地看了衆人一眼,“果然都是廢物。一個能用的也沒有。”
這樣赤裸裸的羞辱,鳳連昊就算是再生氣,也沒有辦法去爲自己找補回來。
因爲,單純從實力上來說,他的確是等同於廢物了。
“鳳莊主,你的繼夫人已經死了。當然,對於這個女人,我知道你並沒有多深的感情,死不足惜。只是,你的這幾個孩子,難道也不想要了?”
鳳莊主擡頭,看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還在對方的手中。
鳳莊主閉了閉眼,隨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柳清,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我們鳳陽山莊的人,就是死絕了,也不可能將這個秘密公佈於世。至於你,就守着鳳陽山莊,慢慢找吧!”
話落,鳳莊主竟然直接將劍拔出鞘,“鳳陽山莊的兄弟們。咱們寧死不能被辱!”
“寧死不能被辱!”
許是戚氏的死,以及鳳莊主的這種誓死保守秘密的做法,激勵了在場的鳳家護衛,竟然個個大義凜然,大有寧死不屈的架勢。
柳清眯了眯眼,一臉氣憤,“果然是不識擡舉。”
話落,直接回頭看了一眼,“既然如此,那就先殺了那兩個礙眼的東西。其它人,我要讓他們一個一個地死在鳳莊主的面前,好讓他深深地記住,這些人都是爲何而死!”
鳳莊主的臉色微變,不過,死戰的決心,卻是並不曾被打動。
只是,下了死令之後,對面卻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柳清略有不悅,隨後,面色不虞,稍退了兩步。
“你們是什麼人?”
他這一喊,倒是成功地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只見鳳連天和鳳連訣都已經得到了自由,同時,各自提劍,站在了鳳莊主的身側。
而先前的四名黑衣人,則是紛紛露出了本來面目。
當然,逍遙公子不算,人家現在仍然是一面銀色的面具覆着,格外的清冷模樣。
雲暖將面巾扯下之後,便笑着一步步走上前。
“柳少果然是高才呀。這個局布地,果然是步步精妙。”
柳清此刻再不似剛纔那般愜意,“你是雲暖?”
“不錯,正是本宮。”
一句話,將自己是烈國公主的身分,也再次強調了一遍。
柳家堡的衆人,都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同時,個個都膽戰心驚地看着她手上的那把琵琶,恨不能將那東西給看穿了。
人人都言云暖的音波功,天下無敵。
今日,怕是他們要親自見識一下了。
“雲暖,這是我們與鳳陽山莊的恩怨,你又何必插手?”
“說的不錯。原本,這是你們的私怨,本宮和師父,自然是不屑於插手。可是,誰讓你竟然私自藏了二十名的活死人呢?”
柳清臉色驟變,母親說地不錯,他果然是太大意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後山的那十個,都被我殺了,而且一把火燒了個精光,現在你們這裡還有幾個,怎麼?不打算放他們出來與我們廝殺一番了?”
事到如今,柳清知道,與他們這一戰,應該是避不過了。
“雲公主,我們與烈國王室,無仇無怨,也無心與你結下仇怨。還請雲公主退後,莫要再步步緊逼了。”
雲暖輕嗤一聲,“明明就是你們害怕了,怎麼說地好像是你們要傷害我一樣?”
說着,一隻手,已經覆上了琴絃。
她的這一個小動作,直接就把對面的那些柳家堡的人給嚇得不輕。
不是他們膽子小,實在是這一位的音波功的殺傷力,早已傳遍。
誰不怕死呀?
“雲公主果然好計策,假裝離開了樊城,可是卻中途又折了回來。你們從一開始,就已經篤定了那二十名活死人是在本少手中?”
到了這個地步,再隱瞞,也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更何況,柳清也真的想要看一看,這個雲暖,是不是真的那麼厲害。
衣袖一甩,已經有人擋在了最前面。
一場混戰,就此展開!
呃,可以說,這其實就是單方面的虐殺了!
柳家堡的人,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殺出了四名絕世高手,簡直就是要嚇破膽了!
即便如此,逍遙公子一直靜立在側,不曾出手。
藉着混戰,柳堡主似乎是有心先走一步。
鳳連天和鳳連訣兄弟二人,直接就將人攔住。
“柳堡主,既然來了,還是多坐一會兒吧。”
柳堡主訕訕一笑,“不了,不了。我突然想起堡中還有一些事務等着我回去處理呢,就不打擾了。”
說着,還想着再溜。
“賊人,哪裡走?”鳳連訣到底是年輕兩歲,這氣性也大,剛剛看了半天的戲,早就氣得血液上涌了。
這會兒看到柳堡主,第一反應就是要手撕了他,怎麼可能會由着他逃走?
柳堡主哪裡能有法子逃得走?
這兩兄弟聯手,柳堡主壓根兒就不是對手。
就算是沒有鳳連訣在,柳堡主一人也是不可能打贏鳳連天的。
戚威眼看着打起來了,第一反應,自然也是跑了。
他可不敢奢望,鳳陽山莊的危機解除之後,鳳莊主會饒了他。
而且,戚氏已死,再加上她死之前的那些話,鳳連昊也不可能再與他心無芥蒂的一起相處了。
換言之,戚威在鳳陽山莊,基本上已經沒有任何的保障了。
只是,鳳莊主可是一直盯着他呢。
柳堡主有他的兒子盯上了,那幾個活死人則是有云公主的人負責打了,那麼,戚威這個敗類,自己是說什麼也不能放過的。
鳳莊主快速地將人攔下,之後,冷笑一聲,揮手間,已經有幾名長老,將戚威給圍了起來。
看這架勢,戚威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輕易地走脫了。
不過,戚威這人,倒是一個能屈能伸的。
撲通一聲,竟然直接就跪下了。
“妹夫,我錯了,你就饒我一次吧。我也沒想到,柳堡主竟然會言而無信呢。如果早知道,我一定不可能會同意鳳連昊的計劃的。”
這個時候了,還想着將責任都推到鳳連昊的身上。
鳳莊主倒不是想着包庇自己的兒子。
只是戚威你身爲一個長輩,這樣敢做不敢當,真的好嗎?
現在只是教壞了他的兒子,誰知道回到戚家之後,是不是會將他自己的孩子教地更加惡毒呢?
或許,已經教壞了。
“人只要別打死就行,留口氣,然後押入地牢。”
“是,莊主。”
有了逍遙公子和雲公主在,鳳陽山莊的護衛們,此時也是鬥志昂揚了。
果然,氣勢是個好東西。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們現在覺得有倚仗了,底氣足了!
鳳連天成功地將柳堡主打倒在地之後,鳳連訣一個箭步過去,就要活劈了他。
“住手!”
鳳莊主大喝一聲,直把鳳連訣嚇了一跳。
“爹?”
鳳連訣不解,這樣的一個大禍害,不殺了,還留着幹嘛?
“將人押入地牢,嚴加看管。”
“是,莊主。”
鳳連訣有些不忿,可這是父親的決定,他實在是無權干涉。
看着熊熊的火焰,那些活死人都被烈火焚身,這一幕,多少有些令人不忍。
不過,一想到了他們的殺傷力,鳳連訣頓時就覺得沒有什麼好糾結的了。
雲暖看了一眼外面,柳清已經趁亂逃了。
“師父,要不要去追?”
“柳家堡真正當家作主的人,從來就不是這個廢物堡主。”
逍遙公子話音一落,鳳莊主頓時怔了怔。
之後,便看到兩道人影,已經快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經過一番廝殺,天色,已經矇矇亮了。
奇然和小白暫時留在了山莊內,他們的責任,不是清理戰場,而是給這些鳳陽山莊的護衛們,壯壯膽子,打打底氣。
鳳莊主看了一眼早已經呆怔在那裡,一臉茫然,完全不知所措的鳳連昊,當真是有些心痛。
這是他的親生兒子呀!
可是就在之前不久,還想着借柳家人的手,將他給除去了。
“來人。”頓了頓之後,還是生生地將臉別開,“將小公子也押入地牢,嚴加看管。”
“是,莊主。”
鳳連昊沒有反抗,甚至連一句爲自己求情的話都沒說,只是走之前,深深地看了地上早已冰冷的屍體。
他不可能會忘記,他的母親是如何死在了柳家人的刀下。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是他害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他還有什麼顏面,再苟活於世?
鳳連吳擡頭望天,之後苦笑一聲。
“三公子!”
聽到一聲驚叫之後,鳳莊主回頭,“昊兒!”
鳳連昊不知何時奪過了護衛手上的刀,直接刺穿了自己的腹部。
“昊兒!”
有再多的恨,此時,也不能沒過自己與兒子間的父子情。
鳳莊主的眼眶紅了。
而聞聲趕來的鳳連天看到這一幕,亦是十分驚駭。
“三弟別動!忍着些,我幫你上藥。”
刀刺穿了腹部,若是將刀抽出來,血流加速,鳳連昊必死無疑。
“你別急,我還有逍遙公子給的玲瓏丹,來,你服一顆,會沒事的。”
鳳連昊看着一臉焦急的大哥,卻笑了,這一刻,他臉上的笑容,格外地純淨。
而他眸底的光,亦是那般澄亮。
“大哥,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今天晚上,他想奪走的性命,又豈止是父親一個?
他最想殺的人,其實是這位大哥。
鳳連天的眼淚不自覺地涌了下來,“三弟,沒事的。我不怪你。你撐着,一定沒事的。”
說着,就要將手中的丹藥拿給他吃。
可是鳳連昊卻拒絕了。
“大哥,不用麻煩了。我心已死,沒打算再活着。”
鳳莊主抱着他,已是泣不成聲。
“爹,大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是我害了娘,是我。”
說完,便咳嗽了兩聲,也因爲這兩聲咳嗽,嘴裡、脖子上,都是血。
鳳連天一手捂着他的腹部,一邊哽咽着,“三弟,知錯就好,以後我們還一起練劍。大哥答應過你,要帶你走出燕國的,你忘了嗎?大哥還沒有實現這個諾言呢,所以你不能死。你一定要給我好好地活下去!”
鳳連昊看着大哥痛哭流涕的樣子,不由得笑了。
更覺得以前的自己,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混蛋。
大哥對他這麼好,是他自己的心太貪了。
所以,他真的有報應了。
此刻唯一讓他覺得欣慰的是,他還躺在自己的父親的懷裡。
或許,沒有能比死在自己父親懷裡更讓他覺得心安的了。
這是不是表明了,父親也不再怪他了,原諒他了?
鳳連昊覺得眼前的東西,有些花了。
“爹,我好想我娘。”
“嗯。”鳳莊主抱着小兒子的身體,只能勉強擠出這樣一個音符來。
“爹,我錯了。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還做您的兒子,然後,咳,然後好好地孝敬您,一定不會再惹您生氣了。”
“別說了,別說了。”
鳳莊主哭地也是傷心欲絕。
小五已經走了過來。
鳳連天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
“小五姑娘,您快來看看,求你救救他。”
小五隻是看了一眼,便搖搖頭。
“小五姑娘,你還沒有把脈呢,你試試看。”
小五抿脣。
傷成這樣,血都流了這麼多,怎麼可能還有再救過來的可能性。
除非……
小五擡頭,與奇然對視一眼。
見奇然對她輕微地搖了搖頭之後,也只好將早先的念頭壓下去。
原本,他們就不是朋友,何必爲了救這樣一個人,浪費了再生泉?
再者,一旦再生泉的事情暴露出去,他們還不知道要面臨怎樣的危機。
“玲瓏丹也無效,他傷地太重了,而且失血嚴重過多。無藥可救。”
小五一臉淡定地將話說完,然後轉頭走了。
小五心中倒是並無愧疚之感。
這個鳳連昊,原本就是害人害己。
再者,他是自殺,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今天晚上的一切,原本就是他計劃的。
如果不是因爲他太過自負貪心,又怎麼會鬧成這樣?
說到底,他現在唯求一死,才覺得能對得起已經往生的戚氏。
既然如此,倒不如成全他。
與其將其救活了,以後過着行屍走肉一般的日子,還不如讓他早些投胎轉世呢。
再說,這位鳳三公子活着,以後如何自處?
面對鳳陽山莊的規矩,他只怕也同樣是難逃一死。
如今倒好,自盡了。
反倒是能給自己留一個體面了。
鳳舞等人的內力,總算是恢復了。
何氏面色凝重地看着這一切,眸光明明滅滅。
戚氏死了,她所生的嫡子也就這樣死了。
以後,鳳陽山莊的擔子,定然是會交給鳳連天的吧?
何氏的眸光一緊,想着今晚實在兇險,而她的兩個女兒,也險些遭遇了滅頂之災。
好在,最後時刻,反敗爲勝。
只是,何氏一想到了鳳琳,便覺得心底有着巨大的怒氣。
如果不是雲暖他們拒絕爲她清除餘毒,那麼,鳳琳是不是就不會內力盡失了?
失憶倒還好說。
可是失去了內力,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這簡直就是意味着從天堂到地獄的體驗!
這口氣,她咽不下去!
只是,當她看到了這些人的身手之後,不由得又有些沮喪。
就算是她想爲女兒討回一個公道,都沒有這個能力。
甚至於,她最倚仗的鳳莊主,也不可能鬥得過他們。
而現在,他們已經是整個鳳陽山莊的救命恩人了。
自己再想要對他們不利,顯然是不可能了。
沒有機會了。
何氏被人扶着回到了內院。
鳳琳和鳳舞因爲受到了驚嚇,一回去之後,便各自喝了安神湯,然後歇下了。
雲暖和蘇白二人追出樊城外,終於看到了行色匆匆的柳清。
“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柳少,這才片刻不見,怎麼你就好像是不認識似的?不如,一起坐下來喝杯茶呀?”
柳清無語,誰要坐下來與你喝茶,小爺我急着逃命呢。
“怎麼?柳少不給面子?”
雲暖話落,手掌一翻,下一刻,手中已然多了一把琵琶。
柳清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簡單呀!不如柳少先與我們說說,你與碧簫閣是什麼關係?還有,妖嬈是不是你的主子?”
柳清輕嗤一聲,“你們哪隻眼睛看出來我是妖嬈的手下?”
雲暖眯眼,看樣子,這個柳清之所以狂妄,還真是有原因的呀。
隨着雲暖的琴音一起,柳清屬於半聖強者的實力,也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先前在鳳陽山莊的時候,他所展現的,明明就是武尊的實力,想不到,竟然已經是半聖中期了。
看來,這個柳清,果然不簡單。
“雲暖,我知道你有本事。不過,就算是與我動手,也得先說說理由吧?我與你之間,好像是無怨無仇呀。”
雲暖嗤笑,“無怨無仇?呵呵,既然與碧簫閣有關係,那就一定參與了上次謀害我們的計劃。就算是沒有參與,鳳琳手上的生生劫總該是你給的吧?”
柳清面色微變,“就算我殺了鳳琳,也與你無關呀。”
“呸!你們真正的計劃,是想着讓我們把鳳琳帶走吧?這心思還真是深沉。”
心思被戳穿,柳清的面上倒是絲毫不顯。
“僅僅因爲這個,你就要殺我?”
兩人說話間,誰也沒閒着。
你來我往,已經過了二十餘招。
“你們竟然還敢煉製活死人,憑這一點,我就是殺你十次都不帶冤枉你的。”
柳清哼了一聲,“真以爲自己就是救世主了?天下這麼大,惡人惡事這麼多,你管得過來嗎?再說了,你操心這麼多事,不嫌累嗎?”
雲暖撥出一個音符,隨後回擊道,“我從未將自己當成救世主,因爲我壓根兒就不是。只是這等爲禍一方的惡事,誰見了,都會管上一管。而且十分湊巧的是,我與碧簫閣有仇怨,不死不休!”
柳清沒想到雲暖竟然這麼執着。
砰!
兩人的氣勁相撞之後,發出了一道有些沉悶的聲音。
柳清退後兩步,開始思索着,如何才能逃走。
現在看來,他不是雲暖的對手。
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敗在了一個小丫頭的手上。
心裡頭怪彆扭的。
只是技不如人,彆扭也沒用。
兩人又過了數招之後,雲暖的耳朵一動,隨後一個閃身,人已經退至蘇白的身側。
“你是什麼人?”
一個黑衣人突然出現,寬鬆的斗篷下,只能看到了對方一個略有些尖的下巴。
“你先走吧。”
柳清心頭一緊,“母親?”
“此事,原就是因我而起,不該將你捲進來的。”
柳夫人說完,緩緩地擡起頭來,將頭上的帽子向後滑落,露出一張令人十分眼熟的臉。
“莊夫人?”
柳夫人愣了一下,隨後輕笑,“久聞雲公主聰慧無比,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雲暖抿了抿脣,再次打量了對方一番之後,確定她並非是先前見過的莊夫人。
一個人的容貌或許容易發生改變,可是一個人的氣質以及習慣,則是很難在短時間內發生變化的。
眼前的這個女人,雖然相貌上與莊夫人有幾分相似,可是終歸,不是莊夫人本人。
這一點,雲暖還是可以肯定的。
“逍遙公子,他並非是天聖皇朝之人,想來,您也不會與他爲難吧?”
一直沉默的蘇白聞言也只是擡了擡眼皮,“既然不是天聖皇朝的人,又爲何會出現在此?”
柳夫人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半晌之後,才似有苦衷一般,“說來話長。其實是這孩子孝順。因爲我不夠資格陪在他父親的身邊,所以纔會一直停留在此。如今,既然公子看到了,那我這便差他回去,以後,再不得出現在天聖皇朝便是。”
蘇白淡淡地掃了一眼過去,那凌厲的視線,似乎是能將對面的這對母子給看透了。
“柳夫人,你堂堂武聖的實力,說這話,可委實有些不好。”
柳夫人一怔,她原本已經壓制了實力,沒想到,逍遙公子竟然還是能看出她的真正實力。
“無話可說了?”
蘇白清冷地問了一句之後,便看向了柳清,“你們母子倆,今天誰也別想離開這裡。”
既然不是天聖皇朝的人,那就不應該隨意地踏足。
如今闖出這樣天大的禍事來,竟然想着拍拍屁股就走人嗎?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柳夫人一怔,既然是逍遙公子說了他們走不了,只怕,他們母子今天還真的是不好走脫了。
“逍遙公子,萬事皆講個緣法。這次是我們得罪了。還請公子能高擡貴手,放我們過去。這次樊城一遇,其實,我們也並不曾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畢竟,先前妖嬈謀害公子,我們可一直不曾參與的。”
蘇白笑了。
“你們的確是很聰明。知道本尊在鳳陽山莊,所以你們一直都是按兵不動。哪怕是得知本尊離開了,仍然十分謹慎。由此可見,柳夫人可是一個謀事的高人呢。”
柳夫人微微有些詫異,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就認定了,這一切的計劃都是她佈置的。
“公子?”
“柳夫人,多說無益,要麼你們乖乖留下,省得本尊親自動手,要麼,就是你們可以試着看看,能否從本尊的手下逃走。”
柳夫人抿脣。
若是換了別人,她堂堂一介武聖,自然不怕。
可是偏偏,眼前之人是逍遙公子。
什麼武聖強者?
在他的眼裡,只怕也不過就是與螻蟻相差無幾。
“公子,我留下,讓我的兒子離開可好?”
蘇白不語。
態度很堅決,就是不答應了。
柳清看到母親低聲下氣地與他們說話,原本就壓了幾分的怒火。
如今看到對方竟然還擺出這樣一副清冷的面孔來,就更爲氣憤了。
“逍遙公子,你也不過就是仗着一個虛名罷了。如果我們母子聯手,也未必就沒有勝算!”
柳夫人心頭一動,輕斥道,“住口!休得無禮。”
柳清一急,可是對上了母親的視線,也只好作罷。
“公子,還請公子看在這玉佩主人的情分上,能暫且饒過我們一次。”
蘇白見她拿出一塊玉佩來,自然是有幾分的好奇。
待看仔細之後,眸光微閃,瞳孔一縮。
“此物從何而來?”
柳夫人面色平和,不卑不亢,“不瞞公子,這玉佩正是家夫所有。至於柳堡主,他不過是擔了一個虛名而已。多年來,我與他都不曾有過夫妻之實。”
一把年紀了,當着幾個小輩說這個,總會有幾分的難爲情的。
蘇白似乎是在考量着她話裡的真實性。
那玉佩斷然不會是假的。
他一眼,便認出來是誰的東西。
想想這對母子的所作所爲,其實還真是有幾分有恃無恐的意思。
原來,他們最大的倚仗,並非是柳家堡,更不是柳夫人武聖的實力。
而是這枚玉佩!
蘇白眨眼,“既然你要本尊看在這玉佩的面子上饒過你們母子,也好,將玉佩交出來,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雲暖微愣,這玉佩的原主人,竟然是蘇白麼?
可是這位柳夫人不是說,這是她真正夫君的嗎?
“理當如此。”
柳夫人也沒有想着再爭一爭,十分痛快地將玉佩雙手奉上。
蘇白接過之後,仔細地摩挲着,多年不見,想不到,兜兜轉轉,這玉佩又回到了他的手裡。
“如此,你們走吧。”
看到蘇白果真就這樣放他們離開,雲暖有些急。
“師父,您當真就不追究了?”
蘇白面色清冷,“此事,我回頭再與你細說。如今既然他們將玉佩歸還,那便饒過他們一次。”
話落,蘇白冷冷地看着柳清。
“你如今能到了半聖中期的實力,可見你平素練功還是很認真的。既然如此,就不要白瞎了你這一身的開賦。若是再讓我發現你做了惡事,本尊會直接廢了你的內力,讓你後悔終生。”
蘇白的聲音很清冷,實在是不同那些強者們的氣勢。
可是這番話說出來,卻讓柳清感覺到了一股刺骨的寒!
這一刻,他是真的怕了這位逍遙公子。
因爲直覺告訴他,下次若真的是再成爲對手,他一定會毫不客氣地直接廢了自己的內力的。
這個男人,說到做到。
這一刻,柳清真的有些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