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堯把撐着前額的雙手挪開放在桌上, 露出一雙佈滿了紅血絲的眼睛。
“沈程,我答應跟你在一起。”
沈程優雅地端起面前的咖啡放在嘴邊抿了一口,眼中滿是戲謔地看着面前頹然的顧堯。
鍥而不捨地約她出來就是爲了跟她說這話?自從她來這個世界就沒有聽過這麼搞笑的事情。
“顧堯, 你還真把自己當個東西呢?誰給你的臉呢?你這樣的, 送給我當狗餵我都不要。”
顧堯被她這話氣得不輕, 聲音不由的激動了起來, “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沈程!你現在又裝什麼?!”
沈程倏地笑出聲來, “顧堯,你可笑不可笑?”
說着沈程微微擡起左手,右手輕輕地摩挲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看到了嗎?”
“你嫁給了秦肆航!”顧堯下意識地便覺得是秦肆航。
秦肆航!又是秦肆航!
顧堯猛地收緊雙手,緊握成拳, 由於太過用力, 手背青筋暴起, 指節泛白。
沈程剛剛張口,還沒出聲, 便感到身後突如其來地低氣壓,緩緩地擡頭看向身後。
果然是秦肆航。
“不嫁給我,難道嫁給你?”秦肆航睨了對面的顧堯一眼,眼中滿是輕蔑。
秦肆航在沈程的位子旁邊坐了下來,卻沒有看她一眼。
看來她的秦寶生氣了, 沈程瞬間眉開眼笑地握住秦肆航的手掌, 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他修長的手指。
顧堯啞口無聲地看着對面的沈程。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沈程, 比筱筱和曼曼都要溫婉可人。
注意到顧堯視線的落腳, 秦肆航整個人瞬間又陰沉了不少, 眼中的戾氣更甚,“顧堯,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再騷擾沈程,你會體會到什麼叫做地獄,看來你沒有放在心上。”
天!秦寶好帥!
沈程讚賞地捏了捏秦肆航的虎口,眼中的笑意更甚。
秦肆航偏頭看了沈程一眼,眼神柔和了不少,收緊手,將她的手緊緊地包裹住。
想到她今天竟然來見了顧堯,秦肆航握着她的手又懲罰性地加了幾分力道,似教訓,似控訴。
沈程就喜歡被他握得緊緊地,整個人又向秦肆航靠了靠。
兩個人沉浸在二人世界,全然不顧還在場的顧堯。
顧堯看着曾經緊追在自己身後,連面子都不要的沈程,如今對秦肆航露出這樣的小女人姿態,咬牙切齒,“秦肆航!你別得意得太早!”
與沈程的相處插入一道刺耳的聲音,秦肆航眉頭微蹙,不爽地看着顧堯,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你再也不會有得意的機會。”
“好啦,秦寶,我們走吧,我不想看見他,浪費時間。”說着,沈程站起來,手依舊被秦肆航握在手裡,“秦寶,我們今天去看外公呢,走啦。”
秦肆航順着沈程的力道站了起來,輕輕地掃了對面怒而不言的顧堯一眼,將沈程整個人摟進懷裡,兩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顧堯氣得目眥欲裂,轉而想到顧三不成氣候,顧堯整個人平穩了不少。
如今老爺子住院了,他回顧氏是遲早的事,不回太久的,秦肆航,他纔是笑到最後的人。
想着,顧堯心情好了不少。
手機來電鈴聲響了起來,顧堯看了看來電顯示,最終還是接通了。
“爺爺死了。”
“什麼!”
顧三的聲音十分平靜,卻無疑是在他心裡擲了一個威力極大的雷。
顧堯滿是不可置信,雖然爺爺不願意見他,但他昨天闖進去的時候,爺爺的氣色明明很好,怎麼會?怎麼會!
顧堯顧不得其他,起身就往醫院趕。
電話還沒有掛斷,聽着顧堯的反應,對面的顧三笑了笑,“顧堯,爺爺是被你氣死的,你也不用來貓哭耗子假慈悲。”
“顧遠!他也是我爺爺!”顧堯握着手機的手青筋暴起。
顧遠對顧堯的憤怒置若罔聞,笑道,“顧氏沒你什麼事,他還是你爺爺嗎?嗯?顧堯。”
“不可能!”顧堯下意識地就出聲反駁,顧家到他和他父親這兩輩子,除了他,都是一些扶不起的阿斗。
生氣歸生氣,爺爺若是不想顧氏敗落,是絕不會將顧氏叫到除他之外的人手中的。
顧遠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嗤笑出聲,“不僅如此,顧堯,你一分錢都沒有,你名下的財產都是顧家給你的,爺爺都收回了,怎麼樣?淨身出戶這個禮物,喜歡嗎?顧總,哦,不對,你現在連顧氏的職員都不是,顧堯。”
還不等他開口說什麼,對面就掛了電話。
顧堯狠狠地摔上車門,開車往顧老爺子住院的醫院駛去。
顧遠說的話,他不信,他一個字也不信。
爺爺絕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的,絕對不會,絕對不會。
見到顧堯,顧遠並不意外。
“爺爺彌留之際特地交代了,死了也不想見你,你走吧?”
顧堯握拳揮向顧遠,“爺爺昨天還好好的,一定是你,是你們做了什麼!”
顧遠巧妙地躲開了顧堯的攻擊,顧堯的手從他的西服上蹭了過去,顧堯嫌棄地拍拍被他碰過的地方。
這個動作進一步激怒了顧堯,顧堯怒火中燒,但當務之急是弄清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老爺子的病房裡此時擠滿了人,剛纔他和顧遠鬧出這麼大動靜也沒有一個人出來,顧堯擡腳就要走進病房。
顧遠一個示意,門口的保鏢迅速地攔在顧堯面前。
“我是顧堯,讓開!”
顧遠走到病房門口對着保鏢道,“把他轟出去!”
“顧遠!”顧堯的胸口起伏不已,怒聲大喊“你沒有資格這麼做!”
顧遠微微轉過頭,聲音冰冷,“資格?顧堯,今後在外頭不要再打着顧氏、顧家,或者爺爺的孫子的旗號行事,你沒資格,也對你沒好處,不信,你可以試試。”
顧堯被氣得不輕,“顧遠,你以爲秦肆航是想幫你嗎?他是想吞掉顧氏!”
顧遠毫不在意,“是又如何?就算讓秦肆航吞了也不留給你。”
“好了,將他轟出去,他太吵了。”顧遠對保鏢道,“對了,記得將他開來的車留下,他沒資格開。”
“顧遠!”
顧堯站在醫院樓下,氣得不知如何發泄。
顧遠樣樣不如他,他從來沒有把顧遠放在眼裡過,他掌管顧氏的時候,背地裡再如何,顧遠哪敢在他面前造次。
屋漏偏逢連夜雨,是他沒有未雨綢繆才讓自己深陷困境。
顧堯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菸點上吸了一口,“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