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數坐在輪椅上, 麻木地看着沙發上吃着水果、看着電視笑的極大聲的保姆紅姐。
離開那地方的慶幸自從腿部殘疾那一刻起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早該知道，能和秦肆航在一起的人，怎麼可能是隻無害的小白兔。
紅姐注意到秦數的視線, 不滿地將手中的叉子丟到果盤裡, 拿起沙發上的抱枕向秦數走去。
“看什麼看！”說着, 紅姐拿着抱枕捂在秦數的臉上, 直到秦數快要窒息時纔將抱枕拿開。
這樣的事紅姐已經是得心應手了, 她手裡頭不留傷痕的方法有很多種。
本來一開始她也不敢，畢竟這個臭老頭的家人給她開的工資極高，在這裡工作幾個月, 就是把她所在的小家政公司買下來都綽綽有餘。
按道理出手這麼大方的人家不會找上這樣的小家政公司，但小公司也有自己的發展制度, 什麼樣的客戶提供什麼樣的人。
她去的家庭一般是些薪資不高的, 而且她知道自己在公司的評價不好, 要不是有點親戚關係，她早就被開除了。
對方指明要她, 她也曾納悶過，不過有錢不賺是傻子。
有錢人家不比普通人家，一開始她也不敢輕舉妄動，不過慢慢地她發現，臭老頭的家人很忙, 她來這麼久了, 從來沒有見過臭老頭的家人, 她的工資每月會按時打到她的賬戶上。
臭老頭家裡唯一記得他的兒媳婦, 也只是時不時和她打電話問些基本情況, 說別墅裡沒有裝攝像頭，無奈太忙, 也不能親自來，她們只能從她這裡知道情況。
這樣的家庭她見多了，什麼忙不忙都是藉口，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拍在老頭子老婆子前面。
在她看來，像臭老頭這樣的情況與不聞不問沒有區別，別墅裡只有她的臭老頭，漸漸地她也就越來越肆無忌憚了，沒想到這樣的好事能被她遇上。
紅姐熟練地將抱枕扔回沙發上，從廚房裡找了塊抹布塞進秦數嘴裡，不一會秦數就咿咿呀呀地叫了起來。
秦數是殘疾人，爲了減少麻煩，紅姐一天只給他喝一點水，隨便吃點一點東西，可是今天早上紅姐心情不好，強行給他餵了不少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剩飯剩菜，還灌了他不少過期果汁。
秦數急得老臉漲紅，無奈又說不了話，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紅姐聽得煩，正打算教訓教訓秦數，好讓他安靜點，結果還沒動手就看到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是他！紅姐猛地睜大眼睛。
她來的時候，老闆給她看過這個人的照片。
這個人是臭老頭的仇人！還是要命的那種！
臭老頭可不能死，她還沒享受過，上哪再去找這樣的有錢人家！
紅姐衝着來人高聲吼道，“你別過來，我報警了！報警了！”
似是沒有看到她的表情，顧堯溫和地笑了笑，指着秦數說道，“我是他的兒子，今天剛好有空，帶他出去散散心。”
紅姐嗤笑一聲，這仇人還裝的有模有樣的，當她是傻子呢。
“你先出去！我先打電話給秦太太確認！”
顧堯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一把將紅姐推倒在地，三兩步走到秦數的輪椅後，作勢要把秦數帶走。
秦數此時已經憋不住了，大小便齊下，黃色的液體自輪椅底部滴落，空氣中瞬間瀰漫起一股令人作惡的味道。
秦數面色頓時煞白，也不再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整個人就像老僧入定一般。
顧堯看着秦數，嫌棄的退了幾步，心中不禁有些懷疑，這樣的秦數真的還有底牌？
就在走神思考的時候，紅姐從廚房裡拿着一把水果刀跑出來對着顧堯，有種不把人留下就把命留下的氣勢。
顧堯回過神來，沒把紅姐一個發福的中年婦女放在眼裡，忍着噁心搭上秦數的輪椅，他目前沒有更好的選擇，和秦數合作是他最好的選擇。
見顧堯執意要帶走秦數，紅姐急了，拿着水果刀就向顧堯的肩膀刺去。
沒當保姆前，她是殺豬的，刀法準得很，她有把握把顧堯嚇退，這樣想着，紅姐也就更加放心了。
顧堯目帶輕蔑，靈活的閃躲，沒想到手輪椅擋了一下，身子一動，紅姐的水果刀就割上了他脖頸的大動脈，鮮血噴涌而出。
顧堯伸手捂住脖子，鮮血自指縫流出，怎麼都止不住，
紅姐嚇得縮回手，但她忘記刀還在手上，就這麼握着刀驚恐無措地看着顧堯。
顧堯慌亂地去掏出手機打急救電話，紅姐嚇得六神無主，以爲他要報警，連忙將顧堯的手機搶過來丟得遠遠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纔是壞人，警...警察...警察要抓也是抓你！”
顧堯此刻只想打120，紅姐怎麼可能讓他成功拿到手機，用身子死死擋住顧堯，不讓他去撿手機。
顧堯急紅了眼，搶過紅姐手上的刀對着她的腹部捅了幾刀，跌跌撞撞地去撿地上的手機。
急救電話剛撥通，手機倏地黑屏。
顧堯一手捂着脖子，匆忙地跑到紅姐身側找她的手機。
手機沒找到，秦數又開始手舞足蹈，咿咿呀呀。
顧堯擡頭看着秦數，眼中滿是憤怒，撿起地上的刀對着秦數的大動脈割了下去。
他若是活了，秦數也能活。
他是是死了，秦數再怎麼也是和秦肆航流着同樣的血液的人。
血源源不斷的外流，秦數指着客廳桌子的手落了下來，目光也漸漸渙散，他想告訴顧堯，手機在桌上。
顧堯沒再看秦數，只覺得眼前有些發黑。
他沒有錯過秦數最後的手勢，快速地走到桌邊拿起手機播急救電話。
電話很快就通了，說完地址，顧堯再沒有力氣了，腿一軟，整個人倒在桌邊，再無動作。
失去知覺前，顧堯不斷安慰自己，他不會死的，不會死的，他還沒報仇，他還沒有東山再起，還沒有回到顧氏，還沒有吞併秦氏，還沒有讓秦肆航跌落神壇...
他不能死，他還有好多事沒有做。